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SD 仙流 架空]》夜**士

21、二十

　　医用棉花黏在唾液上的感觉令人作呕，仙道浑身起着鸡皮疙瘩，但他一点也不想和面前一边给他清理伤口一边憋笑的医生做任何眼神交流。

　　实在是疼得耳膜都要裂开，并且因为伤口极深，血流根本止不住，口腔的位置又潮湿如此难免伤口化脓到时候更惨。于是仙道权衡之下忍了四个小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分拦住正要下班的藤真，还没开口就吐了一嘴血。

　　“仙道，你知道吗。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但如果我老了以后跟子孙谈起你，绝对是刚才那一幕。”藤真已经狂笑过一轮，说话的时候脸还在疼，这一疼手上的动作便抖了起来，病人浑身打了个激灵，于是医生又开始笑第二轮。

　　仙道一句话也不想说，实在是伤口太疼，也无话可说。如果他可以再选一次，还是会为了生命安全来卫生所，但绝对要避开藤真这个小贱人，随便抓个穿白大褂的给自己清理伤口就是。

　　夜里八点半的军区医院只有微弱的节能灯光，藤真在清血、消毒、上药的系列过程中大概换了三种笑声，如果医院里有鬼，大概也被吓哭了。在仙道的耳朵对此声波接近麻木的时候，医生把沾了血污的棉签丢进废物桶内，揉揉脸道：“说吧，被谁咬了。”

　　仙道眨眨眼，拿食指点点自己。藤真就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骗鬼也不能骗医生，你当我傻？”被嘲笑的家伙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到镜前观摩自己肿成一片的下唇，惊吓道自己打从出生起就没这么丑过。于是身边的人开始笑第三轮。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仙道到最后也没有告诉藤真自己被什么鬼咬了，而对方只是用“老子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的眼神朝他挑眉，并且拍拍仙道表示虽然他痛恨加班但是这次他宁愿牺牲自由时间也要看仙道的糗样，稳赚不赔，所以仙道不用给他加班补偿了。

　　果然他每次形象被毁都赖那个臭小子。仙道摸摸肿起的下唇，疼痛感还在，藤真撒在伤口上的薄荷散十分有效，减轻了大部分的刺激。那么剩下的，就是别处的痛了。

　　这一晚直到日光线从地球一端穿越玻璃窗移进他的屋内，仙道依旧没睡着。唇上的疼、脸上的疼，心上的疼，都在喧嚣着那双眼，那句话。一分一秒一毫刻都没有放过他的思绪。

　　你想说的是什么，我不明白。流川。

　　七个小时。闭眼，成了困兽之斗。

　　*

　　那几日仙道都埋在行政楼里处理招新审核，因为彩子有事请假而独自顶着嘴伤干活，倒也乐得没人看见自己这蠢样。

　　半个月后，越野作为潜入军部的八卦社社长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仙道和食堂老板娘女儿之间的事，又有小兵目击到二十多天前副队唇部受伤进食困难的画面，没来得及掉下巴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社长。综上，越野得出结论：仙道对老板娘女儿用强被拒，赔了食堂老板娘又折了嘴巴。

　　这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又匪夷所思的八卦——哪个女孩子会拒绝仙道？这风流公子从来以绅士泡妞法著称，要真是情难自禁时候，是个人都会就范吧？

　　于是神秘莫测的食堂老板娘女儿成为了众人眼中足不沾地的仙女，大概只有如此出尘绝俗的人儿才有资格拒绝风靡SR军区的仙道彰。后来更有人不嫌事大的建起了擂台：泡到这个妞，就等于打败陵南王牌仙道彰。

　　三井吃饭的时候就捅樱木，坏笑道：“你不是成天喊着要打败仙道吗，这现成的机会啊！”宫城喷了一嘴饭：“你在逗我吗！告白被拒绝五百次的樱木？”然后拿手肘比了比一旁吃饭的流川，“我看他还差不多。”

　　樱木听完就摔筷子了：“这个臭狐狸怎么就比我行了？以本天才的绝世魅力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迷倒一大片姑娘！”“是被你身上的猴臭熏晕的吧。”流川扒了口饭说。三井和宫城已经笑得面目歪曲互相喷了一脸饭菜渣子。

