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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正文 全篇 完结 ...

  •   [主炼川/少许修川]死而复生

      靳一川又活过来了!

      或者是说他没有死得透。他二哥太心急让他入土为安了,甚至火化都来不及就早早的把他给埋了,结果一个疯疯癫癫的神医半夜挖坟找可供试验的尸体。他运气好,神医一铲子挖下去,就挖到了他。

      神医从来都是活人不救,已经差不多死透了的靳一川成为他职业生涯里的一次重大挑战,于是他十分尽心尽力医治这个素不相识的青年。

      神医不愧是神医,半年后靳一川能下地走动走动,一年后跑跑跳跳也不成什么大问题,但是武功是不用再想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用尽他这一生的运气。

      第二年的冬天,他好彻底了。神医也跟他混熟了,他说他要去找他的大哥和二哥。

      神医觉得他脑子有毛病,承了他的人情当真不要还他吗?于是神医说,“你走可以啊,但是你要帮我杀个人,权当是这一年里你的汤药费与诊金。”

      他从小过得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思考了片刻后问道:“你要我杀谁?”

      神医本姓周,来自一个非常庞大的御医世家,后来因为朝堂党派斗争被牵连,满门抄斩。他因为当时外出寻求医道,故而躲过一劫。经此一事,神医就有些疯疯癫癫,但是报仇的事情一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记得仇人姓沈,苏州人士,是户钟鸣鼎食之家,总之到苏州找有钱有权的沈氏大户就行了。

      靳一川要走的那天,周神医去送他,周神医虽然是位神医,但是实在是世外高人,连匹马也没给他。靳一川不服,摊开手往周神医脸下一伸:“先付给我点定金。”

      周神医为了治他的病把家底都掏给他了,哪里还有钱给他做定金,但是靳一川要去苏州,没有盘缠怎么行?靳一川只好在镇上的酒馆做店小二,挣点路费。

      这一下又耽误了四个月。

      夏天都要来了,靳一川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正经的店小二打扮,却因为长相英俊,掌柜的思想超前,竟只让他一天到晚守在门口招揽来往行人。

      这么大个英俊小伙往哪儿一站,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果真招来了不少生意。

      掌柜的十分得意,觉着自己经营手段非凡,于是决定让靳一川就那么站着拉客。靳一川也觉得这样工作分外简单轻松,成天价的站那儿,没想到麻烦竟也这样被招来了。

      靳一川是没想过他还会见到他的师兄丁修——天大的恩怨是非,一条命也该还清了,他并不打算再和丁修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丁修不这么想,他想他的师弟都快想疯了,自我放逐一般在关外瞎晃荡一年多,仅仅因为他听沈炼说过靳一川最想去关外看一看,而他欠了他师弟一条命,于是他要代替他师弟去关外。一边游荡一边问,师弟为什么要救我?我以为他该是恨我的。这辈子他都没有这么矫情过,矫情完以后刚打算回中原就遇见了一个活生生的师弟!

      丁修武功高强,靳一川没得及躲,他便一个箭步冲上来,第一句是“你还活着?”第二句是“你当时为什么救我?”

      靳一川呆愣愣的望着他,“这位客官,你说什么呀?”

      丁修也一愣,你——不记得我?你不是靳一川?

      靳一川把装傻充愣进行到底,一拍大腿,“客官您可是认错人了,我姓周,叫周狗剩。”

      丁修才不管他是周狗剩还是李狗剩,上前一把捏住他的脸。“不可能!你就是我师弟!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接着又冷笑一声,“你在怕我?”

      “狗剩?狗剩!”

