《蝶舞》舞亲亲

5、Episode 5

　　我把小蓝抱起来，说：“别怕，我会跟你一起的。”

　　抱着小蓝，把积雪拍掉，我蜷缩在怪物小红的身上，轻轻地唱起一首我很喜欢的歌。
　　雪花似羽毛般片片飘落，渐渐将我的身体覆盖，像一床白色的羽绒被。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最后，黑色像一股浪潮般，将我席卷而去。脑海里最后一幅画面竟然是五年以前，我站在天台顶上，俯视着地面上蚂蚁般细小的人们，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孩拉着我的手，微笑着对我说：“同学，站在上面不冷吗？”

　　那一年，我大一。
　　那一年，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我的人。
　　同时，那一年，我也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方向。
　　生命就像烟火，既美丽又短暂，我决定在这短暂的生命里，放出我最美丽的烟火。于是，我继续活了下来，即使是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放弃的念头。

　　虽然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混沌之中，我却努力使自己的思想保持着一丝清明。如果连思想都消失了，那剩下的就只有死亡了。
　　思维一片混乱，感觉就像是被卷进了漩涡，天旋地暗。突然，有一种意识粗暴侵入我的头脑里，一段奇异的文字生生闯入了我的记忆，将我疼了个半死。
　　那段文字好像是历史很久远的象形文字，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文字。总之，我一点都看不懂，但是它却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出来。
　　我觉得气闷不已，觉得自己好像被那段文字压迫得透不过气来，只好潜下心来一点一点地将那段文字记了下来。
　　时间就像是无限的长，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像在漫长的洪流中一点点地消逝，直到那段文字已经被我牢牢地记住，忽然，一幅巨大的图案复杂的画面浮现在我眼前。
　　那画面色彩丰富，图案结构复杂得我保证任何一个计算机都不能分析出来，但偏偏就像在我脑袋里生了根，清晰明了地展现出来。
　　我感觉眼前一片明亮，在那副巨型图画的面前，这世间的所有事物顿时变得简单渺小，一股神圣而又强大得让人觉得恐怖的气息直冲进我的心坎里。我像是被捉住的小鸟一般，被它掐在手里奄奄一息，却又从它身上感到无限的力量。
　　这时，我听到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说着我从未听过的语言。但是那语言像是有了形体般，居然钻进我的身体里，一遍又一遍的述说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发热，原本僵硬了的肢体居然有了知觉。
　　“啊。”我轻轻地□□了一声。我知道自己就快醒了。
　　那声音居然哼地一声笑了下，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后，那声音又继续说，说了好长一段我都没听明白，我冲它大喊：“你说什么？我不懂？”
　　那声音又轻蔑地哼了声，“你确定你听不懂？”
　　“听不懂啊。”我继续喊道。
　　“那你现在在说什么？”
　　咦？我怎么在说跟它一样的语言？我一下子愣住了。霎时间，之前听到的所有的话似乎都明白了过来，像潮水般迎面扑来。我的思想一下子承载不住如此之多的信息，觉得疼痛得好像快要挂掉一样。
　　我痛苦得大声叫喊，但那痛楚将我啃噬得一干二净，最后只听见那声音对我说，“醒来吧。”
　　于是，我就醒来了。

