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情》二爷酱

3、【贰】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人山人海。
　　竞技赛就在今天开幕。
　　我托着小盘子往VIP观众席上摆放茶水小吃，余光处坐在选手席的怪大叔拼命挥着手冲我打招呼。
　　无视之。
　　经过昨晚我救下一对活宝并答应不举报到保安处后怪大叔对我的感情直接上升到了革命友谊的高度，并表示愿意送我一些私人收藏——比如某局长的老花眼镜，某会长的贴身秋裤，某富豪的钻石假牙等，自然都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还提到一次顺手用某老大的宠物乌龟帮其垫了个桌脚却一直被认定偷走了那小祖宗以致于□□追杀他至今。
　　其实就品味而言，我对怪大叔自吹自擂的传说级大盗身份表示深深的怀疑。
　　工作完，我找了个小角落坐下来，大屏幕上已经进行了开幕式的倒计时。

　　10——9——8——7……2——1！
　　观众席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
　　场下大擂台中央灯光聚焦处已然站着今天的主持人。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给我分发过工作服的吉米！
　　吉米穿了一身花花绿绿格外冲击视觉的衣服，开口说话时我几乎能看见他脸上簌簌往下掉的粉底：“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期待已久的第二百五十场竞技赛正式开幕！我代表地下竞技场协会诚挚感谢你们的到来与支持……同时要感谢‘老子罩你’品牌提供的防护罩以确保比赛时场外观众的安全，‘说罩你，老子就会罩好你’！感谢‘担担’公司提供的担架床以保障及时送伤者就医治疗，‘有事儿哪都让我担着’！感谢‘鬼雄’企业提供的裹尸布以处理不幸领便当选手的后事，‘生当做豪杰，死亦围鬼雄’……规则和以前一样，十分钟为限，一方飞出擂台昏迷倒下或投降认输即比赛结束。好了，话不再多说，现在就让我们开始第一场对决！”

　　随着大屏幕哔的一声计时器开启，擂台两端分别传送上一个瘦子一个胖子，明显的体型差瞬间引起了观众的哄笑。而出人意料的是，瘦子的武器是一把几乎有其人高的巨斧，他大喝一声主动出击，两条细细的胳膊将足有千斤沉的巨斧舞得虎虎生风威力十足，直逼得胖子不断后退，众人也是大声喝彩叫好不已。
　　然而到目前都表现得呆滞迟钝的胖子在已经到了擂台边缘的时候忽地从腰间抽出一口平底锅吭地一声架住了瘦子的巨斧，又是不符合身形的一个灵活转身翻手间一锅底拍向了惯性前倾的对手的脑后，发出老大一声闷响。
　　嘶——我和许多观众都下意识地摸上后脑勺……听着都疼……
　　瘦子干脆地扑街了。阴影处冒出两个黑衣人快速娴熟地把他丢上担架，搬下了台。
　　胖子把平底锅插回裤腰，又变回一副愚笨不安的样子，讷讷地被宣布了胜利。

　　“是力量型和速度型的普通能力者呢。”怪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盘瓜子也坐在了我旁边，边磕瓜子边津津有味地看着。
　　我瞥他一眼，“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诶我没说过吗？唔，那我现在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好了。你好，我是怪蜀黍，召唤师，职业盗贼，年方三十八，最喜欢的食物是大智岛飞马街木桥巷口的桃花酥……”
　　面无表情地打断，“就是自己躲在后面然后召唤一堆小弟在前面当炮灰人海战术啊不对是兽海战术轮死对方的召唤师是吧。另外，‘年方’有强调岁数小的意思建议你一把年纪了就不要随便使用来装嫩更何况就你这模样不显老已经很不错了。”
　　“……”怪大叔瞬间被打击成憔悴脸。
　　突然感觉到几丝寒意身体一抖，向斜对方望去——墨语盯着我的脸一眨不眨的似乎在发呆又似乎在回忆什么，而不远处的黛芙妮也微眯着眼盯着我一眨不眨，酒红色的瞳仁泛着亮亮的光芒——寒意从何而来一目了然。
　　墨语小道士啊，你要放空自己就不能换个视线点发呆吗？这样我压力很大啊！
　　欲哭无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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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台上白白瘦瘦带点胡渣一看就是长期不见光吃垃圾食品的小眼宅男正控制着全场的风凌厉地攻向对面的洋装萝莉，女孩纵身后跳躲过风刃，击在地上散掉的风就着角度掀起了大半裙摆，露出萝莉缀有小草莓的洁白胖次……
　　快速运转的狂风戛然而止！
　　萝莉顺势蹬地借力前冲，一个暴力头槌狠狠地顶上对手的肚子——风系宅男飞出，落地，躺平，缓缓地，流出两道鼻血。
　　下一场又出现一个冰系蒙面怪人，弄得全场猛降温，不少观众打着哆嗦咒骂着。至于他的对手，一个满脸胡须袒胸露乳原始维京人打扮的大汉直接被冻在冰块中。直到解冻下场还是喷嚏不停。
　　……
　　相比观众们的热烈气氛，选手席一角安静得过分。就我记得的几个人来看，伊索小朋友认认真真地观战研究，不时低头记些什么，同座的应该就是姐姐伊娜，看着像个女高中生，不断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墨语终于换了个视线点发呆，黛芙妮则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旁边，盯着他的侧脸一副花痴样。叶若尔直接没来，怪大叔已经蹲在我这磕了半盘瓜子。
　　直到傍晚第一天的比赛才宣告结束，观众们还意犹未尽地不舍离场，边走边兴奋地谈论着几场精彩对决。
　　而我，自然也要开始工作了。

