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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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二再次见到夏二郎，已把这瘦削少年看做未来小舅子了。青衣白面，举止斯文有礼，再加上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一股子书生味儿。
扯到茶馆中闲聊了会儿，询问了在学里的日常起居，并把夏岚托捎带来的东西交给他，言谈中客气又带着几分殷勤。
夏二郎瞧着稳重老成，也只是个十四少年，被花二这般对待，闹了个大红脸。心中暗想，上次送姐姐归家瞧他有些不好说话，怎料是个冷面热心肠的，果真人不可貌相。
花二走南闯北四处办差，那么些年也是见识过各地的风土人情和趣事，再加上刻意的迎合对方，跟夏二聊得甚是投机。临走赠了两块一品轩的上等墨条，夏二一看便知是好东西，连连推辞不敢受。
若真被他推了，这番心思便白费了。花二混了那么多年，人、鬼都见识过，对方不过十几岁的少年，眼睛回转之间便谎称夏岚在府里曾对他有些照顾，且正值府试，应多用些上乘的墨条。一番劝哄下来，夏二便红着脸接了。颇觉受之有愧，请他府试后千万要到家里做客。
晚间回府，花二到大爷那报了赌坊的事儿。暗自想了一番，讨媳妇儿也得趁热打铁不是？琢磨着得见夏岚一面，便叫小豆子过来，低声吩咐几句。小豆子人小鬼大，借机讨外头的吃食，花二抬腿给了一脚，笑骂了两句应承了。小豆子乐颠颠的跑去找夏岚。
夏岚已在自己屋里，今晚本是她当值，恰巧大爷今儿回的特别早，插科打诨的逗奶奶乐，怕是有求于奶奶娘家。秋水杵在跟前，忙前忙后的抢着活干，围着奶奶和爷转，一副伏低做小的做派，人家妻妾和睦，其乐融融的，倒显得她有些多余。王妈妈瞧在眼里，便使她和春山回去，今晚让秋水守夜。
偷了闲，回了屋里便惦记上了夏二郎那边的事儿，也不知东西送到了不曾。正打算明儿得了空找小豆子问问，他便寻来了。说是花二那儿传话来，二郎有话稍回，今晚务必过去一趟。
按着小豆子的说的来了内院的那片竹林。话说这片林子还是花大爷从别处重金移来的，特地寻人照料着。讨了位官家娘子，怕人笑他是暴发户，只得整些君子之物装门面。倒是便宜了府中的小厮们，勾着看对眼的丫头们在此幽会。
夏岚走在青石铺的小径上，防着沾了林中的露水，稍微拉了下裙摆，露出月白色绣着并蒂莲的鞋尖，小心翼翼的往前行，生怕被人瞧着，平日里走不了几步的小径，今儿倒是磨蹭了好一会。待瞧着一魁梧汉子抱着臂斜倚在一根竹子，便知是花二了。那厮站在阴暗处，远处的灯光照过来，也不知瞧着她多久了，一张粗犷的脸晦暗不明，神情难辨。
本满肚子的疑惑，待到见着他，此情此景仿佛在幽会，面上倒是有些尴尬，夏岚不自然的低咳了一声。
“多谢花二哥，不知二郎有甚话捎给奴家？”软软的声音听在耳里恍若飘到了心上，花二有些痒，浑身上下都痒，仿佛要使些力气才能耗掉。
“无甚要紧事，只说过几日便要府试，勿挂心，待府试完，便接你归家。”花二先前瞧着夏岚一身粉衫儿，娉婷袅娜，弱柳扶风般朝自己走来，恍若神仙妃子。心头有如一只鼓在擂，脑中空无一物，只直勾勾的盯着瞧。待她问完话，又活泛开来，万般念头涌出，心头盘算，嘴里也没落下，顺嘴便扯了这么一句无从考证的话。
夏岚只觉有些怪异，无甚紧要话，还召自己前来，莫不是对有些图谋？此番过来却是有些大意了，心中恨不能立马掉头走人，可面上还要说两句客气话。
“二郎是个读书的好材料，若是过了府试，今后可有甚打算？”瞧着夏岚一脸戒备，花二赶紧转过话头引着她说些紧要的。
“借花二哥吉言，倒是想着送去蔚山书院。。。”顿了一下，瞧着他一副挺上心的样子，不想继续纠缠，便道：“这夜深露重的。。。”刚想着说两句客气话，怎料话头便被他接过去了。
