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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二十一章 山巅危坐,俯仰风云 ...

  •   第二十一章 山巅危坐,俯仰风云

      凌慕辰坐在山巅处,纵观沙场上的血肉横飞。
      那棕红色的大片阴影终于凝脂般不动,他身边的十来个九尺男儿也开始挥剑欢呼、蹦跳:“我们赢了!”
      四周青山郁郁葱葱,佳气浮袅。凌慕辰不动声色地摇着扇,赫然一副出世之态。
      乌米尔被五花大绑地跪在他面前,扬起下巴冷笑:“你不如放我回去。你已将我法撤尔草原的三军将士诛了,我也该收拾下残兵了!”
      凌慕辰不语,苍白的唇微抿。
      “呜呜呜!呜呜!”
      猫兔子茕茕不知什么时候从轮椅扶手爬到他腿上,不停地跳跃,烦躁无比地挥舞着肥爪子叫唤。
      凌慕辰望着它,轻轻抚慰。那猫兔子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顺着他没有知觉的腿往上爬,蹭到他的肩头,声音凄厉。
      常衡亦脸色一变:“王爷,莫不是?”
      猫兔子从凌慕辰的肩头跳下,竟像陶蓁上次落难时一般扭着肥腿,歪歪扭扭地跪拜在轮椅前。主仆两人双目相撞,心领神会。
      凌慕辰说道:“常衡,你速去找寻。”
      常衡拱手说道:“是!”
      说着,常衡绑了乌米尔纵马下山。凌慕辰从怀中摸出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入唇,再倒一粒在手,痛得他扶着轮椅把手的惨白手指不住地颤抖,双目却依旧固执地望着山下。
      乌米尔先是由着被常衡擒拿着,待到山脚,竟顺着常衡的腰间取了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常衡的大腿一捅。
      “想劫持本世子当人质?下次让端木玉舯来!”乌米尔道。
      常衡疼得手一颤,精力涣散。乌米尔挥刀割了绳子,从马上跳下。
      常衡挥剑一砍,他竟跃起双足腾空而翻,剑砍在绳索上,乌米尔脚上的绳索得以松开。他砍了常衡的马足,施展轻功便往战场上跑。
      一路上,不顾恋战,边呼喊着撤退,边寻找着黄衫少女,终究没有寻得。
      视眼及处,尽是昭曜军的凛凛黑甲。乌米尔一连退出三座城,从此城门大闭,黑着脸回到营帐。与军师商议停战时,军师却说道:“世子,新劫来的那个女子,会不会对这仗有点作用?”
      乌米尔眼前一亮:“军师说得可是黄衫的姑娘?”
      军师点头:“请随我来。”
      乌米尔忙跟随进了营帐,只见陶蓁双目紧闭,肩膀、手臂、大腿都受了伤,小腿被固定住了,但伤口却包扎得相当潦草。刚要发怒,却压着火气道:“这个女人用处很大,给我好生看管!”军师显然误解了,笑道:“怎么个看管法儿?”
      乌米尔骂道:“给本世子拿最好的金创药!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活了!”
      军师发觉失言,忙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世子,早准备好了。”
      乌米尔一把夺过来:“出去。”待军师走后,眉头一皱,大骂道:“他娘的!”说着,恨恨地褪去陶蓁的外衣,先是边骂边擦拭她雪白的肩上血迹。待血迹被清水洗濯干净,他喉咙忽地一紧,心止不住地抽痛。
      他将她轻轻地抱在怀里,轻柔地擦去她手臂、手腕、后背上的血。她疼得咬紧牙关,却终究一声不吭,他的眼圈微微一红。
      “为什么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对我!”乌米尔牙根痒痒的,仔细替她均匀地涂了药,就觉得身体的某一处开始蠢蠢欲动。
      他将她的衣衫全部褪下,一股热血从他的鼻间涌出。然而,他看到了她身上的旧伤疤,腰间一道,背后一道,像是一条条黄色的小虫,看得他触目惊心。这都是战伤,他又如何不清楚!