　　“昨天那个炖猪蹄蛮好吃的，还有没有烤猪蹄之类的菜呀？”
　　“……你当着老皮的面啃猪蹄真的好吗。还有白天你到底都把他这么一大只藏在哪里啊？”
　　“诶原来我又没说过吗？老皮就是我的召唤兽啊！所以实际上他和猪不是同类啦！”
　　……你之前那么多废话到底都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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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了一些淘汰选手的房间，又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的送餐效率显然高了许多。
　　调戏了正太，吐槽了大叔，走过了半层，又来到了上次躲着看戏的转角。想想白天黛芙妮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探头：
　　这姑奶奶果然在小道士门口站着呢。而且看这脸色又是吃了瘪，我可不想这时候上去当她出气的炮灰。然而我还没来及躲她已经杀气腾腾地看了过来。
　　“愚蠢的人类，我昨晚说的话你忘了吗！”
　　——再看就把你吃掉哦。
　　——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丰满红唇上显眼的白色尖牙，越来越深的瞳色，我想，看过一些剧的人应该都能认出来了。没错，黛芙妮是吸，血，鬼。
　　——“救命啊！！！”
　　我转身就跑，可是怎么又快得过吸血鬼，人家一个闪身就挡在了我的面前，由于身高优势还得垂下眼皮看我，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脖子，瞬间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放开她。”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呵，舍得出来了？”黛芙妮把我的身子扳回来，把下巴搁在我的脑袋上，“白天你就一直盯着这个女孩看，她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呜……脑袋上要有坑了……我讨厌锥子脸……
　　“你是冲我来的，不要牵涉到无辜的人。”
　　“回答我的问题！”黛芙妮扣在我脖颈上的手紧了紧，长长的指甲已经陷入肉里。
　　十几年来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我紧张得舌头都打了结，“你，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我和他没……”
　　头顶一声惨叫，下一秒我已经被墨语护在身后。探头看去，黛芙妮捂着冒烟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大叫：
　　“墨语，你居然为了她伤我！”
　　“黛芙妮，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吸血鬼一族曾立过契约不再踏足谜之森以外的地方，你的身份若被发现麻烦不小。你以后也别再缠着我了，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墨语淡淡地说着，我在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想来一定是满脸正气凛然。
　　黛芙妮瞪我一眼，愤愤地回了房。
　　我相信，她还是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以后绝对要绕道走才行。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墨语转过身来，低头看我，眼神清澈通透。
　　“啊？哦哦你问吧。”
　　“你是谁？”
　　“我就是竞技场一个小小的送餐员啊，嗯，我叫凌言。”
　　墨语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死在我面前的人。”
　　诶？原来这就是他一直盯着我的原因嘛？难道即将发生的是狗血小说中常见的女主角很像男主角死去的旧情人因而展开“你爱的是她我只是个替身”的争吵分手痛苦挣扎放回忆杀直到男主角顿悟“她已经成为过去而我现在爱的是你啊”圆满完结的虐恋情深剧情？
　　虽然我总设想女主角如果没有主角光环怎么能肯定自己就是那个真爱而不同样是过客呢，再如果旧情人没死又回来了的话男主角不管选谁都会显得虚伪吧之类的问题。
　　但现在这种狗血剧情要亲身经历一番的话……想想又有点小激动呢！
　　难道在励志打拼剧情外我还给自己加了言情戏？
　　压着飘飘然的心情故作镇定地问，“那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唔，不认识。不知从哪出现撞上我的剑就死了。”墨语摸摸鼻子无辜地回答。
　　“……那你肯定是认错了。”瞬间憔悴脸。
　　“应该是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刚刚被黛芙妮伤到了吗？”
　　“没有。我只是在祭奠我的少女心。”
　　“？”墨语依然无辜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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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致缺缺地继续工作。想想又要碰到叶若尔那个难缠的家伙，更憔悴了……
　　嗯？那家伙门没关？话说白天他就没来竞技场呢，不会是被人上门寻仇灭口了吧？
　　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我的好奇心还是催使我的手推开了房门——
　　暖黄色的灯光均匀地铺满整个房间，给某人的皮肤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水珠沿着锁骨流下滑过胸膛融入池中，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端着红酒，正把杯沿送至微开的唇边，下巴和脖颈形成好看的弧度，弥漫着的雾气氤氲了我的眼……
　　“你居然在客房里挖了个浴池泡澡？！”
　　“女孩子不要大呼小叫的，”叶若尔泰然自若地品着红酒，“我已经跟董事会打过招呼了，这个房间从今以后都专属于我了。”
　　据我所知在竞技赛以外的时间这里的客房基本是天价……
　　这家伙什么来头？难道……
　　“原来你是任建包养的小白脸吗？”
　　“噗！”叶若尔一口老血，呃不对，是一口红酒喷了出来，优雅形象顿时坍塌。
　　“你之所以留着门，泡着澡，就是在等胖店主过来对不对？原来这就是金屋藏娇！”
　　我越讲越觉得可能性极大，“胖店主是胖了点矮了点丑了点贱了点，还有奇怪的恶趣味，但是从他给你弄了这么个房间来看他对你还是用情蛮深的，虽然并不想承认，但就身份地位经济能力等综合条件来说他还可以算得上是钻石王老五耶，哦对，他还能打蟑螂呢……”
　　哗啦一声，叶若尔从水里站了起来——露出带鸭子图案的明黄色泳裤。
　　对视，沉默，静止……
　　他狭长的眼睛泛着奇异的光泽……

