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同人]幻灭》靥生花

29、无罪释放

　　一个月后，德拉科•马尔夫被宣判无罪，当庭释放。
　　冰冷的镣铐像存在生命一般自他的手脚上滑落下去。他低头看着，仿佛一时还无法弄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卢修斯•马尔夫被判两年有期徒刑，缓期一年执行，几乎约等于无罪。圆满胜诉，他眼角的余光看见老男爵阁下正兴冲冲的收拾资料。
　　迈克尔•科纳晕晕乎乎的，看他那样子，就像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醉着根本没清醒过。
　　他看见罗恩•威斯利向自己投过来的复杂目光。他和赫敏•威斯利一齐搂着披着黑色大衣的金妮•波特，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大厅出口处。没人过问德拉科，大厅中央坐着的被宣判无罪的本案第三被告。
　　他试着站起来，发现金斯莱•沙克尔在观众席旁的过道上跟老男爵握着手假模假式说着什么。哈利•波特坐在极靠后的位置，在看着他。那张带着眼镜的面孔上有些叫人说不明白的表情，德拉科突然想笑。他整理自己的巫师袍，甩一甩被捆绑发麻的手脚，昂首走下审判台。
　　他经过魔法部长身边，向老男爵点头示意。他一路走出审判庭。不过隔着一重门，外面的空气就好像清新了好多似的。他甩一甩头，几绺散碎的漂亮金发掠过额角。然后他对自己使劲笑笑。 
　　魔法部的电梯前，本来嗡嗡议论的人们在他走近的时候全部自动住口。他们偷眼审视着他，并在他回瞪的时候避开视线。电梯光郎光郎的，停在眼前。他进去。
　　电梯前面等着的其他人一个都没有跟着进来。
　　他不知道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哈利•波特发疯似的冲出审判室，冲向电梯。他疯狂的拍打着电梯门，然而那个金发的男子已经消失了。
　　德拉科不知道哈利追来了。他只是黯然注视着电梯有着华丽雕花的门，然后当那个甜腻的女声提示到达大厅的时候调整出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魔法部的大厅里人来人往，人们的目光复杂而直接。他昂着头，马尔夫无论什么时候都昂着头。
　　他从来宾入口离开魔法部。
　　这是两个月来他第一次接触到自由的空气。

　　老式红砖建筑陈旧且肮脏，他不懂巫师们怎么能够忍受魔法部旁边的垃圾桶。伦敦已入秋，他的丝绸质地的巫师袍遮不住凉风。瑟缩一下，向前走。巫师的伦敦渐渐抛在身后，麻瓜的伦敦就在前方。他仿佛能闻到麻瓜的气味。
　　转过几个街角，放眼是麻瓜们傍晚下班的匆匆脚步。
　　他呆呆的站在一家糖果店的招牌前，傻傻的注视着麻瓜。面目冷漠，来去匆匆。他们的风衣都是灰色的，他们的面孔僵硬，他们谁都没有那样的好奇心去多看一眼路边这个明显衣着怪异的年轻男子。可是他们很幸运。他们步履匆匆，他们有家在前方；他们面目冷漠，他们有人在心中可以默默念想。
　　他的手忽然开始痛。
　　那只曾经分体曾经完全丧失感觉的手，痛感由伤疤的中心，由手掌的中层开始。一开始只是微微有些异样，但接着，那痛直接从骨髓里出来，并迅速沿着伤疤的走向而扩散。他刚刚意识到痛，就已忍不住弯下腰。
　　那只手藏在胸肋之间，另一只手按在那上面，然后弯下腰。他咬紧牙关，嘴唇在瞬间变得苍白。就是痛，完完全全的疼痛，痛得像同时有几百把小锥子在那伤疤上面一齐钻孔。他紧紧地闭眼。他没有想到这么快。
　　俄古癸亚给与这只手的所有魔力，在流失。
　　他知道自己终于再也不能弹钢琴了。这个念头在痛晕过去的一瞬间只是个模糊的意识。他不能再有其他的思想，所有的一切都是痛。甚至在刚晕过去的同一刻就因为疼痛猛然又睁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竟然连晕厥的幸福都得不到吗？他蜷缩在地上，模糊中似乎有糖果店绚烂的招牌在不停的晃啊晃。麻瓜的伦敦不会有人看他一眼。但梅林是仁慈的。他到底还是晕了过去。