      掌柜的从酒馆里走出来,瞧见靳一川正被一个凶神恶煞且衣衫褴褛的男子拿捏在手中,顿时就甩手生气了,“好哇,厨房里都快忙死了,你还在这里和你家穷亲戚唠嗑?周狗剩,你这个月月钱不想要了是吧。”

      靳一川在心里万分感谢掌柜的在此时此刻的聪明机智,连忙入了戏,告饶道,“掌柜的救命,这位小哥非说我是他师弟,不放我走。”

      掌柜的几步上前,趁机拉开了他和丁修的距离,一巴掌呼过去,“人蠢便罢了,这点子事也说不清楚吗?我同这位小爷说,你还不快滚到厨房去帮忙。”

      靳一川捂着被打的脸,畏畏缩缩的应了转身便走,把师兄落在身后。他师兄什么人,精得快成仙了,哪那么容易让他走,一把苗刀越过掌柜的,横在他肩膀上。

      “靳一川,你不认我,便当真以为我没法子吗?这酒馆里有多少人认识你,你师哥我就杀多少人,到时候痛哭流涕来求我,你师哥可不会心软。”

      靳一川内心果然痛哭流涕,遇见这尊神佛,真是拜再多寺庙也请不走了!正当他心灰意冷打算转身相认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我的儿啊,你这竖子又惹了什么是非!”周神医抱着靳一川哭天抢地。

      周神医又去拉丁修的袖子,苦苦哀求。“这位爷,我儿哪里得罪您了,老头子给您赔罪。我老鳏夫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您行行好,放过我们两父子吧。”

      靳一川见势抱住周神医,哀嚎道,“爹,我这回真是什么也没做啊!您小心身子,什么罪过让儿子一个人受过便好了!”

      周神医拼命往靳一川身上捶,且捶且骂,“叫你不争气,不争气,老鳏夫我作了什么孽哟——”

      靳一川知道周神医捶自己是想向丁修证明他没有肺痨,于是他把头埋在周神医的怀里,用尽浑身的气力忍住胸口的痛痒,忍住咳嗽!

      孤苦父子相依哀哭,此情此景确实令人动容。掌柜的上前对丁修道,“小爷,您可真是认错了人,这个周狗剩自小就长在咱们镇,有名有爹有户籍。周家父子够可怜的了,早年丧妻丧母,您忍心让周老爹晚年丧子吗?您再看看周狗剩草包成这模样,怎么可能是令师弟呢?”

      丁修的刀早从靳一川的脖子上挪开了,可他仍望着眼前这对哭嚎的父子,目不转睛。他还是不信,他的师弟,哪怕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更遑论师弟大喇喇的站在他的面前,可他只能离开。理由很简单,不想让靳一川更恨他。

      他还是认为靳一川恨他。

      可他不晓得靳一川是惧他,惧到梦里都不想见到他。

      丁修的身影一消失在街角,靳一川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到最后差点见了血。

      周神医心疼自己的医术,纵使妙手回春,也治不好这肺痨病,边拍着对方的后背,边道,“幸好我今天来酒馆蹭饭,不然这就要血染江山咯。你故人?”

      靳一川点点头,我师兄。

      周神医欸了一声,伸长脖子往丁修离去的方向瞧,“就是那个曾经和你如胶似漆,后来分道扬镳,又看不惯你和你大哥二哥相濡以沫,于是敲诈勒索你,最后你舍命相救的那个师兄啊?”

      掌柜的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蹲在靳一川身边总结一句:“那不就是你姘头?”

      靳一川咳了掌柜的一脸血!

      “你们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人就是人,是人就会有颗八卦之心。掌柜的日子无聊,成天想打探别人的隐私,自从周神医说漏嘴以后,掌柜的整日陪着靳一川站门口拉客,闲扯。

      靳一川要被烦死了!

      他对周神医说,“不行了,我这个月中就要走。”

      周神医停下捣药的手,“为什么?想你大哥二哥啦?”

      “我师兄肯定还会回来找我,我得先跑路。”靳一川嚼着甘草,“而且你再去酒馆蹭吃蹭喝,我的工钱都快扣没了!”

      周神医哎呀一声,“王掌柜还记账啊?小气鬼!你师兄回来找不到你,要杀我们怎么办?”

      靳一川早就想好了,“你告诉他,我的确是他师弟,但是我不想见他。”

      周神医发病了,抽了靳一川一巴掌,“我疯了还是你疯了?他知道我们合伙骗他,恼羞成怒更想杀我们怎么办?”

      靳一川点点头,“我也想好了,你就和他说,是不是希望我再因为他死一次。”

      周神医啧啧称赞,“攻心为上!你也挺有心计的。”

      靳一川吐出嘴里没味的甘草,惺惺相惜道,“和你学的!”

