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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五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下) ...

  •   第十五章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下)

      陶蓁吓得一把将凌慕辰抱在怀里,对铜雀说道:“快扇风!各位大哥,都帮王爷扇风啊!”

      一帮威武的男子用蒲扇夸张地扇动着,身体强烈的汗渍味熏得小陶鼻子发痒。凌慕辰被熏得咳嗽了一阵之后,继续昏昏沉沉地默念:“霸业东流水……”

      陶蓁将凌慕辰紧紧抱住,眼泪簌簌地落下:“王爷,快回来!您不是要保护王妃吗!你要是走了,谁来保护她!天下的男子都觊觎她,谁为她挡一切风雨!”

      凌慕辰的呼吸越来越弱。茕茕从树下爬下来,两只耳朵竖着,四肢趴在昏迷的凌慕辰面前,开始呜呜地叫。

      陶蓁哭道:“您的霸业呢!您不回来,谁来打胜仗!您四海之志怎么办!”

      陶蓁忍不住低下头开始吻凌慕辰的额心,顺着额心吻下,吻上那痴痴呓语着的唇,吻着他颀长的脖颈。

      “王爷!您不是早就想和乌米尔大战一场吗!您的辰风鬼骑正在浩瀚的大草原上厮杀,要活捉可汗!您和乌米尔的大战马上就要击战鼓了!”陶蓁哭道。

      凌慕辰的呼吸衰弱下来。

      陶蓁抚摸着他几乎已停止跳动的心房处,开始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十个侍卫、常衡、铜雀也开始唱,一遍一遍地唱,夹杂着猫兔子呜呜的叫唤声。

      凌慕辰依旧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反应。

      陶蓁不知为何,竟冷静下来:“铜雀,快点帮王爷按摩手脚!”

      按照锦瑟所写的方子,开始指挥铜雀帮凌慕辰按摩。忽然,陶蓁就觉得自己裙袍上湿热了一大片,吃惊地望着不省人事的凌慕辰,却无暇顾及,开始帮他按摩胸口。侍卫们依旧在唱,声音中气十足,雄浑如山击。

      “我帮忙煎药!我以前给我母亲煎过!”常衡道。

      陶蓁与铜雀不停地揉捏着凌慕辰的四肢,抚胸,凌慕辰的呼吸依旧气若游丝。她开始嘴对嘴地呵气,再呵气,压胸口。

      凌慕辰的心脏跳动微微频繁了些。

      药还没有煎好,陶蓁只得将凌慕辰放平躺下,继续看药方,看完治病的几张,继续看中暑的。

      “当以手指轻捏额心、下颌、脊背,见血豆方可,再以温水擦身,尤其是腋窝、大腿、腹股沟处……”陶蓁慢慢念着,对铜雀说道,“这事你来,我去打水。”

      说着,打了水,想在远处回避,却又放心不下,只得背过头去。

      煎好药之后,常衡端过来,递给陶蓁。陶蓁将白瓷瓶里的猫兔子眼泪滴入药碗,递回常衡手中说道:“你来。”

      常衡并不去接,冷静地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陶将军你又何必忌讳!”

      陶蓁只得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头抱到自己的腿上,将头发垂下,刻意回避着,不想凌慕辰依旧不会吞咽。

      陶蓁只得唇对唇地送入他的口中,想不到,他人冷冰至此,薄唇却如此柔软。

      一碗药见底时,她通身都湿透了。扶他平躺下时,陶蓁终于忍不住瞥了一眼他的身体。铜雀急忙去护住他的一处,还是撞入她的视线。

      “呜呜呜!”

      睥睨一眼,茕茕竟用小爪子将盖住的衣物一把抽下。

      “非礼勿视,你个小兔崽子!”陶蓁骂道,一边战战兢兢地帮他盖上。

      夜空如蒸笼,她的心中却如千万只吐丝的蚕,蠕动,再蠕动,她羞耻得几乎头脑爆裂了。

      正在这时候,天空中呼啦啦砸下一阵豆大的雨滴来。紧接着,骤雨急下,铺满山陵。铜雀忙给昏迷中的凌慕辰盖上衣物,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回肩舆。

      陶蓁阻止说道:“快扶王爷去马车平躺下!肩舆地方小,不够通风!”

      铜雀忙把凌慕辰扶到马车上,雨滴如一块块碎石似的,又硬又急,只得把马车的帘子也盖上,车内潮热,让人窒息。

      铜雀忍不住哭起来:“马车也不通风啊!天啊,老天爷这是想折腾死王爷吗!”