　　许久。“那个，你饿了吗？”
　　实在是没耐心了，我讪讪地开口。
　　“……”叶若尔表情似乎很是诧异。
　　“我还要继续工作呢，你现在点餐吗？”
　　“没胃口。”他收起意味深长的眼神，又眯起眼懒懒地躺回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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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几天竞技赛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观众们的热情也丝毫不减，场场座无虚席欢声雷动。
　　我则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吃饭睡觉，作息几乎和高中时一样规律。
　　值得一提的是，伊索伊娜和叶若尔也都分别上台进行了一场对决。

　　当某翩翩少年摇着纸扇想与佳人寒暄几句时，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的伊娜直接上前抛了把毒粉解决掉对方，在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打着哈欠下了台。
　　而伊索的对手是个眼神阴翳的中年大叔，看起来极不好对付。我正担心着，却见软萌的小正太抬起小脸怯生生地说：“你让我一点好不好？”
　　白嫩嫩的皮肤，粉嘟嘟的嘴唇，长睫毛下黑溜溜的大眼珠里像撒了一把碎钻，亮晶晶地漾着。
　　……卖萌犯规啊！而且在赛场上怎么可能对方就这么放……
　　“我认输。”中年大叔利落地转身下台。
　　我的下巴脱臼了。
　　难道这货是恋童癖来的嘛？这也败得太干脆了吧！
　　“看来是媚术呢。”身旁的怪大叔自动担任讲解员。下台后的选手像是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擂台。裁判已经宣布了比赛结束。
　　“哈？原来男孩子也可以用媚术的嘛？”
　　“没人规定媚术只限于女性啊~其实这算是精神力攻击的一种呢，跟性别长相都没什么关系的哟~”怪大叔一脸“你真是孤陋寡闻看我才识多渊博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神色。
　　我瞥他一眼，“那你能抵挡住吗？”
　　“……这个嘛……”怪大叔转头看看伊索粉嫩的脸，陷入了沉默。
　　……原来这货才是恋童癖！

　　至于叶若尔那场对决至今仍为观众津津乐道，他的对手堪称史上最丢脸的倒霉鬼。
　　该炮灰上台后与叶若尔对视了一眼，随后就像中了邪一样绕着擂台跑圈，边跑边脱衣服。最后只穿条平角裤坐在地上拔腿毛，还欢快地唱着歌：拔萝卜拔萝卜哎哟哎哟拔萝卜……
　　十分钟时限将至，他才突然站起来从擂台边缘跳了下去，还是以脸着陆的。等他迷茫地坐起身来，看清情形后在观众止不住的哄笑声中落荒而逃。
　　叶若尔自始至终站在原地微笑着——凭眼神就能迷惑对方的高级幻术师！
　　其他选手笑不出来了，只能祈求千万不要和这个煞星对上，如果碰上了就要马上认输！否则可就不只是输掉比赛的问题了。
　　而我在目瞪口呆后突然反应过来，那晚和叶若尔对视后他诧异的眼神是因为——他的幻术对我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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