　　我睁开眼睛，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我发现自己居然被抛在了半空中，身体迅速上升又迅速下降。
　　我苦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我像猫一样有九条命？
　　就在我身体就快要撞到地面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我轻轻托住，缓冲掉大部分的冲力后，我摔在了地上。还好，没什么大碍，我稍微活动了下关节。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时天上地下好像放烟花般一片灿烂，在黑夜里恍如点起了最明亮的花灯。我的左边，是一群身着红黑色相间服装类似士兵的人，以及几个穿着长袍嘴里念念有词的。我的右边，是一群体形巨大样貌丑陋的怪物，有一个长发飞舞的人飘在半空中，我看见在他？她？面前不时地飞出许多半月型发着光的东西。而我的前面，是怪物小红。看来它已经醒了，但是怪物小红似乎非常的虚弱，它伏在一滩血迹里。
　　“把它交给我！”我听见右边飞在半空中的人喊道。
　　怪物小红瞥了他一眼。
　　那人在胸前划了一道，半月型青绿色的光刀眨眼间飞向怪物小红，在它身上切开了一条口子。怪物小红哼了声，火红的眼睛更红了。
　　左边的人似乎对他们忽略自己的态度很不满，几个华丽丽的雷电从天空中劈了下来。右边的人若无其事地轻轻一闪，就避开了所有劈向自己的雷电。可怜了怪物小红，动不了，被雷电劈中了好几次，发出呜呜的低声。
　　毕竟相处久了，虽然怪物小红曾经想踩死我，我对它还是有感情的。而且它的怀里似乎还紧紧地保护着小蓝。
　　我的鼻子有点酸，可是也做不了什么，谁叫我在这个不能用常理和逻辑来思考的世界里没有半点能力呢？
　　怪物小红此时用它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想要的东西在那里。”
　　左边和右边的人都盯着它，只见它下一秒竟然将手指向了我这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了在我身上，雷电停止了，光刀也停止了，时间一下都停止了。
　　半晌，右边的人说道，“Ennki，你以为能够糊弄我吗？”其实原句不是这样，是我的大概猜的，他们说的都是英文。
　　怪物小红说，“怎么会，难道你没看见她额头上的东西？”
　　忽然，我感觉一阵风将我的头发吹起，额头露了出来。两边的人都愣了下，然后迅速朝我冲过来。
　　我一下子傻了，拔腿就跑，可是我这两只腿怎么能跑得过人家骑着马，或者干脆飞在天上的人呢？这时横面冲来一个骑着黑色骏马的人，紫色的头发，一把要将我拉到马上。恍惚间，我还以为是我的黑马王子来拯救我了呢。
　　但即使黑马王子快如雷电，也没有风那般神速，我咻一声飞了出去，飞到长发飞舞的人旁边的一只怪物手里。
　　黑马王子仿佛被极大地触怒了，但是忽然又像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笑，说了些什么—汗，不是每句英文我都听得懂的—抽出剑来狂砍几刀。
　　绑架我的人和怪物被节节逼退，长发飞舞也没继续跟他纠缠，既然我已经被他抢到，那也就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只见他草草地放出几道巨大的光刀，把黑马王子以及他身后的队伍打乱。一个巨大的青绿色光圈在长发飞舞的脚下迅速地旋转着，我可以感觉到强大的气流纠结。
　　突然，我看见远处有一个骑着墨绿色不知什么东西的人朝着黑马王子飞奔而去。那人黑色的头发，在一群发色斑斓的人里面格外显眼。黑马王子立刻装出受伤的模样，被那人心疼地抱住。我好像有点想起那黑马王子是谁了。紫色的头发。

　　巨大的光圈将长发飞舞这边的人都包裹住，没等对面那帮人反应过来，带着急剧旋转的风暴和呼啸风声，将我们所有人带离了那个森林。等我眩晕症犯完了清醒后，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块水晶上。
　　是耶稣还是贞德？我自问两者都不是。我何德何能被像祭品一样绑在一个如此美丽而神圣的地方？
　　我应该是在一个洞里，眼前是一片青绿色透明无杂质的水晶簇，洞顶开了个口，有一抹金色的光线照射进来，整个洞里光彩流溢。而我，正被绑在一块巨型的水晶前面，四肢都被细小的丝线绑住，稍微一动就会被割破。
　　大概是那个长发飞舞把我绑到这里的。我想起怪物小红提到我的额头上有些什么，让我感觉怪怪的。
　　过了许久，都没有人过来严刑拷打我，我无聊得大声喊，“Is anyone here?”
　　可惜，都没有人理会我，我只好逼自己忘记手脚的麻痹去想之前昏迷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那幅图画和那个声音遗留下来的信息。
　　可是这一次，那画面和声音带给我的冲击性并不是太大，之前那种痛苦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每当我觉得有点难受的时候，有股清凉的力量注入我的体内，缓解掉思想上的压迫感。渐渐的，回忆和消化那些东西已经变成一件愉快的事情，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东西充实到了我意识里，闭上眼睛，整个自然界似乎都变得清晰明了。
　　正当我畅快地吸收着这些东西，脸上突然被火辣辣地扇了几下，外界的疼痛一下子把我拉了出来。
　　我睁开眼，一对青色的眸子愤怒地盯着我。

