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狐妖×弗罗多》琚光

2、语言不通的麻烦

　　秋笙开始在屋子里四处转悠，这个地方像是老家一些有钱妖精的洞府（妹子真相！），有着圆溜溜的门窗，各个房间透出幽深的层次感，深浅不一的褐黄色调打主题，在这样的冬天里显得满室温馨，但完全迥异的西方风格在她看来很陌生，有些东西她能判断出用途，比如装饰在墙上的画像、地毯、壁炉、设计得更舒适的桌椅，放东西的木架柜子，壁炉边的墙上还挂着把短剑，这是她在屋里找到的唯一具有威胁性的东西。
　　这是什么？秋笙驻足望向贴在墙壁上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玩意儿，浓淡粗细不一的线条勾勒出抽象的图画，有的地方标有小小的图案和红色的文字，她猜测是文字，它们看起来比人族刻在青铜器皿和龟背上的甲骨文更加抽象，扭曲似藤蔓的线条勾出不同的形状，有的地方缀着小点，秋笙观察到这些文字往往是以多个不同的图案整齐地排在一块儿，也有重复的，它们并非通通挤在一块，许多时候中间有分隔，看似怪异却透着规律。秋笙认出这是一张地图，那么文字标识就是地名喽，她猜西方文字需要那些图案进行某种排列才能拼出人们想表达的意思，就像东方文字的笔画一样。
　　她想起“弗罗多·巴金斯”的名字，也是由这些扭曲的图案拼出来的？
　　秋笙摸上地图，黄色的表面平整光滑，却非丝绢，看得出很轻薄，边缘的触感像苇叶，它比叶子、布料和甲骨更适合书写，不知那种勾勒出地图的、带颜色的东西是什么，比刀子刻可方便多了。她凑上去嗅了嗅，地图泛着特殊的清香（羊皮纸香、墨香）。
　　“这是夏尔的地图。”弗罗多走到她身后道，手指点着地图右上角的“The Shire“，”夏尔。“
　　“夏尔……“她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发音让她联想到万物蓬勃的夏日田野和满山的浓绿。
　　”夏尔，我们霍比特人的城镇。“弗罗多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了，自顾自说道，他又指着地图上一个小地方，”袋底洞，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巴金斯的家。“弗罗多特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立刻让秋笙心领意会，她伸出手摸了摸夏尔地图右边，河流边缘的空白处，朝弗罗多打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弗罗多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夏尔出品的地图往往到边境为止，霍比特人对外界不感兴趣。
　　”弗罗多·巴金斯。“秋笙口齿清晰，再切换成商朝的古汉语，”你的名字。“
　　弗罗多艰难地模仿她的发音：”你……名字……“
　　秋笙再指指自己，用商语道：“秋，我的名字。”
　　这个歪果仁的大舌头更是跑调到淋漓尽致，但弗罗多能推测出那些发音大概是你、我、名字的意思，她能把通用语的词汇一次发音准确，而自己……弗罗多感到挫败，却对她的种族来历更加好奇，弗罗多多少也从比尔博那里听过各个种族——人类、矮人、甚至奥克的语言，他自己也会一点精灵语，但她口里艰难晦涩的发音是他闻所未闻的，他觉得若想学她的语言，得先把自己舌头捋直了。
　　秋笙笑而不语：小伙子，图样图森破啊！
