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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二十五章 功倾朝野,君所不容 ...

  •   两人正说着,只见一狱官举着火把走过来大喝一声:“什么声音!”说完,他顺着火光望去,手一松,火把跌落在地上。
      “大人,杀人了!”身后一狱卒不知死活地喊道。
      凌慕辰端坐在轮椅上,目光如电。端木玉舯亦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俯瞰那狱官,眼神如虎似狼。狱官战战兢兢地捡起火把,手一松,火把再次落地。
      吱呀一声,铁门的锁被打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着狱卒的跪拜声,那坚实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凌宛天一步步地走来,见凌慕辰的牢房中刑具满地,狼藉一片。自己心爱的儿子身上亦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禁不住龙颜大怒:“朕说过会亲自来审殷王,谁让你们动手的!”
      狱官忙说道:“末将刚被人支开了,听说牢里出了大事才急忙地赶回来……”
      凌宛天指着地上的死尸和伤者说道:“殷王你说,怎么回事?”
      凌慕辰忍着手臂的剧痛摇了一步轮椅,捡起地上的匕首说道:“若不是儿臣命大,已死于程大人的旨首之下。”
      凌宛天气得胡子直抖:“所以你们就杀了他?”
      凌慕辰咬牙说道:“他没死。”
      凌宛天见凌慕辰的鼻梁早已沁了一层细密薄雾,神色柔和了些许:“将刑具和死伤者给朕搬走,赶紧叫御医来治伤!”
      刘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御医们不是都……”
      “叫一个会治骨伤的!”凌宛天怒斥着,缓缓地走到凌慕辰面前,一脸意味深长,“早点认罪,少受苦!你的娇妻还在府上等你!”说完,掉头就走,留下一句震颤牢房的御令,“朕要亲自审问的人,谁都不准碰,违令者斩!”
      端木玉舯拧着眉琢磨了半宿,终究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忍不住地问:“瘸子,你父皇到底在想什么?我越来越琢磨不透。”
      凌慕辰穷尽他二十三年所学,亦猜度不透。骨痛入髓,他疼得咬破了早已无血色的唇,被包扎之后,伤痛减缓,他却依旧惘然。
      父皇为什么一定要他替太子顶罪?老一辈的将军们大都作古,现在不是鸟尽弓藏之时;父皇待太子都不如待三王爷,更与他无法相比;一定要治他的罪,毫无疑问又会伤害刚下战场的将士们的心。
      一边苦虑着,凌慕辰缓缓地入了眠。早饭及时送来,端木玉舯用陶蓁的珠花银簪子试过之后,发现无毒。不想饭后刚过了半个时辰,竟然有狱卒送上热气腾腾的药碗。
      “认罪吧。”凌慕辰道。
      “你是不是疯了!”端木玉舯吓出一身冷汗。
      凌慕辰望着自己的伤腕,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端木玉舯犹豫了半晌,终究说道:“话虽如此,可我们能不能再考虑下?就算我们有战功,可如果满朝文武都主张杀掉我们,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两人思量了许久,终究觉得认罪一事如履薄冰。

      这天傍晚,殷王府迎来一位须发全白的熟客,由殷王的贴身侍卫铜雀径直引入殷王的寝殿。
      “丫头,快让铜雀打点些金银去天牢,让他告诉那个小瘸子,马上认罪,越快越好!”
      老头儿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这事不是王爷做的!”陶蓁架着拐杖站起来,一脸的不解。
      老头儿神情肃穆,雪白的剑眉微微扬起:“他要是连这点都参不透的话,那我就高看他了!”
      铜雀与端木玉信急匆匆地赶往天牢。
      老头望着紧闭的帘帐,皱了皱鼻子:“有分娩后虚弱的病人吗?”
      “有!”陶蓁一阵惊喜。
      老头便掀开帘子,坐在床边,拾起锦瑟的手腕,切脉之后,便扶起锦瑟,银针飞舞:“这都是些什么庸医!”
      陶蓁忙问:“还有救吗?”
      老头儿不答,根根银针捻拢,如与人赛跑,太阳穴处,热汗滴答。
      陶蓁跌坐在椅子上,任茕茕舔她的手心,却笑不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老头儿抹一把汗,说道:“好好地看着她,若是半个时辰内能醒来,还能活。”
      陶蓁忙问:“要是醒不来呢?”
      老头儿瞪她一眼,转身离去:“那就准备后事吧!”