      “快点支营帐!”常衡冷静地说道。

      原来,这天太热,一帮人晚上要在山中露宿。

      营帐刚支起来,就破了一个洞,不想天上又啪啪落下一阵冰雹,比铜钱还大。

      “妈的!我还不信了!”又一个侍卫重新支起一个营帐。

      营帐内,空气夹带着植物的气息,男人的汗气,浓郁的泥土气,憋闷得像是一个葫芦。昏迷中的凌慕辰呼吸又急促开来,陶蓁吓得心都要跳出喉腔。茕茕躲在一边,大眼睛黑溜溜地瞪着他,两只耳朵竖得笔直。

      铜雀挥汗如雨,继续扇风。常衡也在不停地打扇,并对其他侍卫说道:“本来空气就差,你们都去别的营帐!”

      侍卫们刚出去,陶蓁亦从营帐掀帘冲出去,在冰雹中伫立着。茕茕迈开四条肥腿跑到营帐边上,呜呜叫唤。

      只见陶蓁在冰雹中,任冰块拍击着她的脸,怒指着天吼道:“老天爷,你好无情!他出生不久就瘫痪了!身染重病,不能骑马,你还要夺走他一只脚,现在连指挥打仗都不行吗!”

      常衡一把将陶蓁拖回营帐:“别放弃!这是老天对王爷的考验!”说着,常衡将扇子塞进陶蓁的手里,“快扇!”说着,亦走到营帐门帘处。

      凌慕辰的呼吸声越来越粗,却微微地睁开丹凤眼,铿锵地说道:“本帅死不了!”说完,又昏迷过去。正在这时候,常衡兴奋地说道:“冰雹变成雨了!”

      却说雨势开始变弱,再减缓为绵绵细雨,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凉爽。漫天遍野垂头丧气的植物又生机勃勃开来,招展着枝叶,焕然在雨中轻摆。

      天阴凉下来时,所有侍卫都将一身布衣穿戴一整,铜雀也为凌慕辰盖了一层缎衾。

      凌慕辰的心跳、脉搏仍是虚弱,却搏动有致,呼吸也均匀了些。铜雀煎了药喂他,已能吞咽少许,众人松了一口气。凉风徐徐,昏迷中的凌慕辰因中暑,开始微微咳嗽。

      陶蓁和铜雀只得为他盖好薄被,铜雀摇头说道:“王爷这是怎么了?上次断脚失血太多病成那样,这次中暑又病得厉害。”

      “他有心病,他……”陶蓁想说,他怕是知道了锦瑟的事,却又奈何不得,生生坑了自己,却将话咽了回去。

      铜雀继续说道:“看来,咱们得找个落脚的地方,让王爷好好歇一歇了。”

      正说着,就见常衡进营帐说道:“我刚才打探了一番,在山脚穿过山洞再渡过一条小河那里有人家,咱们让王爷去歇歇怎么样?”

      于是,一干人就往山脚进发。骤雨初歇,山间清凉,穿过一条小河。松鼠们跳来跳去,再走一段石子路,一大片樱桃树林映入眼帘。

      树上的樱桃鲜红透亮,不曾被昨夜的雨侵袭。众人便往那果树林里进发,不想走了许久之后,竟又绕回原地。

      陶蓁说道:“咱们再走走试试。”结果辗转一遭,又回原地。

      铜雀说道:“小陶姐,主人莫非不欢迎我们?”
      陶蓁思忖了一阵,嘻嘻笑着大声说道:“喂,布阵的高人,你的阵法我早看清楚了,这次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一棵棵樱桃树竟像人似的,前后左右无章法地移动开来,一粒粒樱桃化作一粒粒暗器,如暴雨般射向众人。
      茕茕急忙钻进凌慕辰的肩舆。
      一帮人化作钢铁城墙,将那肩舆护住,滴红的樱桃纷纷落地,躲避不及的樱桃射入体内,不是真樱桃,坚硬如铁。待樱桃雨终于停下来时,已有两名侍卫倒地。

      铜雀说道:“咱们还是别闯了,万一伤着公子怎么办!”

      正说着,只见那一树树鲜红的樱桃再次排列成阵,从那树叶中飞出两颗榴莲般满是针刺的铁球,冲着众人飞过来。

      常衡挥剑欲要斩落,不想那铁球竟将他的剑击成两半。

      陶蓁只得借力打力,抽出一根肩舆的楠木,将两颗铁球相击,不想竟轰的一声,引发一阵大爆炸。她急忙将昏迷中的凌慕辰从肩舆中扛出,连滚出数米远,方才于烟尘滚滚中脱难。

      硝烟阵阵,凌慕辰轻轻地咳嗽着,从昏迷中醒来,虚弱地洞悉着这迷阵,片刻之后,说道:“本王死不了,往北进发!咳咳……”。

      众人忙要向北进发,樱桃树又改变了移动方向,开始前后变动。这次,从那树中飞出一只只蓝蝶,如蓝色雨雾,又有一个侍卫倒下。

      “是迷药!”常衡说道,“快捂住鼻子!”

      陶蓁捂住鼻子,捉住一只,发现竟是以假乱真的木蝶!一帮人手忙脚乱地将木蝶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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