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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章 弈说天下,指点江山(下) ...

  •   第十章弈说天下,指点江山(下)

      天色已大亮,山间蒙蒙下了一阵细雨,一直下到傍晚。京城那边,细雨打梨花,淅淅沥沥,最繁华的大街上,人群却未因此减少。

      客栈内,百姓纷纷议论:“六王子要回京城了!”

      “那么会打仗的六王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啊?等大军回来的时候咱们也去瞧瞧!”

      “听说这六王子腿有残疾。”

      “可他打败了哈丹□□,是个了不起的将军!”

      朝凤巷里新开的一家风尘之所“嫣然楼”上,更是歌舞升平。一位不开心的贵客先是醉醺醺地与众佳丽们嬉戏。后来,见了几位华服的客人之后,颜色大悦,酒尚未醒,便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的银票看得老鸨笑歪了嘴。

      书房内,凌宛天皱着浓眉,喝着一杯杯浓茶,批着奏折。

      奏折如山,内容让他十分头痛,他悄悄翻出锦瑟的画像,铺在桌面上凝神半晌。一封奏折从画下滑落掉在地上,捡起来,字字扎眼,正是参凌慕辰的。

      满桌如雪片一样的奏折,亦多是指责凌慕辰的。

      有说凌慕辰水淹容城,过分伤及无辜百姓的;更有指责凌慕辰战时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的……
      凌宛天看完这些奏折之后,用滚黄虬龙帕子包起来,对贴身的刘公公说道:“亲手送给殷王妃。”

      此时,书房外喧闹不已,原来,竟是老二慕珑、三王爷凌慕珣、老五凌慕珏并一些文武大臣齐齐跪在外面,要求惩罚殷王的呼喊声。

      凌宛天冷笑一声,抽出贴身的一把明晃晃白刀,摆驾出殿,黑夜中,刀如白蟒。凌宛天大刀一挥,叶茂的百年银杏就摇摇欲坠。巨大的枝丫被砍倒,从高空中落下时,臣子们七零八落地躲闪,怒声终于止息了。

      见皇上大怒,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山呼万岁。

      凌宛天怒喝道:“你们眼中还有朕吗?”

      凌慕珣说道:“回父皇,臣等对皇上的忠诚,日月可鉴!可殷王凌慕辰拥兵自重,心有不臣,不得不罚!”

      凌宛天冷笑:“你们怪殷王放水攻城,过分伤及百姓,是吧?那么,谁告诉朕,这两个月内,我昭曜一直在魏州吃败仗,将士们死伤无数,还引起一场瘟疫,不过分伤及了多少士兵和百姓?更何况,殷王已在战后以自己的俸禄赔偿,百姓莫不称赞,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所谓拥兵自重,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也是你们这些迂腐书生懂的?”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洗笔湖被暮春的风吹过,哗哗作响。

      凌宛天又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收复义军后,城毁人心散。那谁告诉朕,为什么之前安义的叛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敲锣打鼓欢迎?”

      三王爷说道:“一定是那安义妖言惑众!”

      凌宛天指着三王爷的鼻子大骂:“住口!就是因为魏州牧搜刮民脂民膏太甚,伤了民心,才开始闹得叛乱!”

      因为受魏州牧之贿而被贬为郡王的凌慕珣只得噤声。

      “汤郡王,你的司马昭之心世人皆知,众人的小算盘,也都给朕收起来。都给朕回去抄一百遍《齐氏兵法》,退下!”凌宛天说完,将那银杏树枝往水中一挑,噼里啪啦,水花阵阵。

      却说此时,在点灯抄兵书的却另有其人。

      刘公公将那一大沓参凌慕辰的奏折悉数送到之后,锦瑟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匆匆赶至凌慕辰的书房找来他最喜读的兵书,一页一页地翻。

      虽不能完全悟其真谛,却将那些以水攻火攻而胜的战例都一一抄录,边读边抄。忙碌了一夜之后,府上终于来了一位旧客,海公公。

      “殷王妃,请随咱家去吧。”海公公一边笑着,再次将锦瑟请至圣上的寝殿。这一次,凌宛天没有急着扑上来,却是和着中衣悠然而来。

      “看到那些奏折了吗?”凌宛天步伐稳健如松。

      锦瑟点头,步步后退,退到反锁的门上。

      “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凌宛天伸手去摸她绑缚成男子发辫的黑发。锦瑟躲一步,从袖中摸出自己一天一夜的成果,双膝跪地,双手呈上。

      凌宛天接过来,大致看一遍之后,酸溜溜地伸手抬起锦瑟的尖下巴:“真是贤内助啊,朕不该以为你只会看病。”

      锦瑟沿着那寝宫的门一躲再躲,凌宛天又恢复那恶虎姿态,一把上前逮住这柔软的人儿,剥荔枝似的将那结结实实的男装双手撕开。

      本以为,让他魂牵梦萦的雪白躯体便要再现眼帘。锦瑟却将自己的丰腴线条用一层又一层的布紧紧地裹住,绑得严严实实的!

      凌宛天拾剑一划,将那层层绑带劈碎,锦瑟竟从胸前抽出一把匕首,便要刺向凌宛天。

      凌宛天一招将锦瑟的匕首夺下,将她拥入怀中,龙目沉沉地注视着那美人,说道:“后宫佳丽三千,他们见到我恨不能直接宽衣解带,朕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锦瑟用口型说道:“皇上请自重,锦瑟是您的儿媳妇!”

      凌宛天却加深了手上的力,说道:“倘若,锦瑟不再是我的儿媳妇呢?”