      他热血直冲头顶,双目含着热泪,似是败兵后的委屈,又似醋意大发,又像是被这种娇小的美丽而震撼。他双臂紧紧地搂着她小巧的身躯,怕牵动她的战伤,横着抱也不是,竖着抱也不是,终究,筋疲力尽地将她揽在怀中睡去……

      陶蓁是被鼾声和疼痛惊醒的。
      鼾声如雷,似在诉说主人的身体有多强壮;骨痛钻心,似是告诉她,她的腿怕是痊愈,也得要不少天。
      下一刻,她只觉得胳膊被钳住了。顺着壮硕的麦色手臂和石头般的胸肌,她看到那搂着她腰酣眠的人,一挥手,劈脸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乌米尔被这一巴掌打得满眼金星,只见陶蓁抓起被子捂着自己的上身,骂道:“不要脸!我的衣服呢!”
      乌米尔揉揉火辣辣的脸,绿瞳迸发着魅惑的光芒,只见他轻吐一口热息,笑道:“衣服已经碎成很多片,不过,兜肚在我这儿。”
      陶蓁忙要跳下床,乌米尔却按住她说道:“别动,以后腿瘸了就当不了世子妃了!”
      陶蓁气得紫涨着脸骂道:“当你个猪头!快还给我!”
      乌米尔将兜肚从腰里摸出,在她面前一扬,笑道:“世子妃的兜肚好难看啊,哈哈哈!赶明儿回草原,让最好的裁缝给你绣好看的!”
      陶蓁骂道:“住口!你侮辱昭曜使者,当心王爷的雄兵!”
      乌米尔一脸严肃:“世子妃,怎么能让外人对付你丈夫呢。”
      陶蓁再次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心道自己看来是逃不掉了,只能等凌慕辰派兵来救她,眼珠一转,说道:“我饿了。”
      乌米尔也才发觉自己有些饿。战败之后,早已无羊肉可食,命人送了马腿来,笑道:“现在食物短缺,咱们一人咬一口好不好。”
      陶蓁饿得难耐,只得说道:“好吧,我先吃。”
      陶蓁却掰着马腿,一个人大嚼大啃着。乌米尔打量着陶蓁大口啃肉的样子,想起中原女子用小嘴嘬肉时的娇俏,黝黑的脸泛起了红晕,拿住那马腿骨说道:“你真好看。”
      陶蓁夺过马腿,将剩下的马肉全啃了,骨头往地上一扔。乌米尔盯着那油亮的小嘴唇,身上的反应又强烈了些,一双绿瞳直愣愣地盯着陶蓁,呼吸开始粗热。
      陶蓁下意识地将自己裹得更严实,说道:“放了我吧,下次我们打仗时候退避三舍。”
      乌米尔却盯着她从被中露出的雪白脖颈,绿瞳沉沉地说道:“嫁给我。”
      陶蓁将被子裹得紧了又紧,乌米尔反觉得心火疯长,终于忍耐不住,粗喘着气说道:“本世子要你,今天你答不答应,我都要!”说着,解了腰带,就扑上了床。陶蓁用未受伤的腿一脚将他踢飞到营帐门口。
      乌米尔却笑道:“很抱歉,本世子更有兴趣了!你嫁给我吧!”
      说着,又扑了上来,陶蓁再抬腿,被乌米尔一把擒住了,双手也被他夹在腋下。
      “打死我也不嫁给你!嫁给瘸子我也不要你!”陶蓁气得不住挣扎,用手指狠掐乌米尔的后背,掐得他背上血迹斑斑。
      乌米尔亦是怒了,一股征服欲化作一股邪力:“你直接就说嫁给凌慕辰那瘸子和那个漂亮的小白脸,也不嫁给我吧!”
      说着,他抿嘴一笑,探下身开始吮吻陶蓁的耳垂,一路如烈焰般吻下去:“那个瘸子早有老婆了,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今天我就让你记住,你这辈子都是我乌米尔的老婆!”
      陶蓁一边骂着,双目通红:“我要杀了你!”
      乌米尔说道:“杀了我?那你就体会不到最销魂的一刻了!”说着,如饿狼一般噬咬着陶蓁的脖颈,只见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入鬓发。乌米尔忽觉得心如刀割,犹豫了一下,终究停止了进犯。
      “是不是伤口疼?”乌米尔抹着她的眼泪道,恋恋不舍地端详了一番,帮她盖好被子,“别哭,等嫁过来,我再好好对你。要知道,我们法撤尔草原上的汉子,是女人们最好的丈夫!”