      天牢那边,端木玉信和铜雀将老头儿的话传达之后,凌慕辰望着铁窗思索了良久,之后,终于说道:“我们认罪。”
      天亮后,早朝之上,凌宛天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宣布了凌慕辰派端木玉舯指使刺客重伤汤王认罪一事。
      太子一党除了左仆射周雄彦,一律主张严惩不贷。
      “皇上,谋杀亲王,其罪当诛啊!”
      “皇上,谋杀亲王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啊!”
      汤王一党却主张从轻发落。
      几个身居要职的文臣,素知皇上最爱六王子,亦是求情从轻发落。
      中书省的韩鼎说道:“殷王再有不是,却三立战功,不但将哈丹□□消灭,剿灭了魏州的叛军,而且轻而易举地击退了莫崖人的铁骑,还有什么能敌得过这些战功?战士们浴血沙场方换来我大昭曜的和平,希望陛下以大局为重,莫要伤了战士们的心。”
      凌宛天便说道:“那你说,怎么惩罚殷王?”
      韩鼎说道:“臣以为,革去殷王的兵部尚书一职,罚去北征的赏赐和他一年的俸禄,贬亲王为郡王就是。”
      周雄彦说道:“殷王既然已认罪,证明他已知错,且汤王亦没有伤及性命,这惩罚太重了些,不如革了职务便是。”
      凌宛天说道:“当时前线因为送粮草耽误了战机,”说着,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殷王不惜以自己封地的粮食救济,罚赏金俸禄一事就算了。朕决定,革掉殷王兵部尚书一职,端木玉舯亦革去兵部侍郎一职。”
      太子一党依旧喋喋不休:“皇上,刺杀亲王是多大的罪啊……”
      “够了!”凌宛天怒拍龙椅扶手,“殷王战功卓越。故罚薄不为慈,诛严不为戾,殷王的赏罚尺度,相信已是最合理的。再有人以党争坏天下,朕可要行诛无赦了!”

      昏迷了两日的殷王妃终于微微地睁开双目,殷王府上下,欢喜声连连。凌慕辰被送回王府时,刚下马车,未等见到锦瑟,便见老头儿挡在第一道门内。
      老人家卸去了满胡子的小辫,一袭玄色的衣衫,束发带冠,腰间白璧垂下的红璎珞当风翻飞,似是当年的霄王重现。他手持一杆长槊,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姿势堵住了凌慕辰。
      “跟我来书房。”老头儿推着凌慕辰的轮椅,不容商量地穿过了三重门。书房之内,各种兵书琳琅满目,霸术在此地绽放繁茂。
      老头儿厉声喝道:“这些天的牢狱生涯,可让你悟到些什么?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栽赃吗?”
      凌慕辰一怔:“知道了。”
      老头儿冷笑:“知道你为什么会伤了手臂?是因为你的狭隘!”
      凌慕辰一怔,抬起丹凤眼望着昂首伫立的老头。
      老头儿指着凌慕辰的鼻子说道:“你既然知道沙场上杀人先诛心,又何必在朝堂上与你的那些哥哥们针尖对麦芒!你既然知道拒绝右仆射一职,又为何不懂以退为进!你既然知道你的哥哥都是虎狼之辈,又何故处处强硬,不知示弱,只知示强!”
      凌慕辰说道:“师父请继续。”
      老头儿雪白的剑眉抖动:“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军功再大,都是皇上任人有方,君恩浩荡!你知不知道,他既是天子,他就是纵横天下的主人,岂能容你功倾朝野!你知不知道,就算他最疼你,你的权力也必须受其他王子的牵制。古来今往,弑君夺位的王子还少吗,而他也要保护他自己至高无上的皇位!最后,就算你成为兵部尚书、右仆射,现在你的情况只能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你知不知道,你父皇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你平安!”
      老头儿的声音震得书房的竹简哗哗作响。
      “我知道,你只有更强,才能保护你自己,保护你的女人!但是这些霸术你已经研究透彻,他们再也保护不了你!从今天开始,你修身养性,开始读儒读史!”
      老头儿的声音稍稍弱了些:“我已失去安义这个徒弟,不想再失去你!”
      凌慕辰思忖了许久,终于双手揖拜说道:“多谢师父。”
      老头儿却一转身满脸堆笑:“嗯,还有养好身体,药都给你配好了。虽然王妃刚分娩,不是还有个漂亮丫头天天跟着你嘛。”
      凌慕辰寒着脸说道:“四十日之后,她便是莫崖的世子妃。”
      老头儿眨巴着大眼睛,暴跳起来:“你个孬种!为什么不留她!”