      几天后,靳一川搭了镇上镖局的车,跟着一路南下。

      他走得潇洒,全然不晓得丁修在镇上找他找得火烧屁股一样满街乱窜,最后打听到他消息的时候,他都已经快到泉州了!

      到泉州只为找他大哥!大哥说过,要卢大娘去泉州,看看大海,看看大船。

      当时二哥问他想去哪里,他其实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于是随口说想去关外看看。年少时当流寇,跟着师兄大江南北的跑江湖,哪里没去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活够了,他才想安定下来,可是师兄没活够,所以他们分道扬镳了。

      他杀了正打算要去上任却爱管闲事的锦衣卫,自古民不与官斗,贼也是一样。锦衣卫追了他们三天三夜,他们忍着不杀他,因为丁修说平头百姓杀杀无所谓,若是真杀了个当官的可就没退路了。

      新晋的锦衣卫不懂江湖道理,凭着一腔热血步步紧逼,靳一川忍不可忍,双刺一挥了结了锦衣卫年轻的性命。

      丁修虽然埋怨他出手莽撞,却更加在乎银子,在探查锦衣卫尸体时翻开了随身的包裹,他咋呼了一声,“师弟,你居然杀了你自己!”

      靳一川瞪大眼睛,“什么叫我杀了我自己?我又不是锦衣卫!”

      靳一川爱跑题的功力自成一脉,丁修懒得纠正他,翻开手上的文书指给他看,“这个锦衣卫和你同名同姓。”完了又感慨一句:

      “真是同名不同命啊——”丁修只是单纯的想表达同叫靳一川的两个人,一个死了另外一个的手里而已。

      然而靳一川的眼神被锦衣卫那身飞鱼服黏住了,他理解为同叫靳一川,一个是贼一个是官,一个不见天日一个仕途坦荡。

      师兄的一句话,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同名不同命,凭什么!

      他带着锦衣卫靳一川的东西离开了,北上入京。他胆子还是挺大的,直接顶替了死去的靳一川,成为了锦衣卫。

      吃官家饭的日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比当贼更加憋闷,上面有百户千户大人打压,下面还被老百姓唾弃,干的尽是吃力不讨好的勾搭,有时候比当贼的还要心狠手辣。好在靳一川以前就是当贼的,所以很适应,出任务也很拼命。同一批新晋的锦衣卫里,只有他脱颖而出升为小旗官。接着因为武功高强又没有背景,自然而然分被到了卢剑星这一组。

      卢剑星一贯是个事妈的性格,第一次出任务看到小弟不要命的打杀,很是心疼他弄破了飞鱼服,忍不住扒了他衣服给缝缝。

      靳一川破衣服穿习惯了,头一次有人为他缝补,感动得快流泪,抬起胳膊说:“麻烦卢大哥这里也给缝缝。”

      沈炼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来。

      卢剑星忙着穿针引线没有理他,但是靳一川是空闲的,于是朝沈炼不好意思的笑笑。

      沈炼没有弟弟,觉着这个年轻人挺招人疼的,随手递过一把杏仁,“吃吧。”

      靳一川还在长个子的年纪,吃得多饿得快,拿到额外的零嘴像只松鼠一样磕巴磕巴吃完了,吃完了犹嫌不够还要眨巴着眼往沈炼腰边扫。

      沈炼天生一副好腰身,要不是知道靳一川是想吃杏仁,他几乎都要以为对方和那些达官贵人一样垂涎他的男色。他搜遍全身,搜出半手杏仁,等靳一川又磕巴磕巴吃完,他赶紧举起双手表示,“杏仁没了。”

      靳一川很失望的道谢,“谢谢沈大哥。”

      这时候卢剑星衣服也给靳一川缝好了。三个人一同回北镇抚司复命,再然后就去卢剑星加吃酒。至于报告嘛,也是卢剑星写。据说就是因为跟着卢剑星不用写报告,所以沈炼最开始是自愿分到他这一组的。

      写完报告,请完功,又可以去吃一顿酒。

      多年来都是这个程序,几乎一成不变。靳一川很满意,他认为这便是安定下来了。

      在靳一川不断的回忆里,终于来到了泉州,镖局的人还要继续南下,顾念是同乡只收了他饭食费便作罢。镖头这样的老好人,令他很感动,又想念起大哥了。

      查人对于官府来说最方便的就是查户籍,靳一川还没摆脱当官的习气,曾经又是个贼,半夜直接潜入府衙和回北镇抚司一样的自然。

      第五天夜里,他查到了卢大娘的下落,而大哥却没了......

