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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教你怎么写“色狼 ...

  •   历年春天长长的青丘山脉一片汪洋粉色、缤纷的桃花被风吹落送至山下的人族城镇,画面一转是阴暗潮湿的洞穴,无数男男女女狂蜂浪蝶般在靡靡之音中及时行乐、紧接着又是金碧辉煌的商王宫,一群妖精披上流仙霓裳踏着云彩落下巍峨的摘星楼,王座之上的华服男人抱着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打情骂俏,千疮百孔的大商江山在九尾金毛狐子的笑声中瑟瑟发抖……宽袍博带的人臣和身披甲胄的士兵高举火把,滚滚浓烟之中妖精声嘶力竭地呐喊悲鸣,整个轩辕坟化作一片火海……
      秋笙发了一夜乱梦,睁眼时如坠云雾,意识仿佛被撕作两半,一半留在那个不详的夜晚,另一半刚刚飞回这个温暖的霍比特小屋。她望向窗外,灰色的天空与雪白的大地在远处某点相连,太阳似乎还未升起,但白亮的雪光把天地映得一片苍茫。
      她滑下床畔,走出房门,屋里静悄悄的,那两个霍比特人(她打算这么称呼这个种族)还没起床,她无声地穿越长长的甬道,经过前厅,拧开前门,冰冷的空气侵入小屋,所有家具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秋笙调了些灵力保暖,光着脚踩到雪地里,往前走了好几步,然后回过身打量这个霍比特小屋——它看起来像是把一个小山丘内部挖空了,圆形的前门被漆成天蓝色,屋子的门窗下有走廊,走廊外侧被雪镶了条银边,似乎那里的雪刚被清理干净。紧挨着走廊的——积雪里耸出枯枝败叶,秋笙猜那是花园。前方筑了篱笆,屋侧有台阶通往丘下的小径……秋笙眺向远方,这个霍比特村庄的屋子似乎都在洞穴里,紧挨着土地,看不到一座高耸的建筑,突出大地的只有树木和地标。
      秋笙抬头看屋顶,或者说山顶,上面有苍黄的枯草,褐色的树木,想必春天来临万物复苏之际,洞穴屋定是满头绿茵,人在屋檐下,鲜花开到眼前。她下肢微屈。,一蹬跳了上去,跑到最高的地方,她看到了悠长的小径,封冻的溪流,弯弯的桥梁,茫茫的田野,妖的眼睛比凡人看得远,东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她想起夏尔的地图,猜测它就是那条发音像“白兰地”的河流——这个霍比特大村的边境,边境外头,她看到了大片树林,这个大地封冻的时节,那里居然还有一丝翠色。
      秋笙遥望东方,太阳微微探个了头,给那里的天空染上了一线色彩,日出的景象她看过无数遍,但今日却给了她无比陌生的感觉,一个荒诞的念头闯入大脑:她真的还在原来的世界吗?浩瀚的九州大陆、茫茫的四海泽国、断裂的不周之山、巍峨的昆仑神山……她一直往东走,真的能找到它们吗?
      穹顶之下,秋笙茫然无措,无处容身的危机感让她头皮发麻,她坐到地上,挖开积雪掘出一坯冻土,似要辨认这里的土与东方的土有无区别似的。
      她嗅着这里的空气,清新干净,也蕴含灵气,但感觉和以前吸收的完全不一样,她把手贴到一棵树上,一丝绿色的气体被导入身体,又迅速被排斥出去,化为了空气的一部分——就像吃惯了某种饲料的鱼拒食新的饲料。
      这个讯号比永远回不到老家更可怕,她吸收不了这里的灵力就意味着没法修炼,意味着修为万难再进一步,她会和凡人一样在岁月流逝中慢慢衰老、腐朽……她如何能接受?!
      她不指望成仙也不渴望称王,但对狐妖来说,失去青春美丽的容颜比直接杀死她还难受。
      “秋!”弗罗多的叫喊从坡下传来,秋笙慢慢走到山坡边缘,那个霍比特少年裹了一件长大衣背对着她朝外头张望着,身形纤弱,在隆冬的寒气里瑟瑟发抖。
      虽然她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但眼下他的行为还是让她盖下“傻”的定论——这是她对人类德行的最高赞誉。
      弗罗多敏锐地感觉到什么,他猛地回头,天光下的面孔雪一样白,薄唇抿成一条线,忧郁得似快哭出来,是的,忧郁,这个少年生就一副忧伤的眉眼,蓝色的眼睛像时时含着泪。
      ”秋,下来。“弗罗多胆战心惊地望着她,在发现敞开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后,他本能地推测——东窗事发,对方视他无耻色胚,愤而出走……
      秋笙盯着弗罗多白嫩的脖子:灵气吸不了,那人的精气呢?