　　“你在干吗？”那人狠狠地对我说。
　　我打量了他一下，那人正是把我捉来的长发飞舞。靠近了看他，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因为我的眼镜被他扇我的时候给扇掉了，只看了个模糊的轮廓，很漂亮的人，不过听声音是个男的。
　　“我在思考。”
　　“在思考？”他反问，我都可以听见他气得咬碎牙齿的声音。“你做了些什么？这些xxxx怎么被你xxxxx了？”
　　注：xxxxx为我听不懂的部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看我这样能做什么呢？”我翻着白眼。
　　长发飞舞扳着我的下巴，我吃痛地随着他手的力道看向四周。
　　我太吃惊了，虽然看不太清楚，可是还是可以辨认到原本生得好好的水晶簇居然都消失了。现在大概只剩下我身后的那一块了。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哆嗦着。
　　“你不知道？哼，你的确是不知道，我恨不得把你杀了，你知不知道？”他的手指顶着我的咽喉，青色的眸子里像是挂着一场飓风，我丝毫不怀疑他随时会将我这条小命给结束掉。
　　我屏着气，心里紧张得不得了，但是眼睛还是无畏地与他对视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对于我们而言却似乎已经过了千百转。我想，他正在要不要杀掉我的极度犹豫之中。
　　他的手慢慢地离开了我的咽喉，我额角的一滴冷汗滑落。那只手移到了我的额头，我感觉到他在摸我额头上的一个东西。难道我额头上真的有些什么？
　　突然，他的手指按上了我额头上的那块东西，在我惊恐地看见他嘴角一抹残忍的笑容后，额头剧烈的疼痛起来。
　　妈的，他居然想把那东西抠下来。
　　不一会，我闻到一股腥味，血从我额头上流了下来。我疼得流着泪，大声喊叫着。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我嘶喊。

　　忽然，他停了下来，仿佛听到什么般回过头去，我一时间痛到昏了。但立刻，又被一个巴掌给扇醒了，我垂着头，看见额头上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
　　“你这个变态。”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用中文。
　　那个人给了我一个吃惊的眼神，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把我的头抬起来，那只沾满了我的血迹的手指又按到我的额头上。
　　又要来了吗？
　　我的眼泪就像被禁锢了很久的洪水猛兽，汹涌而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并不是我面对的最危险最痛苦的时候，但是我就是很想哭，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化成泪水在此刻一泄而出。也许，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人们要这样对我。
　　我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滑落，那手指顶在我眉心处，并没有带来什么疼痛感。

