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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水穷云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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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儿独来独往惯了,加之是去兰曦阁谈重要事情,便没有带上奴婢。自个去自个又慢悠悠的走回寒梅宫,顺便穿过庶囿赏赏夜景,所以后门是她回宫的不二之选。
还是那条长廊,再次折过廊腰,星点灯光挂在浴室外。梅儿在寒梅宫住的也算久,自然知道浴室外挂宫灯代表有人在内。她蹑手蹑脚的过去,猫身在门外偷听,没什么动静,应该没人吧?但她的心跳得极快甚至莫名的害怕,没站定一分钟便跑离了老远。
刚好就撞见一人,抬臂招呼:“飞华!”
郑飞华肩头一颤,仿佛是被梅儿的喊声吓住,惊魂未定的行礼:“夫人。”
这里前无光后无人,她怎么没有提盏灯?梅儿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奴婢……”郑飞华怯生生的低着头,闪烁其词:“出来转转。”
梅儿没有看到她的表情,笑嘻嘻的挽了她的胳膊道:“那没事就随我回屋。”
可手一挽上去,却发觉她的衣裳好像有些润?借着身后昏黄的灯光观察,其衣摆已打湿大片紧贴着腿部,脸上染着一抹似少女怀春的粉霞,眼神亦是飘忽不定。
没等她拒绝,梅儿再收拢手,环紧她的胳膊,“咱们走吧。”
“夫人回来了。”
梅儿一到灯火通明处,一众奴婢便围了过来。
“夫人,大王在浴池等您多时。”郑玉英不急不缓的说,还真有当管事的沉稳样子。
“我这就过去,你们不用跟着。”难怪浴室外的灯亮着,原来真的是嬴政在。
危纹提醒道:“夫人换件衣裳再去吧。” 王夫人住进寒梅宫养病的时日大王都没有过来,今晚临幸至此显然很重要,一荣俱荣。
梅儿瞥眼危纹,根本听不进去半句,敷衍着说:“知道啦。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去睡美容觉。”
她拿过惜兮手里的宫灯慢条斯理去浴室,进去后缄默其口,乖乖巧巧的给嬴政按摩。她想好了,做颗最有价值的棋子,当然要好好巴结嬴政。
嬴政略瞅了瞅梅儿:“这么不想见到寡人?”
梅儿随他的目光检视自己的衣着,她来浴室是穿得太正式了些,但绝对没有下逐客令的意思,遂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容:“哪有,大王能来妾很高兴。”
嬴政臂肘压上池沿,眉宇间散发出淡淡的邪气,仰头看向梅儿:“王姬觉得寡人很缺女人?”
梅儿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摇头,干嘛没头没脑的说到缺女人?
见梅儿一副懵懂模样,提点道:“听说王姬新召来两个奴婢,有相无脑,趁早把她们遣走。”
怎么又突然转到郑姓姐妹身上?这才联想起适才见到郑飞华时她的衣裳湿乱眼神迷离,难道……这个小妮子,居然敢勾引嬴政!
“你有没有对她……” 梅儿忐忑的想要寻求真相,可碍于身份问题还是立刻转了口:“不管她们做错什么,妾代她们向大王道歉。”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伸长脖子审视软榻,有没有一抹淡红?
“放心,寡人对她没兴趣。”嬴政了然一答,下一秒又质疑起梅儿:“可是道歉,王姬有何资格?”
是呀,她甚至连当夫人的资格都不该有吧!
梅儿按上自己的胸口,虔敬道:“她们是妾宫中的人,她们若是有错便是妾调教失误,妾以一颗真诚的心向您赔礼认错,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好,王姬告诉寡人,去兰曦阁做什么?”
此话一出之前的忐忑、欣喜、愧疚荡然无存,她还以为嬴政专程来看她,谁知道是因为她去见了司马兰曦。
笑容瞬间垮塌,“兰夫人想让妾更了解大王。”司马兰曦早暗示过她,嬴政察言入微要讲实话他才会相信,但必须懂得有所保留。
嬴政抚弄着梅儿刚愈合的指掌,漫不经心的问:“了解得如何?”