　　”弗罗多，过来端盘子！“比尔博在厨房大叫，”把那小姑娘牵到餐厅！“
　　弗罗多把秋笙牵到餐桌前坐好，一老一少蜜蜂一样在厨房餐厅之间穿梭，她摆弄着那块白色的方巾，以弗罗多的形象解说，这块方巾是为了防止食物饮料溅到衣服上而塞在领子里的，秋笙觉得这有点难，她脖子以下直接是抹胸，把方巾挂在那里貌似不大妥当。她放弃了方巾，注意力转向银质的餐具，勺子她认识，把小刀放盘子里几个意思，还有缩小了无数倍的鱼叉，卧槽，筷子呢，筷子在哪儿？
　　巴金斯叔侄入了席，秋笙看着他们郑重其事地把方巾塞在所谓的领子下，盖住前胸，抄起刀叉切割盘子里的肉排……原来刀子叉子是这么用的！
　　秋笙得意地有样学样，矮油，我真是个机智的骚年！
　　”比尔博，我们要不要教她些——餐桌礼仪？“弗罗多看了屠户一样大割牛排的秋笙一眼，轻声对叔叔道。
　　比尔博忧愁地看着侄子，啥也没说。
　　“哗！”秋笙用不惯西方餐具，切牛排时用力过度，盘子滑到餐桌边缘，大块肉飞了出去，巴金斯叔侄同时在心底发出了叹息，秋笙惊呼一声，瞬身到一米开外，高举银叉，只听“噗”的一声，完美救场。
　　弗罗多只觉眼里还有她的残影，那个身手往大了说就是魔法，他发觉自己还漏了种猜测：“比尔博，我想她可能是个迈雅。”
　　“迈雅？我从未听说智慧的迈雅连通用语也不会讲，即使最愚蠢的奥克也会说它。”比尔博一阵烦恼。
　　”也许她是个变异的奥克。“霍比特少年切着自己盘里的食物，低头笑道。
　　”弗罗多，“比尔博揉揉太阳穴，”我老啦，精力不够，你愿意的话，就由你来教她我们的语言文字，就像我教山姆怀斯。“
　　”好吧，我尽量。“弗罗多一下子感到肩上担子重了许多，”不过，我想这比教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难多了，婴儿是一张白纸可以任你涂画，但在原有的画作上修改却比创造一个新作品难得多。“
　　“弗罗多，之前你还说她不笨来着。”
　　……
　　秋笙如听天书，俩矮人叽里咕噜交谈着，从眼神动作能明白是在说她，似乎没有恶意，但都是一副烦恼的样子。她开始认真思索，也许这件事与所谓的“妖精拐卖”没有一个铜贝的关系，但世上没有意外，只有无数偶然堆砌成的必然，她记起多年前的一件怪事，那时帝辛还是商国的王子，在帝乙的授意下主持谷神节的庆典，这是莫大的荣耀，意味着储君人选已做定论。谷神节上全民欢腾，渴慕人间繁华的非人们也悄悄出动，摩肩接踵中她与族里姐妹走散，在夜市上遇到了个衣衫褴褛的枯瘦老头，一个妖精动了恻隐之心，递上一块肉饼，接下来的事……她搞不懂为什么某些修道之士那么喜欢大隐隐于市，把自己折腾成乞丐模样试探人心，那老头言妖若有情妖非孽，她日后会为同族连累遭烟熏火烤的死劫，给她一枚据说能逢凶化吉的紫色珠子后便化光遁去了，就像后世YY小说中烂大街的桥段。多年后奉妲己之命夜降摘星楼，然后她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她再也感觉不到那颗珠子在她身上的迹象，也许给她“逢凶化吉”后回去了主人身边，秋笙沉默了，她料想那夜轩辕坟一洞子老小遭了不测，帝辛的酒宴上忘乎所以的狐狸精们尾巴毕现，美人在怀的君王意乱情迷，但侍奉君侧的大臣们目光如炬，冷观这一出荒诞的闹剧。
　　可怜……秋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清澈的淡金色液体甜腻地入喉，比帝辛酒宴上的所谓琼浆玉液可口多了。她的生身父母早因杀孽过多死于神仙之手，跟着几个小狐妖投奔轩辕坟九尾狐，凭着嘴甜在里头认了干爹干娘，日子倒也不错，但即使猜得他们难逃死劫，秋笙也没太难过的感觉，怪谁呢？不要招惹人类，不要和神仙作对，在一个人神当道的时代，身为魑魅魍魉本身就是错误。