　　眼前有光。晃得好难受。他抬手想要遮挡。
　　没有遮住。很奇怪，他明明抬手了的。
　　接着想起来那只手废掉了。
　　缓慢睁眼，明亮的晨光中他看见自己的手腕，就在眼前，手掌却软软的垂向另一个方向，就像所有的筋骨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那个伤疤红得触目惊心，像有血在滴。
　　他把另一只手用一点力气，撑着自己坐起身来，茫然看看四周。熟悉的床，熟悉的柜子，熟悉的窗帘。空气中似乎还有些熟悉的古旧的甜味儿。他想起来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那么是哈利把他带来的了。
　　他到底还是追了来。这么想着苦苦的笑一笑，追来就追来好了。有些事情不是想瞒就可以瞒一辈子的。他真的没有想到金妮竟然有勇气在法庭上承认当时正被所谓的受害人□□。那女士已完全不顾自己的名誉。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尽管她也只是叙述了当晚与受害人同时也是□□犯有关的案情，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和哈利的关系。但是，谁是谁的傻瓜？谁会被谁的谎言欺瞒一辈子？
　　所以当哈利走进来，当他在他身后坐下，当他一言不发，只用那略显愁苦，略带迷茫，略有责备的目光看着他，他并没有再多加考虑，就对他讲述了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
　　他的醉酒，他的疯狂和阴谋。那个无辜的女孩刚刚出现时，面对他笑得很天真。现在想一想，她是真心地对着自己在笑，对她来说德拉科只是一个可以和哈利一起旅行的朋友，而哈利离开她踏上旅途时还没有跟她正式分手。那天晚上他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切发生，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酒精和魔药弄得神志不清的哈利叫出来时，他真的感到很好笑。
　　一切都很好笑。
　　“跟我在一起，你就那么痛苦？”哈利轻轻的问他。
　　“不，不痛苦，”他注视着那双绿眼睛，缓慢地，不停的摇头。“不痛苦，真的。”
　　他的声音太小了，他发不出再大声一点的声音。这样的现实让他无比绝望。手上的伤疤重新痛起来，痛得丝丝缕缕的。
　　哈利沉默着。过了很久他才突然开口问道：“后来我和金妮结婚前后的一切……你也都知道？那么你瞒着我，其实也是为了自己有借口离开？”
　　德拉科的双眼睁得很圆，这让他的面孔有一些受惊的恐惧。“不……不是……”他恨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依旧这么小。
　　“都是我的错……”哈利低声说。
　　“其实我早该知道你不爱我，你爱着潘西……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在一起？是我强迫了你，是我的错。”
　　“不是，不是这样……哈利，你能听我说吗……”他知道自己嗫嚅着的口气毫无说服力，他的手脚都开始瑟瑟发抖。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这样。
　　“能追踪你的金币，俾格米长老的魔药，这就是我对你做的事。所以你一直以来，恨我都是应该的。”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发出来的。他都听不清楚了。他觉得自己耳鼓在嗡嗡作响。
　　“但我不明白……是不是我们的事，一定要让无辜的人痛苦？”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

　　那天晚些时候，哈利离开以后。赫敏来看过德拉科。
　　“其实我们都知道，真正的事实远不止金妮在法庭上说出的那些。哈利回家的时候，看他那样子，我猜你都告诉他了。”
　　德拉科没有搭话。于是她接着说了下去。
　　“我想知道，那天你杀死那个麻瓜之后，为什么又把金妮送回哈利身边？”
　　他抬眼看看女巫。她有一种让人无法在她面前说谎的能力。
　　“她的样子很吓人。我很害怕，也……很后悔。”
　　“所以你就肯让哈利承担后果？”
　　“我想让自己就当没有发生过。哈利早上醒来看见这一切只会惊慌失措。我想他会带我远远走开永远不再见金妮。”
　　赫敏偏着头，神情复杂的望着他。
　　“我该怎么说你呢？你这个……你那时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没有资格到这儿来对我说三道四！”德拉科突然发起怒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是怎么一回事儿，现在我并没有为这事儿高兴……甚至我可能比你们每一个人都痛苦！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一死谢罪吗?”
　　赫敏看着他，很久都不说话。到她终于开口的时候，她的面容依旧冷淡。
　　“我只想说我和哈利商量好这事儿会瞒着罗恩，毕竟哈利依然爱你。我想他还会一直爱下去，可是他未必还能面对得了你。如果你明事理的话……” 
　　她低头在手包里翻找一阵，找出一串钥匙。
　　“这是马尔夫庄园的钥匙，至今保存良好。既然你父母都已无罪，我会拿俄古癸亚作为我的研究课题，希望他们早日回来。不过，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也将金妮认为主人。所以，你也还是搬回马尔夫庄园的好。还有……”她略微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说了出来。
　　“我想哈利还是会来找你的。你是聪明人，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求你，别再伤害金妮了。”

　　她离开的时候斯考珀司站在门厅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赫敏妈妈。”他小声叫着。赫敏的眼睛里涌出泪花，她蹲下身紧紧的抱着他。
　　“赫敏妈妈，你别再怪我爸爸好吗？我爸爸，他都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爸爸也不过是翻了个错误，是人都会犯错，只是有些错……无法原谅。”
　　她亲了亲孩子。
　　“答应我，也好好照顾你的爸爸。我看出他的健康状况有问题。Scop，你是大孩子了，要懂事。赫敏妈妈会常来看你们的。”
　　斯考珀司走进客厅。德拉科在沙发上呆坐着一动不动，面前还摆着下午茶具。他走过去用手试了试茶壶，发现已经冷了，于是抽出父亲的魔杖施了一个温暖咒。
　　他倒一杯茶，望里加了糖和奶，双手捧给德拉科。
　　“谢谢你，scop。”德拉科虚弱的笑笑，接过来小口喝着。斯考珀司在他身边坐下。突然，孩子“咦”了一声，伸手到父亲肩膀上拈起一缕脱落的、长长的、灿烂的迎着阳光的金发。
　　“哦，我想他们是太长了，应该剪短。”德拉科苦笑着，“是时候变回原来的样子了，scop。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那我们去哪儿呢？”
　　“去苏格兰高地，那儿有美丽的大海和壮观的岬角。”德拉科轻轻吐出一口气，“而且还有我们的一座小城堡，周围的林子里还有野鹿可以打猎。你会喜欢那儿的。”
　　“真的吗？好棒！可是，那样的话，哈利叔叔，罗恩爸爸和赫敏妈妈就找不到我们了……”
　　德拉科望着孩子小小的脸，他突然就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了。斯考珀司爬上沙发，用小膝盖跪在他身边，又惊又怕，颤抖着声音安慰着。
　　“有我在，还不够吗，scop？他们……他们已经不要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