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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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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自从白衣青年出现在孙云言梦中那次往后，他再没做过类似的梦。
倒不如说，认识欧阳少恭之后，孙云言就再没梦到过白衣青年。
但或许是之前受的刺激太大，他当晚又一次梦到了巽芳。
那是一处如同世外桃源的人间胜地，美人正于花丛中静静伫立，目光沉静无波。
“你来了。”
有了上次经验教训，这次孙云言没忙着花痴，而是警觉地环顾四周寻找穿白衣服混蛋的存在，却毫无踪影。只见巽芳转身盈盈一笑，对着正是孙云言的方向：“我一直在想，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
孙云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你是在说我吗？！”
“自然。”巽芳眼中笑意更甚：“不然此处还有别人吗？”
孙云言呆若木鸡，一时受宠若惊说不出一字。
他梦里的美人果然不只是幻像，难道她在现实中也是真实存在的，终于察觉他多年一往情深默默等待此番现身要跟他约定梦外相见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虽然对着眼前的美人他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但完全影响不了孙云言此刻内心的狂喜。
“你……”
孙云言大声道：“我愿意！”
巽芳一愣：“……啊？”
孙云言：“你不是要嫁给我么。”
“…………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巽芳美眸中泛起几分揶揄之色：“虽然我倒不介意，还想试试看那家伙知道之后是什么表情……”
“只可惜，谁让你我偏偏是……”
美人欲言又止，忽而摇了摇头：“算了。你……既然你我已于此相见……可曾见到他？”
孙云言便秘脸。
妹子，你这话说一半简直不给强迫症活路的也就算了，哥要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他还是她还是它啊？！
巽芳似乎也察觉自己言词有误：“抱歉……”随即揪着衣角颇为不好意思低下头，声音小的更像自言自语：“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肯定早就不是从前那副样子，别说你不记得，就连我都未必认得出。”
孙云言听的一头雾水，纠结的都快胃穿孔了：“那个，巽芳姑娘——”
不知为何，巽芳闻言忽然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直直盯着孙云言，看的他后背直发凉：“我、我说错什么了？”
巽芳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孙云言摆出一幅友好的笑脸：“虽然我自己也知道不像，但是还是要请这位公子清楚。”
“我，不是女的。”
…………
………………
卧槽？
卧槽！！
孙云言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终于明白他刚才那莫名的违和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以往梦中以旁观角度观察巽芳可能还发现不了，直到这次面对面，孙云言猛地发觉他与眼前的美人竟是平视的，论身高两人几乎差不了多少，只是之前被那一身纱裙给掩盖过去，再加上本就雌雄莫辩清澈嗓音，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连你都这么惊讶，可真伤我心。”
孙云言垂死挣扎，也顾不得失不失礼直指巽芳胸口：“不可能！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垫的。”巽芳温婉一笑：“要摸摸看吗，我多年实践最后选中的材料，手感仿真度很高哦。”
说着还上前几步，孙云言这回真一屁股坐地上了：“你你你别！”
巽芳看起来有点失望：“明明是我的…这么胆小真的没问题吗，连我都怕，以后遇上他岂不是……”
不能怪他这么大反应，任哪个大好青年先被全城人以为性取向有问题再撞上一真断袖，估计都得落下心理阴影。
孙云言脑中猛然一闪，难道……
“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欧阳少恭的人？！”
“不认识。”
巽芳回答干脆，没等孙云言松一口气，他却忽然皱起眉：“等等，等等……欧阳少恭，少恭……第六弦？难道……”
孙云言欲哭无泪：大哥求你了别再这么话说一半行么，再这么下去他这一从不纠结细节的人都要犯强迫症了。
却只见巽芳勾唇一笑：“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认识呢。”
孙云言：“……”
大哥！那没准是你相公你给我整个不知道？！你自己老公认不认识不知道？！
“不管怎样……”巽芳一双美目幽幽看着他片刻：“只是不知道你对男子之间禁忌之恋有何看法？”
孙云言惊恐：“你！要！干！什！么！”
“怕什么，刚才还说要娶我。”巽芳眨眼：“不娶我就帮我做件事吧，你可以去跟那个少恭去相处看看吗。”
……
