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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家开始新的生活 ...

  •   没什么可留恋的,我环顾四周那熟悉的环境,我生于斯长于斯十八年的家,可是物依旧人已
      非呀。是啊我“父母”双全,尚有一“妹”,可是很好笑,我“父亲”姓肖,“母亲”姓赵
      ,“妹妹”姓高,而我,我是柳云栖。

      “一家人”四个姓,很象小说对不对?但这却是生活。

      我的亲生父亲我并没有见过,因为他在我两岁时被一场大病夺去了生命,而妈妈撑到我十岁
      时终于改嫁,改嫁给现在这个肖姓“父亲”,他还算通情答理,并没要我改姓肖,对我母亲
      也还算体贴。可是命运似乎特别不照顾我们家,前年我妈妈因为一场车祸离我而去,徒留我
      满心的悲伤。“父亲”——噢,我说的是我的继父并没有单身太久,去年他娶了现在的“母
      亲”——我的赵姓继母,带着个姓高的妹妹一起嫁过来的,所以就有了这么个奇怪的四姓家
      庭,而我呢就有了这么些个没血缘关系的“至亲”。

      不过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家”,今年的高考我差三分,不甘心又如何,“妹妹”总用一种
      似笑非的目光睨着我,却不同我说一句话,继父继母每天只说那几句象是客套的话,“回来了?”,“吃饭了”,“睡觉去吧”象公式般的没有感情。好象生命贫乏得只剩下这几个词。

      在这个家里,我无形被隔开一个空间,处在真空中,始终有窒息的感觉,所以我昨天平静地
      对继父说:“我想搬出去住。”继父愣了好一会才说:“家里不好吗?”继母不说话,但我
      却看见她暗暗用手顶了他一下,而高莺(我的继妹)却高兴地问她妈妈:“我可以有自己的
      房间了吗?”

      继父尴尬地斥道:“你胡说什么?”继母亦象征性地轻拍了她一记头顶说:“多吃饭,少说话。”高莺撅着嘴说:“又不是我逼她走的,她自己要走的嘛”。

      接下来大家都没说话,饭桌上的气压凝重而低沉。我匆匆扒了几口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很
      快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少少的换洗衣服,厚厚的几本书,以前积攒的一千多块压岁钱,还装
      不满一个提箱,但却是我全部行囊。

      背后一阵轻微的响动,我一回头,继父站在我身后,轻轻带上门,凝重地问:“你一定要走
      吗?”我不语,却坚定地点着头。然后我听见一声很长的叹息,继父用低到只有我能听见的
      声音说:“我对不住你妈,我答应她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是你能原谅我吗?我也很难的。”

      接着他塞了一样什么东西到我的提箱里,我一瞥是一张红色存折,我正想把它抽出来,他轻
      压住我的手说:“这是你妈妈生前用你的名字存的,所以你一定要收下”。我偷偷将存折展
      开一个角,先看到很多零,再仔细一看,居然有一万块。我不再拒绝了,我确实需要钱,自
      尊不能当饭吃,更何况这个家原本就是我亲身父母一砖一瓦所创,而今天我带走一些什么也
      是应该的,所以我不再问这是我妈给的还是他出于愧疚补偿我的。

      一夜无眠,清晨在别人还在睡觉的时候,我悄悄起了床离开了我的“家”,我要独自开始我
      新的人生了。

      我是扔硬币决定上这所学校的,当初看它的简介上写着一年三学期(无寒暑假)学完同等专业的
      二年课程,这很使我动心,可是它一年的学费是五千元,几乎是我现有财产的一半,而且它能发
      的只是结业证书,在很多人眼里那恐怕只是废纸一张。这使我很是犹豫。

      可是我很没自信能再受一次高考的磨人,更何况我现在连象征性的家都失去了,无法从空气中
      感受我父母残留的气息,所以我无人可靠,我几乎能呼吸到那孤独无依的稀薄空气。因此我找
      出一枚硬币,让它替我决择,当它滑过一个漂亮的圆,以正面叮一声着地时,我就知道我的命
      运在这一刻作了我所不知道的转变。

      开学的第一天,我有一种错位的感觉,好象我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无法明白那一大堆前一盲
      刻还是陌生的人,半天下来已经热络地扎成几堆,兴高彩烈诉说彼此的精彩,好象是一群重
      逢的老友。

      不是没人找我搭过讪,我也试着从我沉重的心底挤出一些微笑,回报那些善意的关心,可是
      我却展不开深锁的眉头,牵不动僵硬的嘴角,我无法融入他们,所以渐渐的我被冷落一边,
      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快乐却无法分享。我觉得有一个很重的无形地罩住了我。

      这家学校的效率可真算高,开学第一天已经完成了领书,介绍并满满安排了六节课,所以当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时,同伴们早已难抑纷飞的心神,只眨眼的功夫就跑得一个不剩,
      他们是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新来的友谊。而我也要回家,回那个我才租了一个多月,简单、
      清冷的十平方米的小屋。所以我慢慢地心拾书包,慢慢地拾阶而下,因为早回去与晚回去对
      我并没太大意义。