　　“想活下来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已经哭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告诉我，你想活下来吗？”那声音又说。
　　“嗯。”我努力地止住泪水。
　　过了一会，那声音才又继续说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活下来。记住，你只有两个选择，不是生，就是死。”
　　“我要活下来。”等于没给我选择。
　　“好。你要帮我完成的这件事就是，帮我寻找到元素守护，替我重塑肉身。”
　　“元素守护？重塑肉身？等等，你怎么会说中文？”
　　我这才发觉到原来我们一直在说中文。
　　“呵呵。”那女的笑了笑，“因为我来自暗界。”
　　“暗界？”我皱了皱眉，“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为什么这里会有魔法？
　　“这个问题问得好。这里是明界，明界的后面就是暗界。暗界的人就是说这种语言的。”
　　难道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就是暗界？
　　“那我也是来自暗界？”我试探性地问道。
　　那声音又说，“不，你来自异世界。暗界和明界本质上没有什么不通，只是对这世间有着不同的理解，而产生了差异。暗界和明界之间有一道门，如果想直接从明界和暗界之间穿梭，就必须耗费巨大的力量。我在从暗界穿越过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多年后都没有办法恢复，肉身终于无法承受，我只好舍弃了肉身，变成纯精神体。”
　　“ 你们世界里可以随意的复活吗？比如说你叫我帮你重塑肉身？”我越听越恐怖，感觉上是鬼片里面那些僵尸啊什么的。
　　“不可以。本来人类死亡后就应该回归自然，复活就等于是违背了自然循环因理，但都未算是最严重的禁忌。而重塑肉身，还要将原本不存在的肉身再一次塑造出来，就是七大禁术里的尸魂术，是禁忌中的禁忌。”
　　-_-|||||||居然叫我做这么危险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能做得到？”
　　“我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但是除了你就没有人能做到了。因为你具备了两个要素。”
　　“？”
　　“第一，你吸收了风元素守护碧云里的力量。想必你也已经感受到了。原本我想收集，却被你抢先拿去了。”
　　原来那股力量就是风元素的力量？
　　“元素守护一百年积聚一次元素精华，得到了元素守护的力量，就等于是得到了可以掌控整个大自然的力量。然而，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所有的元素守护，即使他可以抢夺到所有元素守护，也无法全部吸收。因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元素属性，而不能吸收跟自己相克的元素力量。但是，”
　　“但是我可以吸收全部的元素力量？你是想这么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先见。高级的先见可以观测世间万物，也可以预知未来。但是，这世上能够达到这个级别的先见已经不存在了。我只能观测到你体内的没有任何元素属性，我想这也是你能够轻易地吸收碧云的主要原因。”
　　“第二，就是你可以承载我的精神。”
　　“承载你？什么意思？”
　　“你看，你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我。”
　　我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我死后，为了保留住精神不被自然界吸收，牺牲躯体建了这一个地方来留住我的精神。但是，久而久之，我的精神也被其束缚住，轻易不能出去。因此，我需要一个躯体，暂时给我依附。但是这个世界里我还没找到体质跟我一样来自暗界的人。”
　　“暗界和明界因为对事物的理解不一样，体质的锻造也不一样。因为很小的时候，人们就根据自己的属性来锻炼自己，改变自己的体质。所以，你的体质跟我精神的同步性是最高的。”
　　“可是我不想被你上身啊。”我万分不情愿地说。
　　“上身？”
　　“对啊，你依附在我身上，那我岂不是要被你挤出来，那我死了跟或者有什么两样？那我还不如死了，省得留个躯体便宜了你。对啊，你干吗不干脆杀了我，霸占我的身体好了。”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好了。问题是只有你，的精神，才能够接受所有的元素。即使我占有了你的身体也没有用。而且，即使是我可以占有你的身体也是一时的，因为即使是再合拍的身体，也会在使用一段时间后腐烂掉。”
　　说到这里，我似乎听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你放心，出去以后我会依附在一块水晶里面，而且为了保留力量，我会长眠，除非你唤醒我都不会醒来。”
　　“那我还有得选吗？”
　　“有，你还可以选择死亡。”
　　“你，你好残忍，跟我面前那个人一样。”
　　“他吗？”那声音柔和了下来，“他只是太爱我。”
　　“这里的能量已经被你刚才吸收掉，他担心我会因为失去能量而消失才对你这么做。不过无论如何，你还是不要这么计较的好，毕竟之后的时间你们两个都要在一起。”
　　咦？咦？“你什么意思？”
　　“他会保护你。”我可不需要他的保护，虽然我很脆弱，但是也不想在他哪天情不自禁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就挂掉了。“并且在你企图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的时候把你杀死。”
　　好恐怖的女人！恐怖的女人和残忍的男人加在一起，简直是让我作呕。
　　“你现在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要活着。”我凛然地说。

　　睁开眼睛，又是对上那双青色的眸子，我对他说：“协议达成了。”
　　那人眸子里一丝疑惑闪过，看来那女人跟自己的男人之间还没有沟通过。只见他陷入沉思般眼神暗淡，脸色变白又变青，一会之后回过神来。
　　“你会讲中文吧？”我看着他泛青的脸色，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人过了一会，才不甘心地回过头来，看着我，用中文回答道：“会。”
　　“把我放开，那恐怖的女人应该跟你说了吧。还有，把我额头上的血止。。。。。。”话还没说完，一道火辣辣的耳光扇了过来，我头脑一阵发昏。
　　“不准你这样说她！”他激动地掐着我的脖子，我一口气上不来，直翻白眼。“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抛弃我。。。。。。”
　　我虽然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也不想就这么挂了，心里大喊着那该死的女人。
　　忽然身后的水晶化作青光钻进了我的身体里，一阵眩晕，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从我嘴里说出后就晕了过去。
　　“喻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