孙云言只想给他跪下，憋了半天干巴巴道：“他、他有亡妻…呃，亡夫…总之就是那个——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欧阳少恭的那个？！”
“我说了，还不清楚呀。”巽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知道对方是个跟自己一样纯爷们儿的孙云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听他又道：“放心吧，就算真的是他，续弦的话，只要是你，我倒也不介意～反而有几分高兴呢。”
孙云言：“……”
……变变变变变变态啊！
孙云言手忙脚乱地往后爬：“你你你明明才是他的——！你自己去啊！别找上老子！”
……
巽芳的表情瞬间僵硬，明明前一刻的笑容还挂在嘴角，清澈的眼眸中却立刻泛起云雾。
“自己去？”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苦笑着看向孙云言。
孙云言此刻才猛然发现，眼前堪比女子般秀美的少年，巽芳的身体不知何时变得透明，并从脚下渐渐消散着。
“若是可能，我又何尝不愿？”
……
【在下身边也曾有过一人。】
【后来——】
……
孙云言惊慌地想要抓住他，手却从巽芳身体中毫无阻碍穿过。
“只是我——”
少年身影已经淡到近乎不存在。
“早就是个已死之人了啊。”
……
孙云言扑了个空，重重摔倒在地面上，却因不是真实世界而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周围一派生机盎然的人间仙境忽地灰飞烟灭，随着消失的巽芳一起化为虚无。
最终归于寂静。
…………
…………
孙云言是在睡梦中猛然被一双大手抓着肩膀使劲摇醒的。他迷迷糊糊睁眼，一入目的是孙奶娘一张遮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随着摇晃似乎还不停往下掉脂粉渣，落了他一脸白粉。
……
孙云言楞了几秒，接着一声惨叫穿云破月。
“有鬼啊啊啊啊啊！！！——唔咳咳咳！”
孙奶娘一把捂住他嘴：“少爷小点声！大家都还没起床呢。”
孙云言奋力挣脱，抱着被子一幅被非礼模样屁滚尿流缩到床角：“你你你进来干吗？！我我我是你少爷是男的！你不能随随便便进我屋的不知道吗？！”
孙奶娘上上下下扫他几眼，嘁了一声：“该看的早在少爷刚出生那时候就看过了，这么多年了羞个屁！别忘了小时候老娘还给你擦过带屎的屁股！”
孙云言：“……我错了，您有事请说。”
“这还差不多。”奶娘风情万种白了他一眼，孙云言只庆幸他刚被弄醒，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少爷还记得昨晚小姐抛绣球招来的姑爷吧？跑了。”
孙云言腾地从被窝里蹿出来：“什么？！那月言怎么办？！”
孙奶娘一把将他按回去坐下：“急什么，没说完呢！老爷已经向方家二小姐问过，那小兔崽子昨晚跑了之后也没回家，估计是藏起来避风头去了，我们孙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给小姐治病的高人半夜来信说小姐已度过此劫，只是恢复过程不能急，老爷示意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把方家小兔崽子揪回来成婚，先任他逍遥一段日子也无所谓。”
“让他逍遥归逍遥，也不能真放着万一跑没影就坏事了，再鉴于少爷上次刚走出琴川就被逮住的事情，老爷对少爷江湖阅历实在不满，让少爷正趁此机会跟那方小兔崽子出去历练一番长长本事，等着小姐身体好些了就逮回来成亲。”
一番话信息量太过丰富，孙云言楞了半天神才消化过来，随即嗖地钻回被窝把脑袋也盖住：“死都不干！老子又没犯错又不用逃婚更不想离家出走，凭什么也要放着好好的家不呆跑出去风餐露宿？！老子跟方兰生不一样才没有那些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大侠梦！我这么乖老爹为什么要赶我走！出去饮食不规律不卫生染上病怎么办！听说那些江湖大侠都半年不洗澡的！小爷可忍不了！”
孙奶娘以超越常人的手劲从他手里抢走被子：“早知少爷恋家不愿走，除了这之外老爷还给了另一条路。”
只穿着里衣暴露在清晨寒冷空气里的孙云言抱着肩膀颤抖不已，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
奶娘皮笑肉不笑：“少爷也老大不小了，就算老爷再怎么疼您，少爷好歹也得娶个一妻半妾的续上香火吧。外头这流言蜚语少爷大概也听说了，再这么下去总不是回事啊。”
“上次翻云寨与您一起的苏文还记得吧？苏公子有个表姐，可巧，情况和少爷还差不多，都是信命而不肯轻易许了姻缘的人～这不天生一对？那苏公子玉树临风，想来他姐也不会差到哪里……”
“放屁！”孙云言勃然大怒：“就那紫色暴发户都叫玉树临风老子就是宋玉再世！别听那一个个收了钱就黑了心睁眼说瞎话的！那货就一歪瓜裂枣！”
“既然少爷清楚。”孙奶娘慢悠悠道：“听说老爷对那姑娘颇为中意，今儿个就要派人上门打听了～”
“慢着！”孙云言一瞬间出现在床下，连外衣都披好了：“给本少爷准备衣物银票，小爷要出去闯江湖了！”
孙奶娘猜到他反应，立即递上下人早准备好的包裹，笑得一脸灿烂退出房间不忘关门：“少爷尽快更衣出发，晚了老爷的人就要到苏府了～”
孙云言如遭雷劈，腾地跳起以三倍速套衣服，也不管洗漱直接跳窗走人，饱含热泪抹掉因来不及洗脸还挂在眼角的眼屎，挎着小包袱抬着两条缺乏锻炼肌肉松驰的腿，开始翻墙。
身后传来奶娘满是幸灾乐祸的叫喊：“来人啊～！不好啦～！少爷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