      “对不起,借过一下。”一个人影飞快掠过身旁向上冲去,扬起了一阵风带动了我及腰未束
      的长发,其中有一缕不知怎的缠住了木质扶梯上外露的铁钉,我只好放下书包,努力解救我
      的头发。十二岁后我一直没剪发,犹记得,那些年妈妈在晚饭闲暇时刻总爱轻柔地抚着我的
      长发,轻轻地念:“发长长,梦长长,妹妹快快长。”如今“妹妹”已经长大了经长了,可
      那双抚动我的长发的手已经永远不在,我固执地留着长发,只是为留住一个温馨的梦而已。
      所以我不舍得揪断头发,经过好一番功夫才解开纠结的头发。

      一个人影又以飞快的速度一跃而过我旁边的楼梯转弯处,挟一阵风站在我面前,当我抬头看
      时,就看到一张大写的脸,一双黑折分明的眼睛和一朵大大的笑容。“对不起我有要紧东西
      忘了,有人在楼下等我,所以我走得勿忙,给你惹麻烦了?”我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我并
      不怪他,他快乐着他的快乐,无须因我的灰暗而转色。我摇一摇头,轻声说:“没关系的,
      我已经解决了。”

      “柳云栖,你叫柳云栖对不对,我就坐在你斜对面两张桌子,我叫风亦扬,风云突变的风,
      我心亦然的亦,万里扬帆的扬。”他不容我分说地一连串介绍,确实给我很深印象,但他和
      我是不同的个体,我捡起书包,对他轻轻一点头说:“我有急事先走了,风同学再见”,不
      理会他一迭声“喂喂”的呼喊,我顺一顺长发,加快脚步下楼走出校门。

      日子总一天天平淡的过,每一天的意义对我都乏善可陈。不我漏说了一点,我的生活还是有
      一点点小小的波纹的,而让波纹的主人就是风亦扬。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无论在食堂、在图书馆还是在路上他一有机会就拦住我为那天的“头
      发事件”道歉。真不知道他怎么不烦,同一件事说几十遍,我的耳朵都起老茧了,他还在说
      。我以为我的沉默会使他闭嘴,可是我错了,看样子他是牛皮糖类型的人,任凭我冷颜以对
      ,他自巍然不动地展示他的热情。

      我有些模糊地感觉他的用心,可是我不想给任何回复,不是我无情,只是他的热情找错了对
      象,他不该找柳云栖,柳云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空壳。我有那么点象那首《拒绝融化的冰》
      那样,我不需要别人的热情。

      下了课,我一出校门仍跳上一辆69路,车就要启动的时候,有人猛敲车门,“车停下,等等
      我。”我觉得声音有点儿熟,也很想看看是哪一位叫车子等他,所以我抬头等着看。这两年
      取消月票后,公交司机的太度可好太多了。前两年那会你叫车等你的结果只有吃尾烟的份,
      谁会甩你啊。可是如今就不同了,他那一声叫有点象“芝麻开门”,车门应声而开,跳上车
      的是——身高近一米八的风亦扬,我却在看见他那一刻掉转头看窗外的车流滚滚。

      “这么巧?柳云栖,你也乘这辆车?”风亦扬似乎没见到我的冷漠,凑到我身后往那就这么
      么一杵。我算了解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了。他家好象开有一家制衣厂很有钱的样子,因为我每
      天都看到有司机开一辆红色桑塔娜来接送他,为这在班上引起好一番轰动,好些人死皮赖脸
      地围着他,让他让他们搭便车。虽然桑车不是什么名车,可对于求学的学生来说还是抢眼的
      一个热点,班上谁人不知?更何况,每天看他的车是往长宁区开的,而我却是往徐汇区方向
      而行,根本是背道而驰,如何巧法?

      见我不应声,他并不气馁,象是自说自话似地说一些他那帮哥们好友的趣事给我听,我留一
      个背影给他,仍执着地看着窗外的车流,不回头,却不犹得被他热情的声音所牵引几分思绪
      。很快天山路到了,我头也不抬地绕过他下了车,但却知道他在关车门的最后一刻快手快脚
      地跟下了车。

      然后我们都沉默无声地站在人行道上的车站旁,我正对着大街目不斜视,却在眼角余光里看
      到他一直在看着我。沉默中来了辆73路,是我要转的车,我仍是径直上了车,然后他也接着
      跟上。车上有一个空座,我快步走过去坐下,他也跟上站在我身旁由上而下地俯视我,让我
      感觉到明显的气压低沉,我斜转头仍看向车外,无视他的目光。不断有人上下车,也渐渐有
      位子空出来,但他却没去坐仍站在我旁边,我知道他仍在看我,因为我感觉到两道目光象是
      流火灼在我身上。

