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除夕 ...
-
不知道是顾云送了那五条糕奏效，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总而言之，自从那天潘林青如愿以偿摆开摊子之后，生意并不如顾云那般热闹。不知潘林青心里如何作想，反正顾云私下里是乐得不行。
顾云收了年糕摊子算是顺水推舟，毕竟已经到腊月二十七，人家年货该办的差不多都齐全了；再则她手里余货不多，统共只剩二十来条，自个儿留两条，余下的走亲访友也就差不多了。
“妈妈，我们家年货办好了没呀？”小鸽子晃荡着两条小腿，小脸被浴室的热气蒸腾得红扑扑的；才修剪了头发，齐眉的妹妹头显得她格外乖巧白净。这个冬天，小鸽子身上脸上都养出了不少肉肉，圆圆润润地像个福娃娃，就差在眉心点个红点了。
顾云拿着大浴巾给她擦身上的水，笑道：“花生瓜子水果都买好了，待会儿同妈妈一块儿去鱼行看看，奶奶才挑了一篮子芫荽送来，刚好买条大鱼烧给你吃！”
往年顾云和陈旭明没离婚那会儿，一家三口便鲜少有过年团聚的机会，故而母女俩并没觉得这个年过得有什么变化，反倒因着不必去邻市而感觉更轻松了点——毕竟，陈家那一大家子叔伯婶娘大姑子小姑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眼一眨的功夫，日子已到了大年三十。
这一天，顾云起得比往日更早些，将剁好的小排洗净，加上葱蒜放进电饭煲里焖煮，又把水桶里养了两天的鲤鱼料理干净，提前煎好。虽说只有两个人过年，可顾云却不想随便对付过去，重生以来第一个新年，总得图个好兆头。
天一黑，顾云便利落地收了摊子关门，张罗起待会儿的大菜。糖醋排骨、红烧鱼、韭黄炒蛋，还有小鸽子素来喜欢的炸花生米，煮了白米粥，热了馒头和豆沙包子。顾云兴致很高，还将今年夏天自个儿酿的葡萄酒取出来，拿纱布滤了，足足喝了小半杯。
吃完年夜饭，招呼小鸽子把两人饭碗洗了，顾云则把晌午时理净洗好晾干的韭菜切碎拌馅儿，韭菜鸡蛋皮加上虾仁碎，清淡又鲜美，然后又和面醒着。
八点钟到，春晚开始，这母女俩已经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屋里地方不大，所以顾云便在床上铺了层底布，把面板搁上去，刚好可以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小小的屋子里充斥着春晚主持人煽情而激动的声音，和着蜂窝煤炉子上烧水时呜呜的声响，不时夹杂着母女俩说笑玩闹，显得十分热闹。
“铃铃铃——”
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
“喂，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请问你找谁？”小鸽子从床上蹦下来，蹬蹬蹬地跑到电话旁边，满是面粉的手一把抓起电话筒，在上面留下清晰的手印。
听小鸽子半天没声儿，顾云把电视声音调低些，疑惑地伸头看向帘子外面：“小鸽子，是谁？”
小鸽子抓着电话筒，咬着嘴唇，半晌后抬起头来偷眼看着顾云，讷讷地吐出几个字：“是爸爸——”
陈旭明——顾云擀皮儿的动作顿了下来，搁下擀面杖，三步并作两步走，接过小鸽子手里电话筒：“喂，新年快乐，好久没联系了，有什么事儿么？”
电话那头的男声格外陌生，顾云的思绪一转，可不是么？算起来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和这个男人联系过了，自己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子，更何况是声音呢？
“你们——小鸽子最近怎么样？长高了没？要过年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这半年的生活费，缓缓再给你吧！”
顾云心中冷哼一声，半年复半年，半年何其多！这辈子，她要是还信这男人说的话，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随便你，既然手头紧凑，那就别大手大脚地花钱吧；算起来，这么多年，我同小鸽子也没花着你的钱——还有别的事儿不？我正包饺子呢！没有？那就挂了！”说罢，顾云啪嗒一声，直接将电话挂了。
不管对面的陈旭明此时心中会有什么想法，顾云自个儿是颇有些波澜不惊的意味，毕竟，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
“妈妈，你看我擀的皮！”床边上，小鸽子高高举起手里捏着的一片饺子皮儿，她笑得大眼弯弯，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甜蜜的笑容几乎要将顾云的心都要融化了。
见女儿似乎并未受到刚才那个电话的影响，顾云心下释然，走到她身旁点了点小鸽子的鼻尖，取笑道：“哪有饺子皮像这样的？你还小，手上没劲儿，擀出来的皮儿煮出来也没嚼头呢——来，帮妈妈把白面舀一碗，然后把放饺子的面板拿出来掸一掸；饺子皮让妈妈来弄！”
小鸽子瘪了瘪嘴，低头瞧着被自己擀得七扭八歪的饺子皮，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干脆地拍了拍手，空气里扬起了一片白色的面粉，见状，小鸽子调皮地笑了笑，就按照顾云的指使去做事儿了。
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顾云专心致志地弓着身子擀皮儿，突然听到小鸽子格外认真的话：“妈妈，没关系！我知道爸爸是不要我的了，只要妈妈要我就好。妈妈说过，有妈妈的地方才是小鸽子的家，小鸽子不会忘的！”
霎时间，顾云只觉得鼻间一阵酸热，眼底潮湿起来……
母女俩吃的不多，因此大约包三十来只小饺子就差不多了，还得包几只小汤圆。不过过年了说法有讲究，饺子叫“弯弯顺”，汤圆得叫“元宝”，寓意一年到头顺顺利利、团团圆圆。
等顾云把弯弯顺和元宝做好，已经差不多都到十一点了。眼看着还剩个把小时就要跨年，她把依次罗列的饺子和汤圆拿干净的布盖好保持湿润度，之后便倒水过来洗脸洗脚。
将东西收拾干净后，顾云见小鸽子已经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隔会儿便要打哈欠，便哄着已经迷迷糊糊的她躺床上去睡了。
顾云半歪在床头，摸了一本书来看，静静地等待午夜钟声的敲响。
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响了起来，隔着一层木门，清晰而喧闹。
爆竹声中一岁除，街面上不少人家都出来放新年的第一响鞭炮。鞭炮炸得越响亮，也就寓意着新年能顺顺利利红红火火，生意人尤其讲究这个。
顾云精神一震，趿拉着拖鞋翻身从床上起来，将电视橱顶上一挂早就准备好的鞭炮拿下来，便开门到外面去。
将包装撕掉，顾云把鞭炮一节一节打开拉直，从街心一直拉到自家门口，这代表新年一路顾客盈门；划火柴，点鞭炮，顾云眼瞅着那信子窜上火花，忙扔了火柴棍跳开，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炸开了。
夜色深沉，顾云呵手看着街面上此起彼落的火光，直到自家的一挂鞭炮炸完才回屋去。
小鸽子正睡得香憨，跟只小金鱼似的不时还吐个泡泡，脸颊上的绒毛在灯光下仿佛镀了金，幼嫩可爱得叫人忍不住心软。
瞅着女儿安宁甜美的睡颜，顾云垂下头，将一封红纸包好的压岁钱塞进她枕头下，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睡吧，以后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我的小乖，我的宝贝儿……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除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