      有父母的前车之鉴,她从未取过人类性命,欲成仙,先成人,人是天地间的高贵种族,最接近神的状态,杀死一个人取其精神能量,赛过中规中矩修炼两三个月,所以才有那么多女妖铤而走险勾引年轻男子。以前害怕神仙追杀不敢造孽,那现在呢……若已不在原来的世界,还会有所谓正义之士讨伐她吗?
      ”秋,求你,下来,你不冷吗?“弗罗多一双毛毛脚踩在冰冷的地上,互相磨来磨去,他伸出苍白的手,像在祈求。
      秋笙从积雪的屋顶上滑下,弗罗多接到一个尚算温热的身躯,他有些意外。小女孩温顺地窝在他怀中,体轻得让他感觉不到吃力,他疑心她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棉花和奶油吗?
      秋笙在被弗罗多抱住时改变了主意,先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人的精气她能否吸收,对弗罗多她终究下不去手,也许她可以重操老娘嫁给父亲前的旧业——专攻色胚恶棍,对了,那些声名狼藉的奥克斯是不错的对象,如果她可以忍住不吐的话。
      弗罗多在壁炉前烤着火,秋笙盘膝坐在旁边,拿笔涂写着什么,不久,她板着脸把那张羊皮纸递给他,弗罗多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单词:”Frodo is colour wolf”。
      她想说他是“色狼”吧……
      弗罗多叹了口气:“意思是没错,不过……”他在秋笙的瞪眼中把“colour wolf”涂掉,改成“satyr”,“这个用法更好,直接说wolf也行。”又在“is”后面添上个“a”。
      弗罗多把羊皮纸推回秋笙面前,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你现在也听不懂,我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也许你没甩我耳光我就该万幸了。”
      “谁要甩你耳光?”才起床的比尔博穿着晨衣悠闲地踱进前厅。
      “没什么!”弗罗多立刻道。
      但比尔博眼尖看到了案几上的羊皮纸:“弗罗多是色狼,不是你的笔迹,弗罗多,是这小姑娘写的吗”
      弗罗多耳朵尖儿泛红,赔笑:“她写着玩的。”
      比尔博半真半假道:“如果她是认真写的,我想这件事还蛮严重的,弗罗多,我的侄子,你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引你为豪。”
      秋笙从弗罗多的窘迫中猜到了什么,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兴奋得满脸通红。
      “您不相信我吗?”弗罗多站起身,但显得更没底气。
      比尔博气定神闲:“那请解释下‘耳光’吧。”
      弗罗多哭丧着脸:“叔叔,您有必要关注下秋的表情——显然在幸灾乐祸呢。”
      “好吧,小东西,告诉我,弗罗多,他做了什么——”比尔博凑过来,指着羊皮纸上的“色狼”,“色色的事情?”
      弗罗多啪的一拍额头,他愿意交出拥有的一切,只愿化作水蒸气当场消失。
      秋笙斟酌好比尔博的意思,想了想,说出一个她学到的单词中可以表达的——“night”!
      这真是个意义深远的词汇。
      “晚上?”比尔博大声重复了遍。
      而弗罗多已经坐到地上了:“我招,我全招!”
      听完侄子的解释,比尔博面色凝重:“弗罗多,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说呢?”
      “我没法用语言向她表达这个意思,而且,换皮人不是晚上变身的么?”弗罗多羞答答地对着手指。
      ”我们尚未确认这个小姑娘是否换皮人,这个种族是个谜,至于狐狸,更是闻所未闻。“比尔博觉得头大,”不管怎样,你的行为有失一个正直人的磊落,弗罗多,向她道个歉吧,尽你所能让她理解。“他迈向厨房,“我去做早餐,希望等我回来她已经原谅了你。”
      好少年弗罗多虚心接受比尔博的建议,秋笙依旧坐在地毯上捂着嘴傻笑个不停,弗罗多跪坐到地面:“秋,晚上——”他挑着她能听懂的只言片语,“我很抱歉。”他双手合十,低头鞠了一躬。
      咦,他在道歉吗?秋笙止住笑。
      弗罗多放下手,自言自语:“但我是有理由的!”他抄过纸笔,挪到她旁边,当着她的面画了只狐狸和秋笙模样的小姑娘,在狐狸上重重打了个圈,然后他指指自己的眼睛,表示想看。
      秋笙心领意会:原来他想看自己的原形……这就是他昨晚夜袭的理由?站不住脚啊,心里想着坏事还遮遮掩掩拿别的理由蒙混过关!