      凌慕辰面无表情地调转轮椅,径直奔往寝殿,见陶蓁正架着拐杖指挥侍女煎药,打热水,取止血药,怔愣在原地。陶蓁每走一步,他受伤的右手也跟着钻心的疼。
      “你们都退下吧。”凌慕辰道。
      凌慕辰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轻舀一勺,用淡色的唇仔细地吹了下热气,送入锦瑟的口中。
      不似上次打仗回来时门前那般热闹,殷王府一如凌慕辰出征时那般安静。一阵细雨之后,天气凉爽下来。凌慕辰每日除了照顾娇妻,经常独自在池边赏鱼,浩瀚的心先是澎湃难静,也常常于秋高气爽之日仰望天空,让自己的心逐渐沉寂如海。
      “王爷,你看我把鱼喂得多肥。”铜雀笑着往池内撒吃食,惊动了一池的生灵。他们拼命追逐,你死我活,有的甚至不惜跳出水面。
      凌慕辰说道:“就光顾着喂鱼。”
      铜雀不解地说道:“那我还喂什么?喂那只猫兔子茕茕吗?”
      凌慕辰望着那涟漪渐平的池面,抬起自己的伤手说道:“每日的骨汤,可有吩咐做给小陶喝?”
      铜雀笑道:“您刚说完我就立刻去厨房吩咐啦,您那些治骨伤的补品,小陶都有!”
      “哦。”凌慕辰低下头,心中的涟漪渐隐。他却不知陶蓁为锦瑟操劳,每日里跳来跳去,伤腿竟感染了,发起了低烧。
      老头儿给陶蓁开了药,吃了几副,才渐渐好转。

      陶蓁深夜时难以入眠,带着猫兔子在花园中散步,望着那皎月,身边突闪过一个敏捷的黑影。
      尚未反应过来之时,脚下一空,已被打横抱起,顺着树影连飞带掠,出了王府。陶蓁挥手便要去锁他的喉咙,月光下,她见到了那双神采奕奕的绿瞳。
      “世子妃,我想你了!”那人轻轻地探下头,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起身,笑露出一口白牙。
      “放开我!”陶蓁挥拳便打,却被乌米尔点了穴,一把握住手,紧紧地攥在他的胸上。只见乌米尔飞身如鹰,施展轻功,抱着她一口气跑到郊外。
      “世子妃,你看!”乌米尔指着身边一株株闪烁着萤光的大树,说道,“这些萤火虫都是我抓的,做成一个个萤火虫灯,照照你的样子,我都半月没看到你啦!”
      陶蓁推不开,打不过,只得怒道:“快放我下来!”
      乌米尔微微一笑,单手抱着陶蓁,飞身穿梭于大树之间。萤光映照在他英俊的脸上,他单手挥舞着绑在树上的红缎,如灵猿般矫健穿梭。两人置身一天的星斗和萤火下,似是进入了另一个奇妙的世界。
      “呜呜呜!”
      一直咬着乌米尔腰带的猫兔子终于转晕,松开大牙,趴在地上眼冒金星。
      “放我下来!你半夜跑出来扯绸缎,不累吗?”陶蓁恼道。
      乌米尔说道:“嘘……”一边继续扯那红缎子,不知不觉,累得大汗淋漓。
      “你到底要干什么!”陶蓁问。
      乌米尔抹一把汗,单臂抱着陶蓁挥舞长刀,将萤火虫灯割破,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起舞于树间,幽幽绿芒,如置仙境。
      乌米尔飞跳出十丈开外,指着那一排大树说道:“你看!”
      借着幻境幽光似的萤光,红缎组成七个大字“乌米尔喜欢陶蓁”,映入陶蓁的眼帘。
      陶蓁眼圈一热,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世子妃,我想你了。本来打算派使者来求亲,可我等不及了,我要自己来接亲!”乌米尔探下身去吻陶蓁的小脸。桃花清香淡淡,乌米尔便有些沉醉。
      陶蓁垂下头,她的心像是有千万只萤火虫在飞舞盘旋,不知飞到了何方。
      “还发烧吗?”乌米尔盘腿坐在草丛中,双臂紧紧地抱着陶蓁,“你是死是活,他什么时候知道了!他只知道他的王妃有病,你可是又病又伤!”
      “你住口!”陶蓁无力地说道。
      “好,我住口。可是我听说你架着拐杖去照顾他的老婆,看你发烧他都不知道,我难受!”乌米尔的绿瞳微微一聚。
      “不要再说了!”陶蓁涩涩地说道,“我只是他的家臣,他为什么要知道!”