      陶蓁说道:“你杀了我吧!”
      乌米尔绿瞳一黯:“我怎么舍得。”
      怔了一阵,他探下身,悄悄吻上陶蓁的泪痕:“你一个女子,却像男人一样替他卖命。本世子很难过,他给你的伤,我想让你好起来。”说完,光裸着上身披甲而去。

      乌米尔召集了众将军,一脸严肃地坐在正中,声如洪钟:“这一仗,我们打输了。可是,我们已经使了全力。咱们输给凌慕辰并不丢人,他打败过横扫草原的不落太阳哈丹□□,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安义。我们再打下去,也只是牺牲我草原英雄们的性命。大家都有妻儿,本将军不会贪图战功而不顾各路兄弟的死活!”
      一位浑身是伤的将军说道:“大将军!咱们真的尽力了,中原人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休养个三五年,再来踏平他们的土地!”
      一位受了轻伤的将军说道:“大将军,你说吧,让咱们继续打下去,咱们战死也不怕,让咱们忍着,几年后灭了他们也行!”
      一位留小胡子的将军说道:“大将军,你说我们要是诈和,还有打胜仗的可能吗?”
      军师却说道:“不能了,因为我们军心已散!”
      被昭曜的密使挑拨了的几个部落首领也说道:“等咱们的牛羊和战士们恢复了也不迟!”
      乌米尔看一眼军师,说道:“本世子已打算向昭曜请求和亲,娶他凌慕辰最得力的美人战将。咱们下次有对他凌慕辰了若指掌的人指路,加上几年后咱们再壮大一些,何愁不赢?”
      一位遍体鳞伤的部族首领连连阻止:“不行不行,她比二十条草原的汉子还能打!”
      乌米尔笑道:“正是因为这样,失去了她,昭曜那边损失也很惨重。”

      凌慕辰那边,命人在尸首中找寻了两遍,仍未发现陶蓁的尸体,俊逸的眉毛微敛了许久。
      他一遍遍地回想着乌米尔看陶蓁时的眼神,越想越心痛,绞痛开来,侍女忙喂他喝药。凌慕辰捂着胸口推开说道:“通知端木玉信将军,让他速来。”
      端木玉信一进营帐便说道:“大将军找我何事?”
      凌慕辰一脸淡然,挺直的鼻梁却沁满了细密汗珠:“停战在即,我军尚有一名将军在敌营。”
      端木玉信双手抱剑说道:“王爷您尽管吩咐,我们是劫是抢陶将军,还是去说,给个话!”
      凌慕辰端药说道:“去宣扬皇恩。”
      端木玉信琢磨了半晌,迷茫说道:“末将有些不懂。”
      凌慕辰小抿一口烫舌的药汤,说道:“本帅命你为使,前去要人。他若是提出和亲,你只管让他去向皇上求。”
      端木玉信一听,温润的双眼忽变色:“殿下的意思是,乌米尔想要娶小陶?”
      凌慕辰再抿一口苦药:“你怎么想的?”
      端木玉信躬身拜说道:“小陶是咱们的一员猛将,也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人也聪明点子多,所以,末将不赞成这门亲事。”
      凌慕辰低首,用淡白的唇细吹着药碗的热气:“我问你怎么想。”
      端木玉信噘嘴说道:“如果王爷看不上小陶,可赐给几个您的……忠心臣下。送给我们的敌人,可谓是我们昭曜的损失,末将不支持她嫁过去。何况,她本是江南女子,生自毓秀的水乡,草原上风沙太盛,天太寒……”
      凌慕辰打断说道:“先把她救回,其他再议。”

      另一处,陶蓁被点了穴躺在羊毛铺就的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她动用全身的力量,精疲力竭地冲开了穴道,坐起来的时候,却意识到自己逃不掉。
      想起他的进犯,她想咬死他,可是,乌米尔终究停止了,她还是有几分感动。
      他说,草原人是最好的丈夫。真要嫁到草原来吗?陶蓁苦笑着,忽眼前一亮,单手按左肩鞠躬,冲看守自己的两个草原侍女行礼:“两位姐姐,请问,世子现在在哪里?”