“她说大王并不残暴。”不习惯嬴政的亲昵,梅儿本能的往后移了一步。
“王姬觉得呢?”他拉住梅儿退后的步伐,“就算残暴,寡人也不会那般待王姬,只会……”
他嘴角半弯,诱惑而邪恶,拉住梅儿的手骤收……
外力顿袭,梅儿根本止不住直直的栽进池中。她不停的扑腾,呛得人快要窒息,只得到处乱逮。
终于,嬴政长臂一伸又把她捞了起来。
获救的梅儿咳嗽不已,撑捏住他的肩膀深怕再掉下去,难受的紧闭着双眼,哪有空理会自己此刻是多狼狈!
突然,额上再吃一颗暴栗,“受惊的小白兔,喜欢寡人送的礼物吗?”
礼物!
现在梅儿一听到“礼物”二字就敏感,顿时怒上心头,双手用力推开他,可脚上一滑自己又被温泉水淹没,直到坠入池底才终于可以站起来,原来不过是及胸的高度却把她吓得半死!
梅儿抹掉脸上的水渍,恶眼怒瞪嬴政:“喜欢!”
可笑,他把兔害得这么惨,还要违心的说喜欢!
“什么时候学会言不由心的,果真是兰姬让你领悟透彻了。”嬴政手臂一撑跃出池来,温泉水顺着他黝黑健硕的肌理滑下,散发出一股张狂不羁的野性。
梅儿也爬上了岸,揪干衣袖又狠狠甩了甩湿衣。抬头见嬴政出浴的一幕,痴在当场。
他步步逼近,一把揽过蛮腰。身子撞上他的胸膛,荡得梅儿心神不宁,完全不敢直视嬴政。
“既然喜欢,拿什么回报呐?”嬴政在她耳边低声哄问,手指触上那娇嫩的肌肤,缓缓划至衿口。
“不要。”梅儿吓得抓住他的手,无辜幽怨的眼神瞟向门外。
“王姬如愿当上夫人,自然要尽其职。”嬴政哪容她推辞,说罢便把她横抱至榻上。
梅儿敛臂护胸,拘谨得瑟瑟发抖。本想待王和善,可他总是咄咄逼人,让她如何压得住怒气不反抗,柔荑细掌抵住他逼近的身躯,吼道:“嬴政,你够了!”
“哈,王姬意欲何为?”他靠得更近,那双冷肃含笑的眼眸凝睇梅儿,似一头蛰伏的黑豹。
她能对嬴政如何?一没权二没势!
梅儿抿唇愁思,只能负气的放平双手,视死如归:“来吧!”
遗留红痕的额头又被轻轻拍了一下:“怎么不嫌榻上脏了?”
听他话中的意思,榻哪会脏分明是指人脏。梅儿愤懑而忧愁的瞪眼看他,不自觉的微翘嘴唇,自暴自弃道:“大王不怕被妾弄脏,妾已经烧高香喽。”
心上却咒骂着:烧高香拜祭你老人家!
嬴政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又在说寡人坏话?”
说罢也不等梅儿再言语,抱起她回寝室。而寝室外早候着腾和一众宫奴,真是羞煞人也,幸好他们自觉的退出十丈远的距离。
至此凤床软枕暖帐温衾,眉舒眸盼情谐口嗔,十指交扣两心相绻。孤寡无意的异世女子,再不能坐看云起时……
而嬴政呢,行到水穷处,是否还是那腹黑绝情的君王?