      锦瑟一口狠咬在凌宛天的手臂,凌宛天抽手之时,锦瑟已拔下自己簪头发的青玉簪子,往自己喉咙上戳去。凌宛天急忙去抢,青玉簪子还是划破锦瑟的喉咙。

      啪的一声响,簪子碎成三截,掉落在地上。锦瑟的玉颈上也划出一道血红的长痕。

      锦瑟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写道:“慕辰马上就要归京,他拖着残败病弱之躯为自己的父皇打仗两月有余,求皇上饶过他的妻儿一次。”

      凌宛天便将视线转移至锦瑟微微隆起的小腹。

      “慕辰很苦,这辈子都没享受过正常人有尊严的生活。他吃的药比常人吃的饭还多,好不容易留下点骨血,求您放过您的孙儿。”锦瑟继续写道。

      窗外的洗笔湖上,一只白鸽掠水而过,阳光照耀下,湖面金粼粼的。凌宛天却像看到了一湖陈醋,酸,酸得他胃中酸水直涌。

      锦瑟依旧跪在地上,一头乌发散开,缎子似的垂落。虽已是初夏,然而这地面依旧冰得她双臂微微发抖。

      凌宛天狠狠地扔过一件白鹤羽镂金百蝶罩衣,一件白孔雀羽织罗衫,说道:“海公公,送客!”
      锦瑟回到府上就将这衣裳烧成灰烬,当成肥料为园中的杜仲施了肥。想是夏日将至,采撷了兰花、薄荷,只等做成爽身粉待凌慕辰三日后归来使用。

      凌慕辰却吩咐大军慢行。

      铜雀帮凌慕辰受伤的双手换药时候,忍不住地问:“为什么要慢行啊?”凌慕辰不答,双目幽深如星。

      浩浩荡荡的人马于第四日抵达城外。大军进城时,太子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百姓亦纷纷出来围睹。

      “那个白马上的少年就是王爷吗?果然一表人才啊!”

      “不是,那是个将军,王爷是个残废,骑不得马。”

      “有人说见过殷王爷,神仙似的!”

      “可怜王爷能打那么多胜仗,却只能坐车……”

      众人的议论声中,忽地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摇摇晃晃地冲众人伸手乞讨,竟被一个粗壮汉子推搡到大马路上,跌在了端木玉信的马蹄前,倒地不起。端木玉信忙勒马止步,已有人大喊:“踩死人了!”

      只见那乞丐直挺挺地躺倒在地,先是口吐白沫,之后双目一翻,断了气。

      “殷王爷的军队光天化日之下踩死人了,没有王法了!”那人不停地大喊。

      “殷王爷这是什么军队啊?怎么这样野蛮?连一个乞丐都不放过吗?”

      “是啊。怎么这样,难怪能打败仗!”

      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我的马没踩到他!”端木玉信忙飞身下马,试了那乞丐的鼻息,果然毫无生息。

      大队人马前行中止,陶蓁也急忙跳下马,试探性地拍拍乞丐的脸,脏脸冰冷,再摸那乞丐脏兮兮的手腕,脉搏全无。

      太子急忙吩咐自己的人说道:“速去请御医,快!”

      却听马车内传来一阵冰玉似的铿锵声音。

      “铜雀,扶本王下车。”

      忽见流苏飞扬的马车内帘子一闪,一眉目清秀的男孩子将一个身材清瘦修长的白衣男子搀抱下车,扶上一个精巧的轮椅,将他推到那乞丐身边。白衣男子再被搀下轮椅,坐在乞丐的身边,说道:“他没死。”

      众人无不惊讶。

      凌慕辰先是用包了纱布的双手掰开他的口,再轻轻地扒开他的一只眼探看眼球,然后转身对端木玉信和陶蓁吩咐说道:“把他体内的不洁之物逼出来。”

      只见美貌少年和水灵少女一人拽乞丐一只胳膊,将他扶起。两人运气冲着乞丐的后背用力一拍,不想那乞丐却吐出一粒药丸,伴着浓重的酒肉气。

      “啊?醒了?居然活过来啦!”

      乞丐哇哇地吐着,醒了过来。白衣男子说道:“上车。”

      恰一阵微风吹过,柳絮漫天,梨花瓣落在白衣男子的肩上,滑落。众人的眼睛里,身上,四周,全是这梨花白,恍恍惚惚,就觉得四周全是这梨花,一时间,竟全部愣了。

      白衣男子被抱扶上车之后,走出十里,才有人回过神来:“那就是殷王爷啊,果然像个神仙!”

      “那个乞丐没死?”

      “是啊,被神仙似的王爷救了!”

      “该不是神仙下凡的时候把腿摔残了吧?”

      铜雀这才恍然大悟:“王爷,刚才那个乞丐该不是故意讹我们的吧?说我们的军队踩死人,无非就是妒忌我们又打了胜仗,肯定是三王爷的人干的!”

      “未必。”凌慕辰道。

      铜雀想起太子刚才那张淡如静湖的脸,吐了吐舌头。

      “王爷,您刚才这样贸然下去,就不怕那乞丐是刺客假扮的吗?”铜雀问。

      “本王点了他的穴。”凌慕辰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愧是我家王爷!您先点了他的穴,掰开他的嘴闻药味,确定他是服了药假死,就让小陶和端木将军把他的药逼出来。太妙……”铜雀还未说完,就见凌慕辰平放着的脚上多了两根极细的针。

      纤细如丝,无色无味。

      “糟了!听说汤王府上的段星最擅长使无影针,这针没有解药的!”铜雀忙伸手去拔,凌慕辰忙抓住了他手。

      “别碰!”凌慕辰道。

      铜雀急忙去掀凌慕辰的白袍,只见那骨骼清瘦的脚踝处已青黑了大片。

      说话时,那青黑正迅速往上蔓延,没过脚踝,往他苍白的小腿上方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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