      乌米尔歪嘴一笑:“所以,我已经给凌慕辰留了书信,从现在起到皇上答应和亲之后,我都会陪着你!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回草原,我们在草原上举行最隆重的婚礼!”
      “我不去。”陶蓁声音沙哑。
      乌米尔笑道:“还害羞呢。”说着,打横抱起陶蓁,揪着猫兔子的耳朵搭在肩膀上,便往树林的深处走。走了一阵,陶蓁看到一个华美的毡房。毡房的两边,彪悍侍卫手持长刀,见了乌米尔,跪地便拜:“世子!”
      乌米尔俯视着陶蓁说道:“免礼,今晚没有本世子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去。”
      “世子好福气,世子妃很美丽!”
      伴着莫崖侍卫的呼声,陶蓁被打横抱进一个琳琅满目的小世界:芝麻糖葫芦、小糖人、粽子糖、小泥老虎、小木头人、油纸伞、青花瓷花瓶、檀香木梳,金钗、珠花、胭脂香粉、小拨浪鼓、铜镜、团扇、珍珠项链……绣着昭曜神话人物的宫灯在毡房里摇曳着。
      猫兔子爬到扎着糖葫芦的木杆上,搬开大牙就咬。
      “昭曜的男子会带着心爱的女人上街买东西,你的伤还没好,我就把我喜欢的都买回来了,送给你。”乌米尔将陶蓁小心地放在毡房的中央。
      “我不喜欢首饰和珠宝。”陶蓁眼圈一红。
      那日里,锦瑟将她的锦盒交给她时,她才知道凌慕辰对挚爱的女子有多慷慨:金钿、金钗、玉簪、珠花、凤头钗、宝石戒指……各式她叫不出的东西,锦瑟应有尽有。
      “还有更好的。”乌米尔从那一堆小糖人中间捧出一只镶嵌红宝石的锦盒,打开之后,幽幽绿光闪耀,整个毡房都变得清凉、清幽,“这是父汗送给儿媳妇的,法撤尔的至宝,父汗一共就只有两颗。”
      “记住,男人送的不是珠宝,这是男人的一颗心。”乌米尔将她的穴道解开。
      陶蓁刚要跳起来,被他一把按住,牢牢地压在身下:“知道我为什么要点你的穴吗?你越是反抗,我越是喜欢。你都要把我逼疯了,可是你腿上有伤,我希望你能够早点好了,跟我回去见父汗。”
      陶蓁先是拼命地挣扎,可又怎敌得过浑身是肌肉的家伙。他像是一座大山,坚不可摧地将她压在山下。她是他的溪流,激起再大的浪花,却也只是起了一阵涟漪。
      陶蓁迎上乌米尔放大的绿瞳,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弱。
      “我不爱你!”陶蓁干脆地说道。
      “我爱你!”乌米尔干脆地说道。
      他灼热的唇已吻上她的睫毛,痒痒的,舌头绕过鼻梁,转移至她的耳垂。他的双唇开始发威,如他手中的那柄长刀,翩若惊龙,矫若猛虎。
      猫兔子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啃着麦芽糖,时不时地看几眼,有糖它才不要胡萝卜。
      “喂,我的腿很疼。”陶蓁大声说道。
      乌米尔的声音温柔至极:“不会让你疼。”说完,忽又一愣,叹息一声,“算了,等你伤好之后再说。”望着她一阵后,躺在她的身边,将强健的胳膊伸出来让她枕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睡吧。”
      陶蓁疲惫至极,却依旧难以入眠。那仙人似的男子似越来越近,近得在她眼里,心里住下来,再也不走,她几乎感觉得到他微凉的呼吸。
      同时,她也感觉到一股热烫的鼻息缕缕扫在她的脸上。身边的人开始微微打鼾,他身上略带牛羊肉的气味传入她的鼻间。没有杜若、木兰的熏香,他的汗味充满了雄性的味道。他的胸肌如石头,用指头捏一捏他的腰,硬邦邦的。
      “嫁了他吧。”
      陶蓁闭上眼睛,横心开始盘算,生一堆健康的娃娃。她会生一个英俊的男孩,有绿色的眼珠,高大的身材,腿修长。然而,那男孩却越想越像凌慕辰,白皙的皮肤,丹凤眼,高贵冷傲的神情,走路时,白袍翩翩当风……
      陶蓁终于睡去,醒来时,身边空空,身上覆盖着羊绒毯,穿着草原上的女服。
      “乌米尔!”陶蓁叫道。
      无人响应,林中的小鸟开始鸣唱。
      “乌米尔!”陶蓁再喊,打量着周围琳琅锦簇的饰物。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迅速充斥她的脑间:他究竟有多了解京城!