      高大剽悍些的侍女斜眼说:“世子在和将军们商量大事。”
      天已黑幕,陶蓁再问,另一个更矮壮些的侍女冷哼说道:“世子在慰问伤兵。”
      陶蓁柔和地笑道:“两位姐姐何必对我如此。”
      高大的侍女冷笑:“哼?我们对你怎么样,要不是世子让我们好生看着你,你杀了那么多草原的将士和牛马,我们恨不得杀了你!”
      陶蓁本想将自己的头花送给他们,摸摸自己的头顶,空空如也,珠花似乎早已在战斗时掉落,只得好言说道:“两位姐姐,可否向世子说一声,我有要事和大将军相商,关乎莫崖和昭曜……”
      矮壮的侍女却酸溜溜地说道:“我们不是已经输了嘛?你们中原的女人就是一肚子花招,你见到世子除了会卖笑,还会什么?”
      陶蓁强压着火气噤了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乌米尔笑得银牙灿烂,掀帘进营帐,手中还抱着一套华美的草原女服。
      “世子妃,想你丈夫了吗?”乌米尔伸过那张英气飞扬的脸就要吻她白皙的面颊。陶蓁飞起尚且完好的腿,便要踹出去。被乌米尔一把抱住了脚,那只手滑顺着她的腿就往上游走。
      陶蓁冲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又被乌米尔的铁掌牢牢扣住。
      “畜生!”陶蓁骂道。
      乌米尔一听,反避开她的伤腿,倾身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将她身上唯一的一件单衣也撕破,双手四处潜行:“那么,世子妃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畜生?”
      陶蓁死死地挣扎着,说道:“世子,你若是这样侮辱我昭曜的将军,就等着我昭曜十五万的将士打到法撤尔草原吧!”
      乌米尔松开陶蓁,说道:“所以,我先放你回娘家,让凌宛天好好地给你准备嫁妆。”说着,将绣着神鸟和火太阳的妃子服在她面前扬了扬,“先穿这件吧,昭曜的使者在营帐外等你,你总不能光着身子去见他。”
      说着,便要帮陶蓁穿上妃子服,陶蓁抽开胳膊说道:“我自己穿,你出营帐去!”
      乌米尔笑着拉她的手,强给她穿上,打横抱起她说道:“真想亲自照顾你,看着你好起来,可是,你们王爷不允许。回到昭曜你要好好养伤,我给的药很好,你一个月就能恢复。四十天之后,我会让派人去昭曜求亲。”
      陶蓁知自己反抗不得,只得狠狠掐住乌米尔的胳膊。乌米尔探下长脖颈,在她的脸上狠吻一口,笑道:“你敢掐我,我就敢一直吻着你去见昭曜使者。”
      陶蓁便开始抓他山石似的胸肌,乌米尔最怕痒,浑身乱颤,却大笑道:“你再挠,我就让你们昭曜看看世子和世子妃是怎么样行房的!”
      陶蓁只得由他抱到大帅营帐,端木玉信见陶蓁一身莫崖族的华服,心里一阵酸楚,手中的剑亦紧握于手中。
      陶蓁与端木玉信双目交会时,脸刷地一红:“放我下来。”
      乌米尔却笑得灿烂,将她微乱的刘海捋顺:“你都是我的人了,有伤在身,我抱着怕什么。”
      端木玉信端起马奶酒,一口饮尽。
      入了座,乌米尔将娇小的陶蓁放在自己腿上揽着。陶蓁卸下他的手,他再揽:“本王将派人护送世子妃回……”
      “不必了。”端木玉信站起身打断道,“我们昭曜的将军,我们自己接。”
      “那我也得送送。”乌米尔笑道,“端木将军再坐会儿吧。”
      “不了。”端木玉信道。
      乌米尔便亲自将陶蓁抱上马,亲自高举羊油灯。两人上马之后,更是举灯送出十里,笑道:“信将军,你轻点,世子妃刚当完新娘子!”
