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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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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蓠江冷笑道:“是是是,天底下就你是好人,别人都不是。”
徐慧敏反而不乐意了,觍着脸僵笑说:“好人我不敢当,但你们高家的也绝不是好人。”话至此,可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陈乐端着茶杯兀自喝茶,向来不爱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高蓠江却再也忍不住了,气得站起来喝道:“简阑我们走,简直没法交流。”她带着简阑摔门而出,不多久,厨房传来“轰”如爆炸般的声音。
虽是大白天,客厅里亮着的灯忽然闪烁不定。陈乐坐着一动不动,徐慧敏脸色唰地白了,忐忑道:“这事我们下次再说,再会。”说完飞似的逃走了。
高劢刚想问厨房里传出的什么声音,就闻到一股焦味传来。陈乐边向厨房走去边解释说,她刚才在弄爆米花,但是家里机器故障了,爆的时间太长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不碍事儿。
她把爆米花倒进盘子,让高劢帮忙把能吃的挑出来。高劢边挑边吃,就听她妈问道:“刚才你小婶说的是不是真的?”
高劢嚼着爆米花疑惑地看着陈乐,含糊道:“什么真的?”
陈乐抽走盘子,拍掉她手里的爆米花说:“你别给我装傻,以前跟你走得特别近后来断掉关系的那个,你们到底好没好?”
高劢顿时十分郁闷,她的感情史怎么搞得人尽皆知,三姑六婆果然是传八卦的第一把交椅吗?但俩人关系还不稳定,她只能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见陈乐不吭声,她试探道:“妈,如果我们真好了,你会反对吗?”
陈乐放下手头盘子,叹气说:“从我的角度当然不希望你们好,你要清楚他现在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而你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你若跟他好,不知道还要卷入多少纠纷,未来还要跟几个‘徐慧敏’打交道。可是说白了,那是你的人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能阻止你喜欢他。”
她再叹气,道:“不过那些我还不是太担心,我最怕他又抛弃你。你说你要是受刺激了怎么办,学人家那什么‘再也不会爱了’,我可吃不消照顾你啊。”
高劢搭着她妈的肩膀连说不必担心,被抛弃有什么好怕的,不缺胳膊不少腿,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
后来俩人随便聊了几句,高劢被她妈差使收拾客厅。她把几个杯子洗净,擦桌子前把一些瓶瓶罐罐一并塞到桌下的抽屉里。重新摆出来时发现徐慧敏送的那个小盒不见了。当时她没在意,想着等还给她那天再找好了。
收拾完以后她翻了翻日历,离面包店开张还有两天。这两天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处理,比如要进货,要做面包样品,要发广告……她找来纸笔排了排时间和行程,意外地发现下午还有空打个盹。可是躺下没到两分钟,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的金花似乎很焦躁,大致意思是安夏赴撞到一个卖西瓜的老头,人没什么事,但他家里人不肯罢休,非说哪哪都有毛病。可谁年纪大了身体还和年轻时一样好的?这事儿明摆着要敲他们竹杠。现在老板们都去和家人商谈了,只留下她一人在医院瘆的慌。
“快过来陪我吧,怪吓人的。”金花说。
高劢挂断电话后,有些事更加想不通了。解决讹诈纠纷应该算私事吧?金花在徐回的公司工作,哪有上司时时刻刻带着员工办私事的。再者,这私事顶多跟安景垣有关,怎么徐回上哪都要插一脚,这人未免也太闲了点。
高劢找到金花时,她正盯着走廊里一面墙傻笑。墙上挂着几幅新生婴儿的照片,瞪着大大的眼睛,粉嫩粉嫩的模样。瞧她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高劢估计自己又被忽悠了,索性也不出声。
金花回过神看到她,立刻炸起来摸着心脏叫道:“哎呦小姑奶奶,你来怎么不吱个声?”
高劢二话不说把她拽出走廊,拖到阳光普照并且保证没有一丝阴影的地方,说:“小姑爷,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徐回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关系。”
金花顶着炎炎烈日再次摸上心脏,委屈道:“真没有,我倒是希望咱俩能有点见不得人的关系。我天天做梦都想嫁入豪门当个阔少爷数钱数到手抽筋。哦,不对,他们一般不数钱,他们是刷卡刷到手抽筋。”
高劢说:“那他为什么上哪都带着你?”