      乌米尔端着热气腾腾的托盘走进来,托盘上,种类齐全:“我回来了!怕你吃不惯我们草原的东西,我去城里买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豆腐脑、馄饨、肉粥,都是你们京城里最好的!”
      陶蓁端详着印有周记的青瓷碗和王记的调羹,一股暖流滑过心间:“谢谢你。”
      一边打量着四周,陶蓁发现猫兔子竟不见了。
      “可曾见过茕茕?”陶蓁问。
      乌米尔说道:“是你那只不像猫又不像兔子的白团子吗?不是在屋里吗?”一边在毡房中找寻着,寻遍了都不见。
      “它是去找东西吃了吗?”乌米尔问。
      “它从不乱吃东西。”
      底气十足的男音从营帐外传来,只见老头儿一手擒一个,将那两个侍卫打倒,掀帘进入毡房,肩上的猫兔子龇牙在笑。
      “好个臭小子,我徒弟的女人你也敢动!”老头儿一身缎袍绣金线蟠龙玄衣,发须如雪。
      “老人家,陶蓁是我的未婚妻!!”乌米尔笑道。
      “放屁!只要她没跟你回草原举行婚礼,就是臭小子的!”老头儿说着,挥动衣袖。乌米尔尚未反应,老头的手已掐住了他的咽喉。
      “呜呜呜!”猫兔子似乎也在帮腔。
      乌米尔见这老人武功深不可测,不敢妄动。只见他俯下身,对陶蓁厉声说道:“丫头,上来!”
      陶蓁犹豫了一下,攀上老头的脖子。老头儿目不斜视,背着陶蓁便飞走出好远。乌米尔头一次见识到这般轻功,已吓得浑身冒冷汗。
      “臭丫头!因为我徒弟身体虚弱,你就要找个强壮的小子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这样!”老头儿如箭般在林间穿梭,一边怒骂道。
      陶蓁说道:“老人家,王爷根本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嫁给他。为什么你总要撮合我们?皇上都命我嫁给乌米尔啦。”
      “不行!他一定要娶你!你们两人不但有夫妻之相,你还能旺他!嫁到万里之外的野蛮之地有什么好的!”老头儿固执地背着陶蓁,半炷香的工夫已回到王府。
      其时,凌慕辰已在池边读了一阵子史书,回到寝殿,用未受伤的手帮锦瑟擦脸。
      “小瘸子,你给我出来。”老头儿道。
      凌慕辰抬起丹凤眼:“哦。”说着,将帕子递给玉梨,“漱口的参茶。”
      玉梨忙双手奉上,凌慕辰将茶递至意识尚不清醒的锦瑟唇边。
      “快给老头儿出来!”老头儿嗓门提高了一度。
      “吐出来。”凌慕辰对锦瑟道。
      老头儿干脆将凌慕辰推至凉亭,连人带椅抱到陶蓁身边:“莫崖的迎亲队伍都已经到京城了,今天你必须表个态,你到底要不要小陶。”
      陶蓁说道:“王爷不必听他的,皇上已经决定让我嫁给乌米尔了。”
      凌慕辰抬眼,认真地望着陶蓁。
      “说话!”老头道。
      凌慕辰依旧沉默,望着亭外长天。秋日的天空分外清朗,大雁哀鸣。池中,一群金鱼争相夺食,惊动一池的荷叶。
      “小陶从未想过要嫁给王爷。”陶蓁说道。
      凌慕辰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女人:光洁如雪的皮肤,双颊不知何时多了一些红晕,灵动的大眼睛略带忧伤。依旧是那个可爱的姑娘,少了几分活泼天真,却更加美丽。虽不敌锦瑟的倾国倾城貌,却别有一番风致。
      “我回去休息了,有话你和老头说。”陶蓁蹦跳着,刚要离开,被老头一把逮住。
      “让铜雀送你回去。”凌慕辰的声音有些变调。
      陶蓁似早已知道答案,微微一笑,再也无泪。
      凌慕辰就这样沉沉地望着陶蓁一蹦一跳地离开,双眼已布满血丝。
      “为什么不要她!”老头说道,“我知道你爱锦瑟,可你也很喜欢她,不是吗!除了这两个女人,还有谁会把你疼到骨子里!她走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凌慕辰说道:“她值得更幸福。”
      老头儿冷笑:“算了,我多此一举。我心疼你,你心疼她。可是,你以为她将来贵为可敦,有个健壮英俊的丈夫,有一堆儿女,她就会幸福吗?她最大的幸福就是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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