      他半夜三更睡不着觉在大街小巷里徘徊,最后抹掉脸颊上的眼泪,吸吸鼻子,早就应该猜到了,他都被人杀人灭口,大哥二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只是当现实摆在他面前,他还是难以接受。

      次日,他失魂落魄的去找卢大娘,想替大哥尽一尽孝道。

      卢大娘可被自家门口横躺着的流浪汉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不是小川吗?”

      靳一川费力的抬头,“卢大娘......”

      卢大娘赶忙把这个大小伙扶起来,“小川你也没死啊?怎么好端端的躺在门口,快进屋喝口水,休息休息。”

      卢大娘那是那么和蔼可亲,模样和昔日一般无二,精神劲头还更胜从前。靳一川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不禁悲从中来,呜呜痛哭,“大娘,大哥没了......”

      卢大娘的丈夫也是个锦衣卫,比卢剑星有出息,官至百户,那些年风风雨雨打打杀杀,大娘没少经历,早已练就铜墙铁壁一样的思想心灵,很经得起打击。更何况,她是知道卢剑星没死的。

      她手上一用劲,把悲痛的靳一川扶起来,“乖孩子,咱们进去说。”

      靳一川伤心落泪,且行且问,“大娘,你不难过吗?”

      大娘手一顿,叹气,“难过有什么用,人活一世还得向前看。做人,就得看开点。”

      靳一川听得认真,此番话颇有几分道理,他擦擦眼泪,“大娘,我想给大哥二哥报仇!”

      “你大哥的仇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二哥已经给他报了。”

      靳一川诧异,“二哥没死?”

      卢大娘顺口答道,“你二哥武功高强,哪那么容易死。如今你二哥住在苏州还守着那两个姑娘,单着呢!你说,可不愁死人了,他就那么白白守着,那两个姑娘不肯跟他过日子,其他姑娘他又看不上——哎......”

      从卢大娘那里得到了沈炼的下落,靳一川只恨自己脚下没有生出两个轱辘,滚去苏州见他二哥!

      靳一川到底没能立刻去找他二哥,因为伤心过度,肺痨又犯了。本来他还想替大哥一尽孝道,不料先是卢大娘照顾了他好几天。

      但是他更没料到的是,沈炼来找他了!

      沈炼接到卢大娘的信,直接抢了镖局里的马一路疾驰来到泉州,脸都没洗一把就直奔卢大娘的家。

      时间紧迫,卢大娘的来信里只说三弟在泉州,速来。可究竟是个什么在法,他却不知道。

      如果......如果三弟真是活着的......

      在门外他仿佛听到靳一川和卢大娘的聊天细语,随着海风落到他的耳朵里,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他忽然近乡情怯起来,踌躇不前。三弟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可就是太熟悉了,日思夜想,只怕是自己的臆想,只怕是自己的幻觉。

      三弟是他亲手葬下的——京城郊外二十里处。坟前有一棵大槐树,春天开花,夏天遮阳,秋天落叶,冬天结霜。他想,三弟会很喜欢这里,槐花盛开时会有很香甜的味道浸在春风里。这地方很好,好到连他自己都愿意同三弟一起长眠此地。

      撒下最后一抔尘土时,正值飞雪漫天,新坟上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雪,颇为凄凉。

      后悔已不足以道出他的情绪,于是只感受到冷。

      冷到了骨头里。

      那种冰冷如今依然很清晰。他找不到自己不进去的理由,所以还是放慢了脚步,推开了那扇门。

      彼时,靳一川正躺在床上给卢大娘剥毛豆,午饭要炒肉吃,他得多剥点。刚刚剥好,正要把小竹篮拿下床,一抬头见他二哥风尘仆仆的出现在眼前,他自己都傻住了。

      沈炼脚像踩在云上,颠颠的来到床前。沈炼不敢置信,靳一川也该是脑子清楚的,可知道两兄弟紧紧相拥,他才回过神,恍恍惚惚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说。

      “一川你没有死,二哥是不是又做梦了......”