　　这下樱木不仅是摔筷子了，站起来就要掀桌大干。一旁人眼疾手快地劝架，眼看要拉不住这壮硕的红猴子，从食堂门口跑过来一个身材略小的人，三井认出了他是陵南的记录员彦一。

　　体力并不很好的记录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喘边道：“紧急集合通知，在行政楼办公室，队长说你们四个都要来。”说完拿起本子把这一桌四个人的名字念了一遍。被点名的四人面面相觑：“哪个队长？”还没等彦一急起来，流川从椅子上站起来，就朝彦一道：“麻烦你收一下盘。”说完走了。众人如法炮制，把四盘狼藉的剩菜丢给彦一也跑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着，四人开门进来的时候见到屋里已经站着许多人，除了711四位队长和陵南相熟的几个好手，还有山王区的深津、河田两位队长。

　　“到齐了。”深津数了一下人头，口气变得严肃，“这本来是我们区的任务，但是前两天另外一个任务把我们区的兵都谴走了。今天要说的事情并不棘手，但目前只有你们区没有倾巢，所以区长临时决定把任务给你们。”前情提要结束以后，深津示意河田打开笔电，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卫星地图，由于比例尺过大，只能看出是个海岛。

　　“这是印度尼西亚国内的爪哇岛。”河田解释道，“印尼政府一直在禁毒法规上执行不力，几年前在这个岛的东岸建立了一个制毒贩毒组织，大约有两百人的规模，一直没有人管。近期印尼国内形势动荡，大毒贩势力膨胀，借机放话要刺杀现任总统。”

　　“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政府向联合国申请了军事援助，东亚只有日本和中国参与了这次围剿。中国这次派兵情况如何我们还不清楚，但据我所知他们的军队已经到了临时指挥中心。我们这边因为众议院的不支持，任务下达迟了很多天，今天早上区长才临时打电话来给队长确定了出兵部队和人数。”河田顿了顿，朝赤木、鱼住道，“没有多少准备时间了，兵贵神速，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其余情况接洽过后，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深津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河田离开了办公室。而具体的作战计划要到临时指挥中心同其他国家的军队联合商议后再确定，现在需要的就是准备好人马，别到时候出门丢人。

　　由于议院的抗议，国防部只指派了七个名额做个意思。日本人向来惜命，当年在一个“国民愿意为国而战的比率调查”中以11%位居六十四个国家倒数第一，对于隔壁中国71%的超高比率完全无法理解。故而这个人数大约是这样来的。

　　区长的意思是两位队长不能出动，要留备国内。所以这次的队伍是以副队仙道为头，带上福田、池上、流川、樱木、三井、宫城共七人，明早六点一刻在北区停机坪集合出发。两位队长训话几分钟，挨个上前拍肩，只忽略了仙道，鱼住盯着他半天，才开口道：“几个人走，就几个人回来。”仙道笑笑，摆手道：“我会看看有什么礼物可以带回来的。”

　　至此散会。七人各自回宿舍准备行头，樱木几人没有抑制脸上的兴奋——两区合并后到了任务淡季，他们每天就是训练、跑步、训练、跑步，都快成了复读机。况且这次是出国任务，又和其他国家共同合作，规模想必不小，光想想就让手痒的几人双眼放光。

　　“可是刚才眼镜兄为什么说这次行动叫‘黑客’啊？”樱木手指扣住下巴深思道。宫城学樱木的动作：“大概是因为印尼那个毒枭的脸很黑吧。”三井排队：“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帅啊，很符合我的气质。”

　　一旁的池上黑线道：“因为爪哇岛的爪哇是‘java’啊！”樱木把这句话念了几遍，三人还是不解：“什么加瓦大的加瓦是加瓦啊，你这说的啥？说人话！”福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说：“反正就算池上说得再仔细你们三个无脑白痴肯定是不懂的，放弃吧你们！”

　　“靠！臭福田！搞得好像你知道一样！”吼着就冲上去一团乱打，四人夹着无辜的池上一路打开，各种怪叫声此起彼伏，间或池上的劝架声和被误伤后的怒吼声。

　　吵闹渐远，跑去了灯光那头，一群人只剩下两个影子闷头走路。仙道走在后头，流川走在前头。

　　仙道摸摸下唇的旧伤，十天前就已经痊愈，亏的是藤真的好药。只是极深的伤口愈后还是在下唇内侧留下了浅浅的一排牙印，像酒窝一样。每每贴及舌尖，竟觉得暧昧丛生。

　　这是他和他半个月来距离最近的一次。仙道走着，前头的背影随着脚步起伏时远时近。他忽然想，就算是这样的简单平直的路上，两个人也终究不是赶上对方就是被落下，保持距离又想亦步亦趋，未免都累。

　　仙道呼吸着夜风吹来的秋意，视线里孤傲的背影往一盏盏灯光走去，过了一段光影，又朝另一个光影走去。流川的眼中哪里才是方向呢？仙道不知道，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直到路灯再也照不清前头的影子。

　　与其如此，不如看你一路潇洒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