　　“她看起来有心事。”弗罗多收拾餐具时对比尔博道，“也许是想家了。”
　　比尔博调侃侄子：“也许是在想天呐这个小伙子多么英俊作为报答我嫁给他得了！”
　　弗罗多愤愤地把抹布甩到盘子里，抱着装有脏餐具的托盘大步走向隔壁厨房，临到门口重重道：“你是个满口乱语的老混蛋！”
　　比尔博捻着烟斗大笑：“弗罗多你紧张什么，反正她听不懂！”
　　“她还是个孩子！”
　　“你也是个孩子，我亲爱的小弗罗多！”
　　哼！秋笙抱着膝盖坐在壁炉边冷眼旁观，就算她听不懂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语言不通，比尔博觉得和捡来的小女孩也没什么好聊的，他打开袋底洞前门，外头是冰与雪的世界，空气又干又冷，但所幸可怕的北风已经停了，坡下传来孩童的欢笑，几个邻居家的孩子已经结成伴儿在打雪仗，一个雪球呼的飞上小坡，砸在巴金斯家的院子里，老霍比特人呵呵的笑了，满足地抽着烟斗。
　　秋笙盯着比尔博直发呆：他老叼着个黑黑长长有弧度的玩意儿做什么？那东西还冒烟，是什么在里面烧？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口鼻冒出青烟，嘴里甚至吐出了大大的烟圈，他吸那些烟只是为了把它们吐出来吗？天下竟有这等无聊的人！
　　比尔博察觉到小女孩的注视，跟着灰袍漫游者染上的恶作剧因子蠢蠢欲动，他冲她神秘一笑，踩着“迷踪步”过去，在对方不快的表情前晃了晃烟斗，用一种具有诱惑力的口吻缓缓道：“嘿，小家伙，你想试——试——吗？”
　　秋笙觉得他的样子猥琐极了，但她太好奇了，凑到烟斗那个有圆形出口的末端，看到里头有些碎碎的丝状物，冒着火光，发出一种特殊的香气，闻久了居然有上瘾的感觉，她脑中顿时警铃大作：迷香！
　　她一跃而起，四处寻找武器，看到壁炉边上挂着的短剑……
　　“比尔博你做了什么？”闻声而来的弗罗多从背后拦腰抱住执剑的秋笙，“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是长底烟叶的缘故。”惊魂未定的比尔博举起烟斗，“也许那股味道让她疯狂。”
　　“我看她是愤怒！”弗罗多又急又气，“也许她从没见过烟斗，以为你要伤害她！”
　　“弗罗多你把持住！”比尔博叼上烟斗，趁着秋笙被制住一把从她手里夺过出鞘了大半的短剑。
　　“我想至少我们可以确认她不是个奥克，”比尔博神色倦怠地让剑归鞘，“刺钉没有发光，不过从现在起……我得把它藏起来。”他提着剑折身去往自己的房间。
　　秋笙逐渐安静下来，她的头脑清醒了许多，那应该不是迷香，否则首先被迷晕的就是他自己，她顿时感觉自己干了件蠢事。
　　“伊露维塔在上，你的力气真惊人。“弗罗多松了口气，放开胳膊，“相信我，比尔博他绝不会伤害你。”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语气不像责备，秋笙有些不好意思，拍了拍弗罗多的肩窝处，咕哝：“对不起弗罗多……”
　　弗罗多听清了自己的名字，凝眸一笑，明媚得让她愣神。
　　可惜他是人，矮人是人族的一个分支，如果她强要了这美少年只怕和杨戬她爹妈一个下场，谁知道那些神仙卫道士能不能追到西方的地盘儿？秋笙望向窗外的冰雪世界，等到春天，她的法力应该就恢复了，可以离开，一个妖和人住一起像什么话？虽然不认得路，但可以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