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身边》苏叶鸢尾

4、第四章 最远的身边（一）

　　几年没见好像连共同语言都少了很多，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似乎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自从那句话后顾凡又开始沉默，就在我们互相尴尬着的时候，教学楼里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似乎是抬了抬眼镜仔细地看了我们一会，想上前又不太确定的模样，顾凡却抬步走了过去，大大方方地喊了声。
　　　　“杨老。”
　　我跟在他身后也叫了句，“杨老。”
　　杨老笑眯眯地拍了拍顾凡的肩膀。“你这小子，隔好远我就认出来了，这么些年又变帅了不少啊！”他转过脸来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顾凡是当年附中的大才子，杨老的得意门生，认出来他当然不奇怪，可我这无名小卒怪不得他要好好搜寻一番，我刚想自我介绍，杨老突然一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你是徐。。。徐音音吧，瞧我这记性！不错不错，当年那么多人反对，终究是没把你们分开。。。”
　　我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下意识地看向顾凡，祈求他能开开金口解除误会，却不想顾凡根本就是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旁观者的嘴脸，哼，谁说他变得成熟了？谁说的？这家伙根本就是恶劣幼稚的一如既往！
　　　　我只能状似腼腆实则无言以对的对着杨老傻笑，他似乎是受到了鼓励，说得更加起劲，“小姑娘，你可要好好待阿凡，他对你可真的没话说，就说你们高三那年吧，当时学校正狠抓早恋，你和他偏偏往枪口上状，我们办公室那群老师可没人看好你们，阿凡心疼你悄悄找了我几次让我帮帮他，我当时也劝他放弃，可这小子竟然敢连续几次摸底考试都给我交白卷，几次的成绩加起来倒着数都找不到他的名字，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倔得要死，气得他班主任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我才知道他对你可是认了真的。”
　　我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那时只知道他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可没想到过程是这样艰难，那段一个人战斗的日子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他说过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解决便真的没让我有一点点为难甚至是一点点失望。
　　　　我看向顾凡，后者抬头望了望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杨老怒瞪了他一眼，“咳什么咳？嫌丢人啊？我偏偏要说，姑娘，你肯定不知道，你们毕业后这小子不是去了法国留学吗？有一年他回来看我，可怜我当时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这小子见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询问你考了那所大学，你说他是不是很欠揍，果然是白眼狼一只，白白教了他三年数学。。。”
　　他这边滔滔不绝，顾凡却咳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最后杨老叮嘱了顾凡几句“要好好对人家徐音音”“不要再忘记点小数点了”等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顾凡再也装不了高冷，左顾右盼地不敢看我，最后摸了摸鼻子，转过头来瞪我。
　　　　“徐音音，你再敢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我试试？”
　　这样气急败坏的顾凡才是我熟悉的，我这才觉得他是那个陪我走过青葱岁月的大男孩，还是那个会被我气得破口大骂也会带着宠溺的尾音喊我小猪的大男孩，一瞬间我觉得眼睛湿湿的，却又勉强对着他笑。
　　　　顾凡呆呆地看着我，抬抬手想要触碰我的眼睛，可那双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愣了愣重又把手插进口袋里，半天摸出一张纸巾，有些僵硬的塞到我手里。
　　　　“快擦干净，难看死了。”
　　后来我和顾凡一起走出校门，两人都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又相当默契的谁也不说离开，在经过校门口的时候遇到几个女孩子在拍花园里盛开的红梅，一只可爱的小肥猫冲着我跑了过来，停在我脚边开心地舔着我的黑色皮鞋，我忍不住蹲下身去抚摸它黑白相间的柔软毛发，小肥猫温顺地“喵”了一声舒服地躺在我脚边再也不愿离去，顾凡就站在我两步之外回头看我，神情中满满都是“你真的很麻烦”的暗示，我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抬脚踢了踢小肥猫，它却不满地“喵呜”了一声抬头哀怨的看我，我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抬起手将它抱在怀里，小肥猫扯了扯我的围巾睡得一派安详，这时不远处的一个正在拍照的女生冲我们跑了过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猫似乎是打扰到您了。”
　　我笑着说“没关系”，将小肥猫交到她的怀里，女孩一只手拿着相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顾凡，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打算。
　　　　“学姐，你们是附中毕业的吗？我明年初中就要毕业了，真想考到附中来。”
　　我笑了笑，点头道，“嗯，那你加油。”
　　一旁的顾凡向前走了两步，开始频频看表，我知道这是他发飙的前兆，刚想和女生告别，可对方突然举起相机说道，“我们几个人想在红梅树下合个影，不知道学姐学长可不可以帮我们拍一下。”
　　她指了指不远处红梅树下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期待地看着顾凡，脸颊越来越红堪比红梅。
　　　　我恍然，原来这小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再看向顾凡，很显然他对于这种拐弯抹角搭讪的行为早已司空见惯，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转身对我说。
　　　　“徐音音，你走不走啊？”
　　小姑娘顿时满脸尴尬，到底是年纪小脸皮薄，鼓起勇气搭讪却被无情拒绝，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和她怀里的小肥猫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这一人一猫。。。
　　　　我有些心软，拉了拉顾凡的袖子，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本来已经向前走的脚步却生生地停了下来，一脸不耐地接过女生手里的相机，边走边怒囊了一句。
　　　　“烦死了。”
　　女生顿时破涕为笑，紧跑了几步追上顾凡，我站在原处看着顾凡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不苟言笑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只觉得可爱，道别的时候，女生悄悄地对我说。
　　　　“学姐，你男朋友好帅啊！笑起来真迷人！”
　　我抬头看向顾凡，他正狠心地拒绝一个索要手机号的小女生，已经到了生气的边缘，我却只想笑，摸了摸女生怀里的小猫咪，轻声道，“他一向这样。”
　　一向幼稚张狂脾气暴躁，可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一向这么好。。。
　　　　女生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撅着嘴嘟囔了句，“学姐一点也不谦虚，哪有这样夸自己男朋友的？”
　　女孩子们商量着去哪里逛街说了“再见”又叽叽喳喳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顾凡却看着远处的红梅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我鼓足了勇气去拉他的手。
　　　　“我们走吧。”
　　顾凡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我，黑黑的眸子像是一汪春水泛着柔柔的暖意。
　　　　“你不是常常问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情景吗？喏，就在那里。”他指着不远处的红梅树，声音干净好听像冬日里的一泓清泉，“那也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冬日，我来附中看一个朋友，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条小狗突然撞了上来，我下意识的就想把它踢开，却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不停地换着那条小狗的名字“咪咪”，我觉得好笑一条狗怎么剽窃了一只猫的名字，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撞进了我的怀里，女孩头发乱糟糟的，一边道歉一边弯腰抱起那条小狗，后来她请我为她和咪咪照一张相片，因为家人不准她养动物，咪咪明天就要送给别人了，我一向讨厌猫猫狗狗，却不知为什么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看着相机里女孩用围巾包裹住小狗的身体满眼都是不舍，身后是一片盛开的梅花，花瓣姣好却比不过女孩的一抹微笑，“咯噔”我突然就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后来初中毕业我就转到了附中，在那个女孩的隔壁班，时不时的在她面前晃一晃，只希望她能够想起我或是记住我，可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却最是没心没肺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男孩默默地注视过她。。。”
　　原来。。。顾凡真的没有骗我，他那样自大骄傲的人怎么会轻易撒谎？原来。。。真的是一见钟情。。。
　　　　我偷了他的心却没有好好珍惜。。。
　　　　“顾凡，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