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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青铜神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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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痒在我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换了一身衣服,被撕得露了肚脐的衬衫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所有的泥印与血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像新的一样。
我的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我已经近乎整整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但是精神的高度紧张让我感觉不到饥饿。
顺着台阶而行,越来越靠近那根枝干,站在枝干上的人影终于可以被看清,那是一个女人,我想我应该知道她是谁了,这些年,她的变化真大,而她也在抬头看着我们。
她是陈文锦,进入陨玉之后就再没有了她的消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她。她的头发长了很多,脸色苍白一片,不像正常人,变化最大的还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小,现在大得有些夸张了,黑色的瞳仁占据了眼睛的大部分,眼白少得可怜,看上去有些恐怖,正因为如此,我差点没认出她来。
陈文锦朝我们摆了摆手,像是在打招呼,她的笑带着一种莫名的洒脱。
文锦姨···
我刚想开口,却发现她的目光已经不在我们身上,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是挂着巢的方向。黑色的长发将她的脸遮住,无法看到她的表情,接下来,她又做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见她沿着枝干飞快地向主干跑去,那根枝干不粗,直径大概有半米,相较于青铜树巨大的主干,这实在是很细了,但是陈文锦跑得很平稳,如履平地。
她手上的冷兵器在空气中划过两道寒芒,看样子像是两柄弯刀。
老痒在我耳边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的小刀完全不够看了呀,得想一把称手的兵器,可惜这里不能变出热兵器来。其实青铜树也有诸多限制。”
什么意思?
另一边,陈文锦已经跑到了枝干与主干相连的部分,主干上虽然有很多凹凸不平的花纹,但想要在上面攀爬就跟攀岩一样,很困难。和秦岭的青铜树不同,这棵青铜树由于体型巨大,枝干与枝干之间的距离也很大,想要攀爬无法靠枝干,只能靠主干上的花纹。
然而,陈文锦既没有攀爬,也没有停住脚步,面对几乎垂直于地面的青铜树主干,陈文锦用嘴叼着一柄弯刀,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扣着一块凹凸不平的花纹,借着手的力量,陈文锦往外一荡,身体就完全脱离了枝干。利用腰部的力量,陈文锦屈膝踩上了主干,接着,她突然放手,由于鞋与青铜树的摩擦力,她上半身下落的同时,腿几乎纹丝不动,很快,她就和地面成了平行。陈文锦所有的动作在让我感到眼花缭乱的同时,更多的是震撼。老九门中,我们的上一辈,他们都经历过怎样的训练?
陈文锦的身影在青铜树的主干上成了一道残影,像风一样冲到不断向上攀爬的怪物群中,寒光骤起——
我好像突然间明白她给我们的笑为何会有一种洒脱的感觉了。
老痒加快了脚步,呼吸间都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我向下看去,不断的有怪物在往下掉,与此同时,陈文锦也已经淹没在了怪物潮中···最上方的那些怪物的脸有我爷爷的,有霍仙姑的,有二月红的···同样的脸会出现在不同的怪物体身上,就像是一个老九门大军。
谁也不知道老九门在这里做了什么,造就了这么一支大军···
台阶走到了尽头,圆滚滚的枝干让我很难站平稳,我努力地控制着平衡。
老痒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突然开口说:“吴邪,我的终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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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痒洗白记之回忆杀
因为口吃的原因,解子扬很不喜欢说话,他一说话,总有人会嘲笑他,小时候他们是明着嘲笑,指着他哈哈大笑;长大后,很少有人直接笑出来,但解子扬知道,他们都在心底里暗暗嘲笑,看,他们的眼神是多么轻蔑。
解子扬遇到过很多很多嘲笑他的人,他们在那里放肆大笑,他们在那里掩嘴低笑,他们在那里无声地笑,解子扬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因为都是些不重要的人,何必为不重要的人伤神?
在解子扬的生命中,重要的人寥寥无几,他妈妈第一,吴邪第二。
解子扬和吴邪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两家人家家离得近,再加上两个小孩年岁相差无几,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成天一起玩泥巴捣蚂蚁窝的好朋友。包括后来小学,初中,高中,他们都没有分开过。
解子扬是在三岁的时候发现的口吃,以前只当是学说话学得慢,也没有放在心上。可三岁了,吴邪都能顺溜地把一首歌唱下来了,可是解子扬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解子扬的妈妈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解子扬的妈妈带着他看了很多医生,但没有一个能把他的口吃治好。算了,放弃了。
还没开始上学的解子扬觉得口吃也没什么影响,反正他妈妈还是一样爱他,吴邪还是一样愿意和他玩。直到上了小学···
小学里吴邪和解子扬是一个班的,平时一起上学放学。
原本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傍晚,放了学的学生们都各回各家去了,吴邪和解子扬做完值日,回家有些晚了,火烧云烧得西北边天空一片通红,吴邪兴奋地跟解子扬讲着三叔给他讲的故事。两个少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其他班的男生堵截在巷子里。
“哈哈哈,就是这小子说话结巴吧,说几句让我们听听。”
“小子,你说话的时候舌头会不会打结啊?”
“我上星期在动物园看到的鹦鹉说话都比他顺,哈哈哈···”
来的有两个人,是隔壁班的,不爱学习专爱挑事的那种人。他们一句句,针对的都是解子扬结巴这个毛病,这让年少的他几乎无地自容。
解子扬轻轻拽了拽吴邪的衣角,轻声说道:“我们快···快···”
吴邪知道解子扬要说的是“我们快走吧”,于是拉起了解子扬的手向前走去。那两个同学在巷子口把手一伸,正好挡住了去路,吴邪瞪了他们一眼,但他们丝毫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其中一个对吴邪说:“你要走可以,但你旁边的结巴得留下。”
一句话又戳到了解子扬的痛处,解子扬表情除了比之前冷一点外没有多大变化,但吴邪已经被完全激怒了,一记老拳就砸在那同学脸上。
接下来的情况有点混乱,混合双打什么的毫无章法,拳头手拐齐上,连脚都上了,很快双方都出现了伤员。
那两同学没想到吴邪打起来那么猛,最后落荒而逃。
吴邪看着跑得飞快的那两人,在后面大声喊道:“你们再敢欺负老痒,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放完这句狠话后,吴邪揉着打青的眼角,疼得龇牙咧嘴。
解子扬觉得吴邪最后那句话特别霸气,伸出大拇指给吴邪比了个赞,而后又有点担心,似乎所有人都嫌弃他口吃,那么···吴邪有没有这么想过?
“吴邪,你···你不嫌弃我···我说话结···结巴吗?”解子扬问道。
吴邪捂着眼角摇了摇头,说:“不嫌弃。你话还没说完我就能懂你的意思,挺省事的。”
说着,吴邪朝解子扬咧嘴笑了笑,这一笑扯到了伤口,疼得吴邪登时倒吸了口气。
接着,吴邪又小声说:“你比我妈好多了,她整天絮絮叨叨的,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你就没她唠叨。这次回去她看到我肯定又要说我了。”
“我···话还没···没···”解子扬说。
吴邪知道他要问什么,不就是他话还没说完,吴邪怎么会知道他要说什么。
嗯···这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啊~
吴邪想了好一会儿,说:“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解子扬没有听过,于是问道:“什···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个人很聪明,一点就通,就像我。”这句话的意思完全被你曲解了好吗?吴大少!
解子扬觉得吴邪说的很有道理:“嗯,你···你很···很聪明。”
在那片火红的火烧云延伸的尽头,两个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兄弟,情谊,不改。
吴邪,以后在我的人生中,我妈妈第一重要,你第二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