“蔚山书院倒是个好去处。”花二抢在前头答到，虽不明白这书院如何，倒不妨碍使些手段勾着夏岚留下。
“上月，铺子里收了些书，一外地秀才着慌用银子，活当在铺子里。吴大掌柜的瞧着是读书人紧要的东西，内里还有各种批注，便收了。若是二郎需用，倒是能取出来抄录一份。”花二佯装顺嘴一提，说完便一双眼睛眯起，闪烁不定的瞧着夏岚。暗忖饵已下，到要看她上不上钩。
夏岚心知没有白得的好处，可又没法儿回了人家。有前人的手迹，对二郎学业最是有益，自家穷酸落魄，这等好事打着灯笼也难寻。若是央求拿来抄录，无异与虎谋皮，以后怕是难扯断这干系。心中千百般不愿，终究抵不过兄弟有个好前程。
绞着手帕，咬着唇儿，低头思索了半响。罢了，罢了，身无长物能帮到自家兄弟已是万幸，暂且接了人情儿，后头再计较怎么还，遂低声求了。
花二胡乱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屋里歇了。脑中还回想着方才竹林旁夏岚央求自己的神情，迎着灯光杏眼中水汪汪的，有些妥协和委曲求全的意味。瞧在眼中，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恨不能现在就得手，揽在怀里使劲揉搓一番。她接了人情，想来日后亲近也有由头。目的既达到，便放她回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忖一番，倒是有点难办。
第一件：内外院不方便走动，见不着人，纵有千般手段也使不出来。
第二件：纵然她顺了自己的心思，该如何讨回家？求到大爷跟前？主家疑心丫鬟和随从内外院勾结有私情，反倒容易坏事儿。万一大爷对奶奶身边的丫鬟有别的心思，自己一提起，便更招人惦记。
让夏二将她赎出，再去求娶？有了自由身，相貌又出挑，指不定嫁给谁。
花二思前想后都没有找到个妥帖的法子，想着明日还要出府办差，早些睡养养精神，没一会便鼾声如雷。
第二日花二跟着大爷去张府，主人家名唤张诚。
张诚此人无甚本事，早些年也无赚钱营生，会几分拳脚功夫，晓得底细的都知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就这么个货，命好！
有个叔叔在临近的庆王府里做内侍，名唤张永，跟着老太妃从宫里出来，兢兢业业伺候了几十年，主子跟前也有几分体面。
老太监身体残缺，心里就特别想有个根儿，死后有人披麻戴孝，哭陵摔盆，逢年过节也能烧些纸钱。就这么拐外抹角的找，还真叫他找了个本家的侄子，过继在名下，做了人便宜爹，当成真儿子一般照顾着。
靠着那几份体面，给张诚在王府里挂了名儿，领着府里的采办衣料的差，几年下来混了个盆盈钵满。在本地建府邸，逢年过节把张永请过来小住几日，找一群身家清白的小娘子陪着，过起了老太爷的生活。
但凡是张永过来小住的时候，府里都是整夜宴饮，有些是想攀附王府做买卖的当地商贾，有些是求门路的小官僚。
想走张永路子的人很多，花大爷便是其中一个。
花大爷心中记挂着件事儿，琢磨有些时日了。自己一介商贾，手中虽银钱百万，在有权的跟前还是矮一头，不说逢年过节流水的金银送去孝敬，就在酒桌上还得捧着哄着，生怕那句说的不顺心回头被穿小鞋。
人活一世图甚？图个痛快！
回回去岳家都要看脸色，宠个妇人都要藏着掖着，过的甚是憋屈。此番前来也是探探路，瞧瞧能否捐个官做。背靠着庆王府，大树底下好乘凉。
进了张府，花大爷跟着一帮商贾前去赴宴，花二同花三也被府里管事扯去吃酒。转过回廊，迎面走来几个着黑衣的彪形大汉，花二瞧着其中一人不出的熟悉和古怪，愣了一下。那人对花二使了个眼色，便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太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