这般沉沦的夜晚加上没有点灯的黑暗梅儿再难入眠,侧躺在嬴政的臂弯中,聆听着他持久平稳的心跳,如同时间在流逝——亥时,子时,丑时……他仍是熟睡着,嘴角浮出一丝浅笑显得如此安详。就一会儿功夫俊颜上冒出几根新的胡茬,又添上几分沧桑,她忍不住去摸。可手刚微抬便感觉嬴政的呼吸变重,梅儿吓得忙闭了眼,僵硬的不敢动弹半分。
床榻微动,脖下枕着的手臂抽走,随后有物体挡住倾泻在梅儿身侧的月光,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的目光照射在她赤裸的肌肤。仿佛最无助的坦诚相见,她局促的屏住呼吸。
直到床榻压力减轻,锦衾被重新掖好,她的心似风吹激涟漪,荡漾的波纹层层推出,遗下满满的失落。
终归要走了吗,嬴政从来不在姬妾的寝宫过夜,她又怎么会例外?女人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所以才一生都没有立后的吧?
唉,可怜了后宫的女人……
就这样瞎想,忆起自己生病那段时日芈溪常过来探望。每一次来梅儿都不搭理她,后来实在觉得不妥便问了句:“芈夫人今年多大呀?”
芈溪没有多想,老实的回答:“年芳二八。”
才16岁呀,那不是比芈露小5岁,比嬴政小11岁,即便与蒙恬同龄还是太过稚嫩,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所以便童心未泯的征询:“小溪以后可否唤梅儿姐姐?”
“当然。”
屋内安静了片刻,梅儿方问:“太王太后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她摇摇头:“祖母从去年年初开始病情就时好时坏,总担心小溪在宫中无人照应,所以祖母让小溪多和姐姐亲近。”
梅儿当然明白太王太后的暗示,她有义务让楚国势力在秦立稳脚,但她不可以成为楚的支柱,因为承受不了下一份“礼物”的沉重。然而太王太后怎会轻易放过她,唯有找另一个人。
而这另一个人最合适的人选,太王太后已经给她送来,那就是芈溪。可她还这么小,该是享受快乐的年纪,不该把她推到风口浪尖,所以梅儿一直在犹豫。
浅眠的梅儿向墙内靠了靠,恍惚间感觉到光线不那么强便又思索起当时的事情……
“你觉得大王怎么样?”
刚一问她的小脸就泛起了红晕:“大王呀,他很好,像父王一样喜欢摸小溪的头。”
只是这样?若是如此,他的举动不像有男女之情,更像是长辈对小朋友。
“他有……”梅儿吞吐的措辞:“吻过你吗”
芈溪一听,眼帘缓缓压低,食指点点脸颊,抿着嘴轻哼:“嗯。”
“如果有一天太王太后让你回父母身边再不入秦,你愿意吗?”梅儿试探道。
“小溪不想离开大王,可小溪也想念父王和母妃。”她越说越小声,显然有些为难。
她还是喜欢嬴政的吧?但是小女孩情窦初开,待年龄再大些经历再多些,是否会悔恨当时的痴傻?自己真的要当那个误了她终身的帮凶吗?
梅儿忧愁的再翻了下身,眼皮微眨,已是日上柳梢头,梅儿不得不起床,“嗯……”她跟平时一样伸个懒腰,按揉下颈椎问:“几点了?”
郑玉英早候在屋内,帐钩牵起纱幔,“即刻日中,是否让奴婢备膳?”
“我洗漱一下就出门。”梅儿穿上递来的鞋子,“对了,以后呢不用干等在屋里,我醒了自然会叫你们的。”
“诺。”郑玉英退后几步,欲下去准备洗漱用具。
“咱们姐妹一场,说过多少次在我面前不要那么拘谨。待会儿我去溪径宫,玉英就不用跟着了,在寒梅宫好好教导飞华规矩。”梅儿走到郑玉英面前,轻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到处乱跑,特别是浴池。”
“奴婢……”其实昨日见到妹妹举止古怪她就猜出了七八分。
“嗯?”梅儿怒瞪她。
郑玉英这才正式改口:“玉英知道了。”
“这就对了嘛,以咱们的交情,再怎样我也会帮你们物色一门好亲事的!”梅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洗漱完毕,叫上危纹和惜兮去了芈溪的住处。
按照先前同芈溪说好的,尽自己之力培训她,助她俘获君心。梅儿知道难度极大,所以决定至少助她成为后宫中弥足轻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