      为什么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更鄙视了
      弗罗多顿时感觉不会再爱了。
      秋笙想不通狐狸有啥好看的,难道这乡巴佬没见过狐狸?
      好,老娘今儿就让你开开眼!
      秋笙换了个蹲的姿势,手指点地,没有气体与灯光特效,弗罗多眼睁睁地看着她渐渐缩小,脑袋变尖,颧骨高起,耳朵支棱起来,头发的颜色变短变淡,衣服化为白色毛皮,手脚化作四爪,一大堆毛蓬蓬的尾巴翘到空中……比家猫大不了多少的白狐坐在地毯上,碧绿的眼睛睨着目瞪口呆的少年,说实话,一个人变成动物的过程还是挺惊悚的。
      这还不是老娘的本相,要不然吓死你!
      眼前的神奇多过恐怖,弗罗多知道这世上有会说话的渡鸦、神鹰,但从未想过动物也可以变成惟妙惟肖的人类,他不想称她换皮人,这个名称有点粗俗,这一定是个未被发现的种族,至于为什么眼前的狐狸莫名多出八条尾巴,他倒没多想,神奇的种族总会有点特异之处。
      他的脑子里甚至冒出了个称得上庄严的念头:她是大自然物种人格化的体现。
      秋笙若能听懂他的心声,定要吐血三吨,想老娘在老家时凡人谈之色变神仙个个喊打,到这儿居然成了大自然的代表?
      弗罗多敬畏地看着她一身月华般清濯澄净的毛皮:就是和山林子里那些脏兮兮的野狐狸不一样!
      他谦卑地伸出手去,结结巴巴道:“秋,我能不能……”摸摸你?
      秋笙白了他一眼,轻快地跳到他怀里。
      弗罗多幸福地笑了。
      比尔博回来时,就看到自家侄子抱着团毛茸茸的白东西傻笑,活像犯了桃花癫,连他走近也没发现,但当他看清那白东西是什么,他也怔住了。
      秋笙喜欢被人温柔地抚摸,而不是被长久地被箍在怀里,但人总是不理解他们的宠物真正需要什么。
      等等,老娘不是宠物!
      秋笙恼火地挣脱出去,拖着尾巴跑去餐厅,等他们两个到场,她已经变成人的模样,端坐在桌前等开饭了。
      吃完第一顿早餐,弗罗多跟叔叔谈了衣服鞋子的事,夏尔没有鞋匠,外境的布理镇住有人类,但这个时节去那边显然不合适,鞋子就暂搁一边了,大冬天的少去外头瞎逛。至于裁缝铺,附近的傍水镇上就有,可以早点解决。
      吃完第二顿早餐,弗罗多又教了她几个单词,托年轻的山姆怀斯·甘姆吉去叫的裁缝上门了,这个娇小的霍比特女人一边拿惊异的眼神打量她,一边拿一卷皮尺在她身上比划来去,像条滑腻的蛇。
      “巴金斯老爷,你从哪里得到她的?”做好工作的女裁缝回到会客厅,应邀喝了杯茶。
      “门口捡的,可怜见的,那时她快冻死了。”比尔博道。
      “人类,还是精灵?说实话,她两者都不像。”
      “不知道,我想是个妖精吧。”比尔博不想和她说太多。
      裁缝笑起来:“妖精?我倒想起来了,你们老图克祖上可不是有人娶了个妖精!”
      “传说罢了,我说奥莉芙,你可不要出去乱说啊!”
      ……
      但是当天晚上裁缝在傍水镇的绿龙酒馆多喝了几杯,巴金斯家捡了个妖精的事传遍了整个区,冬季的寒风也无法阻止这个新闻向其他三个区蔓延,于是在春天来临之前,络绎不绝的霍比特人造访袋底洞,对秋笙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而她不会讲通用语的事在他们看来也极为新鲜。
      在花园冒出第一颗嫩芽之后,袋底洞总算清净了点。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女票弗罗多吧、
    现在很多人只喜欢小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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