      端木玉信似被雷击一般,呆立在原地。
      “无耻!你休要毁我名节!”陶蓁辩驳着。
      “世子妃,下次我会更温柔些!”乌米尔纵声大笑。

      天黑,月落乌啼,加之陶蓁有伤,端木玉信并未敢让他的白马快行。坐在端木玉信的马上,陶蓁双腿瑟瑟,想起凌慕辰药香不散的怀抱,再想起乌米尔蛮横无理的怀抱,终觉得身后之人有些陌生。
      “小陶。”身后终于传来一个似是犹豫了许久的声音。
      “嗯。”
      山上的鸟鸣,身下的马蹄嗒嗒声。远山上狼嚎声,空山中回声萦绕。
      “你真的要嫁给乌米尔吗?王爷……和我们,希望你还是留在我们身边。”端木玉信鼓起勇气道。
      陶蓁眼圈一红,说道:“他若求亲,做主的,怕不是我们。”
      “我们可以争取,相信殿下也舍不得你。”端木玉信忙道。
      “小陶打仗勇猛,人又漂亮,大家都喜欢你。”端木玉信鼓起勇气道,“小陶,你若不愿嫁给乌米尔,就嫁……我吧。”
      陶蓁心下一慌,迅速将他的手推开:“我……我还不想嫁人。”
      西部的夜晚气温骤降,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山林间的鸟鸣凄厉,几欲啼血。
      边塞之地,昼夜温差极大,经过一处溪水时,她已觉浑身凉透。端木玉信将披风解下欲要为她披上,陶蓁想要躲开。他却依旧固执地将披风给了她。他的个子很高,却骨骼细致,身姿飘逸,这样一个翩翩美少年,他来晚了一步。她不爱他,纵然,她无数次想过和他在一起的场景,却总觉得两人像是隔了一堵墙一般。
      “你既不想嫁人,不如央殿下帮你,我们还可以继续打仗。”端木玉信说道,“对了,乌米尔没把你怎么样吧?”
      “当然没,不然我杀了他。”陶蓁恨恨地说道。
      端木玉信似是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下巴抵在陶蓁的发辫上。她却将身子一缩,躲开了。山间忽闻乌鸦聒噪,她忽想起自己也许要嫁到万里之外,从此远离父母亲人,心中悲戚忽生。

      两人抵达昭曜营帐时,已是深夜,凌慕辰正侧卧在营帐内的躺椅上读兵书。
      陶蓁拒绝端木玉信的怀抱,自己抓着一只长槊单腿蹦跳着走进营帐。凌慕辰将手中的书卷紧紧一攥。
      “王爷,我……”
      凌慕辰用兵书指着自己的床说道:“水荇,扶她躺下,从今日起你就服侍她。”
      端木玉信一惊,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陶蓁亦是一惊,险些扔了槊。营帐内的常衡,侍女水荇、清蘅亦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出。
      营帐内一片安静。
      凌慕辰吃力地坐上轮椅:“本帅的床软和些,我去另一座营帐。”
      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陶蓁单跳到床头坐下,说道:“王爷,小陶有话说。”
      凌慕辰一派风轻云淡,支退了众人,就听陶蓁说道:“王爷让出自己的营帐给小陶,是世子妃的待遇,还是你部将浴血奋战得到的回报?”
      凌慕辰略一思忖,说道:“你是本王的爱将。”
      陶蓁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凌慕辰摇着轮椅到床头,用消瘦的白手递上一块白手帕。陶蓁接了手帕,倚床说道:“谢谢王爷。”
      凌慕辰打量着陶蓁被固定住的伤腿,问:“痛吗?”
      陶蓁使劲摇头:“不痛。”
      凌慕辰便调转轮椅,陶蓁却一把抓住凌慕辰的衣袖:“王爷,小陶有一事不解。”
      凌慕辰一怔,调转轮椅,声音如冰:“讲。”
      隐隐的药香传来,熟悉却又似越来越远。
      陶蓁咬咬唇,说道:“如果皇上说由王爷做主,王爷会帮我推掉婚事吗?”
      凌慕辰打量着陶蓁含水的大眼睛,忽而觉得,她今日异样的美丽,恍惚间,眼前却闪现出锦瑟凄楚动人的样貌,说道:“本王自然不愿痛失爱将。”
      陶蓁擦干了眼泪,开始仔细地端详凌慕辰,他的右脚处空空如也,不知为何,今日竟未安上她亲手打制的义肢。
      “王爷,能让小陶抱抱你吗?就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陶蓁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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