      “外面的车很好看吗?”风亦扬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失望。
      “不好看”,不知为什么,我回了他一句.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窗外看?"
      “那你认为我该看什么?”我冷冷地暗藏几分嘲讽。
      “我很惹人讨厌吗?”他的声音闷闷的。
      “应该不算,只是我不喜欢与人说话。”我用很分明的那种声音说。其实我本来想说我不想
      别人打搅我,只是最后一刻却没这么说。
      “你不讨厌我和你说话?”他急问。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却无法摇头,所以轻轻点了下头。
      虽然这段路挺长的,但还是到了我要下的那站,我站了起来,对他说:“我到了,请让一下
      好吗?”
      他显然一怔,迟疑了一下还是侧开了身子。
      我下了车,原想直接回住处去的,却又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我知道是他,但我还
      是回了下头,我等着他这次怎么说。
      他挠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起来了,这里住着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好久没碰面了,
      想去看看他。”
      我不置可否,耸了下肩,但却决定不先回去了,我对他说:“那好,你就快去吧,我想先去
      菜场买点菜。”接着我往菜场的方向而行。这一次他没跟上来,想来是找不到什么籍口了。

      我真地往菜场方向行去,因为是不会有别人做饭给我吃的,所以一切都要自己来。可平时我
      都是先回家休息一会才去买菜的,家里没有冰箱多买天热会坏,而且我也不是每天开伙的,
      有时我累了就在外面随便买些吃了算了。今天我直接去菜场是想避开风亦扬,说真的我心底
      有些害怕他,又说不清怕什么,只是想远远避开以策安全。

      菜场里闹轰轰的都是人,我很不习惯那经过一天阳光蒸薰后腐菜味,汗渍味混合一体的怪味
      ,因为那会让人窒息,我飞快地挑了把青菜,一小块冬瓜,几个鸡蛋就逃也似地离开菜场。
      看看手腕上的卡通手表,磨损后的玻璃罩壳下指针和画面仍然清晰,那是妈妈十五岁送的生
      日礼物,所以我一直带着。刚刚四点半而已,我轻叹一口气,不想太早回到那没什么生气的
      住处,夜晚还早着呢,这么早回去也只是坐着发呆,所以我下意识地沿着街的另一头象前走
      ,一路似有似无地两面张望着,打发着闲暇。

      前面电线杆上一张红纸吸引了我的视线,顶上那两个招聘的字大而醒目。我走上前仔细看,
      只见上面写着:“宸海信息公司现因业务需要拟招市场调查人员,要求年龄三十以下,男女
      皆可,名额不限,可兼职,酬劳按件计。请电62******张小姐,或直接至**路**室面谈。”
      我看后心里颇觉一动。

      说实在的,离开家的时候带了一万多块钱,付学费、杂费、书本费等已用去五千多,再加上
      一个月两百的房租,三个月的押金及杂七杂八的水、电、煤、吃用等费用,现在手里还剩不
      到四千块钱。不管多少钱吧,都会坐吃山空,更何况我本没多少钱,而现在只开学两个月不
      到,还有十个多月的求学生涯。不能光用钱啊,也得想法挣些,也不能保证毕业就有工作的
      ,现在很多人毕业就等于失业,多少正牌大学生尚无好工作着落,何况我这非正规生?但白
      天要念书,分不开身,这份工作可以兼职,可以去试一下。我再一看**路离这也不是很远,
      就准备现在马上去一下。幸亏我是提一个塑料提袋出来的,菜只这几样,浅浅铺在袋底,袋
      子也不透明,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就决定就这样直接过去。

      捌过几条街我按刚才所见的地址找到了座两层街面小楼,不是很起眼那种,门口是一块白底
      黑字的木牌上写“宸海住处公司”,我看了一遍应该就是这里了。推门进去,一溜长凳已经
      坐了七八个等待面试的人。一个年轻的小姐给我一份表格让我填写一些相关年龄、名字这类
      的材料,我拿过来填妥后交给她,她告诉我我排的是8号,我一声不响坐在最后。当墙上的钟
      走过一圈后前面的人都走光了,里面报到8号让我进去。

      进去后发现这是间不大的办公室,但还算整洁,主持面试的是个年近三十的女士,看起来还
      算可亲的样子,她拿起我的表格细细看了后对我说:“你叫柳云栖?”我点了点头。
      “别紧张,我看了你的材料,你先前做过市场调查吗?”
      我咬着下唇顿了一下说:“从来没有。”
      也许她没想到我这么坦白倒也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缓过神来说:“那你确定你能吃苦?因
      为我们的工作主要是为一些委托公司作市场调查,分入室调查和街头阻拦,现在招的是街头
      阻拦那组人,有时要站一天的,你能受得了吗?”
      这次我没迟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认为我可以。”
      那位女士点了点头,问:“你一周能有多少空余时间?”
      我想了一下说:“周六、周日我没课,平时三点半下课,约略四点半以后就有空了。”

      那女士似乎对我的答案还算满意又继续问了我其它几个问题,我一一作了解答,最后她站起
      来说:“我姓张,就是广告上的张女士,经过初步认可我觉得你基本合格,明天这个时间你
      到这里来培训,连续三天,这个周末就正式上班吧。”

      我有点儿不敢相信我的第一份工作来得如此轻松,心里升腾着愉悦,所以后来她要我交三十
      元报名费我虽略有迟疑还是很快付了钱,她当着我的面填写了一张员工培训表,当场塑封后
      交给我,并叮嘱我明天不要迟到,我点头离开了。

      这一晚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真正独立了,我就要开始我的第一份工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离家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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