      “二哥——”靳一川心疼的回抱住沈炼。“二哥你不是做梦,我没死,我还活着。”

      “一定是在做梦,明明你死了的,你的尸体二哥还触碰过。”沈炼忽然收紧力气,把靳一川死死抱在怀里,失声喊道。“一川,二哥错了,二哥后悔了!”

      靳一川的目光落在地上,开始剧烈的挣扎,“二哥放开我!毛豆都被你弄洒了!”

      三弟的挣扎惊醒了沈炼,看着满地无辜的毛豆,他不好意思的对捂眼望天的卢大娘说,“我......我再剥一篮。”

      午饭煮了一大碗鱼汤,沈炼吃了这三天来第一顿饭。酒足饭饱后,他挤在靳一川的床上先蒙头蒙脑的睡了一觉。

      不眠不休的赶了三天路,实在是太累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太阳下山,他在靳一川和卢大娘慈爱的眼神中醒来。

      “二哥,你醒啦!”靳一川端着一碗酸菜鱼汤面,“你饿不饿?我给你下了碗面。”

      沈炼睡了差不多一整天,饿得慌,下床呼啦啦吃了一碗面。

      吃碗面,终于能好好说说话了!靳一川早已做好了秉烛夜谈的准备,不但买了瓜子花生话梅酒,还特意睡了一上午养精蓄锐,为防晚上肚子饿更是买了卤菜当夜宵。

      他满心期待着能和二哥进行一次心灵上得沟通,思想上的融合,如果能够看到平时高冷的二哥声泪俱下的向他忏悔就算他赚到了!当然,二哥最好可以顺便交代一下,两年前到底是不是他把人家姑娘送给自己的定情手帕拿去当抹布用了!

      可是二哥却一直默默喝酒,默默看他,默默听他说话。

      靳一川嘚啵嘚啵的述说自己这一年里的经历,从周神医喂他喝各种能苦的把胆汁都吐出来的药,到自己在酒馆里遇到一喝高就要脱衣服的客人,说得自己咳嗽都要犯了,发现沈炼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委婉的暗示道,“二哥,你呢?这一年你怎么过的?”

      沈炼却避而不谈,闷头剥花生,“一川,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靳一川嘴里的花生卡在喉咙里,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孑然一身惯了,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唯一的牵挂只是想找到大哥二哥而已。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于是他又做了一个无比机智稳妥且屡试不爽的决定,“我听二哥的!”

      沈炼继续低头,“你不用总听我的,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若还肯叫我一声二哥,我.......”

      靳一川惊诧,“二哥你要周姑娘成亲了嘛?”

      “什么?”沈炼一口气梗在胸口里,“谁告诉你我要和周姑娘成亲的?”

      靳一川难过的说,“一般戏本子里哥哥成亲了,就得和弟弟分家。二哥你不想要我了,肯定是因为你要和周姑娘成亲了。”

      沈炼辩解道,“我没有要和周姑娘成亲,周姑娘她都......”

      靳一川利落的打断他,“那你要和谁成亲?”

      沈炼扶着额,从未有过的无力,“我没有要和谁成亲!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成亲。”

      靳一川更加诧异了,“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沈炼多么恨自己是个高冷面瘫,更恨靳一川脑子里都是一群浆糊,他意识到如果不把话挑明说,约莫三弟就算重回娘胎一次也不会懂他的言外之意。

      “一川,二哥是希望你跟从自己的心意行事,不用顾念兄弟情。”

      靳一川糊涂了,“我的心意就是跟着二哥啊!”

      沈炼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你难道不恨我?若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和大哥也不会......”

      闻言,靳一川内心激动得要跳起来了,二哥忏悔的方式也是如此的特别,果然是二哥啊!他按捺内心的躁动,表面异常诚恳的说,“二哥,我早就想清楚了,卢大娘说人活一世就要向前看。我觉得很对,有些事情无法挽回不如让他过去吧。”

      沈炼惊喜的望着他,“你愿意和二哥一起回苏州?”

      靳一川低下头凝视自己和沈炼交叠的手指,笑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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