金花缩缩脖子说:“我哪知道,莫非是打麻将叫人叫习惯了?诶,被你这么一提醒没准他真对我有别的想法,要不要改天找个时间问问?”
高劢建议说:“别,被你这么猥琐地一问人真有想法也吓跑了。不过还有一事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金花打断她说,“我刚才在看那些婴儿照片,我妈说我就是在这个医院出生的,你说我这么可爱那照片中会不会有一个是我啊?”
高劢说:“你去问问医生好了。”
金花想了一阵,思索道:“医生能知道啥,又不是他拍的。诶,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拐着弯骂我神经病啊?”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俩人都没收到消息,她们找了个僻静处坐着乘凉。
对面是一池荷花,花苞未完全绽放,已是亭亭玉立之姿。荷叶苍翠欲滴,满目神怡。同一池中还簇拥着几朵并蒂莲,有几分“江南好采莲,莲叶何田田”的诗意。
之后高劢和金花互相靠着睡着了。
一直到太阳落山,徐回出来时后面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少年,年纪不大,身高快跟徐回比齐了。那少年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又怕落下,走得很艰辛。
徐回很快找到金花,少年见人多,离徐回更远了些。高劢心中有数,此人多半是开车蛮嚣张的安小朋友,想不到真人竟如此羞涩。
徐回不料高劢也在,特地提醒她说:“景垣一时半会出不来,你先回去吧。”
高劢虽不是为景垣而来,但这形式真叫人担心。可显然等待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还在犹豫,就听金花小声问徐回:“这孩子家长呢?”
徐回压低声音说:“他爸半年前得病一直没好,在家休养;他妈跟着景垣母亲吃斋念佛很少出门;他那个成年的大哥在国外念书还没回来。”
徐回毕竟是个大嗓门,尽管说得很小声可似乎还是被安夏赴听见了。他朝徐回这个方向望过来,眼神不太自然,大概很不乐意家事被人提及。
高劢看清了他的脸,十分秀气的模样,带着一副愤世嫉俗的表情。她没多看,转而问徐回:“景垣目前只有一个人在和他们谈判?”
徐回哈哈笑说:“你替他担心?如果我说他只有一个人你是不是要冲进去看一看?”
金花说:“老板您能不能正经点别开玩笑?”
徐回说:“你们心眼怎么长的,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我长得很难看吗?”
众人默,连后面的安夏赴都是一脸尴尬。
金花颤颤巍巍地问:“老板您是在吃谁的醋?”
徐回哼道:“行了,我不跟你们废话。”他看向高劢:“你不必担心,景垣有律师还有保镖,不会吃亏的。”
后面的日子正逢面包店开张,高劢忙得不可开交,回到家累得贴上枕头就能睡着。再次联系到安景垣,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那天他约她喝茶。她提早关了店门,却遇上下班高峰期。三环内堵得连一辆电动车都开不过去,更何况那茶馆的位置不太好找,她顺利地迟到了。
也许是因为人气不足,更显得地方空旷。她进去以后才知道,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接待厅,左室全都用来摆放各式各样的茶壶和杯具,都是展览,并不出售。右室才是真正喝茶的地方,最前面有人在唱戏,两侧各有五间小屋,客人大都只挂门帘。
她找到安景垣,他正在翻文件。见她来,说:“先听会戏,我很快就好。”
唱的是越剧,西厢记里长亭送别的故事。越剧还算好懂,调有点像唱歌。她来得迟,只听饰演崔莺莺的闺门旦已经唱到了“你休要一池鱼雁无消息”,张生接着唱“我这里青鸾有信频频寄”;崔莺莺唱“切莫为蜗角虚名蝇头小利拆散鸳鸯两下里,切莫要金榜无名誓不归~~誓不归~~”
他们唱得很是悲怆,气氛落入低潮。但隔壁桌的客人聊起了八卦。听他们说,饰演张生和崔莺莺的俩人就是夫妻,家乡在小姿。女生家境富裕,男生则平平。俩人从小一块学戏学出感情来了,不过那女生家里不同意,闹过几次,私奔了。
那客人最后叹气感慨道,原来是有切身体会,难怪唱得比别人有感情。他们很快聊起别的事,高劢也就没兴趣听了。
服务生端上来茶,正好安景垣文件也看完了。她这才发现他的额角有道擦伤,立刻有点心疼地问:“你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