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勿扰》爱脑瘫的青仁

2、初见

　　（一）
　　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是因为高二的分班。
　　“希妍，你这么蠢，怎么还选理科啊。”周敏跟我说。
　　周敏是个美得张扬的女孩儿，一双褐色的大眼睛笑起来还有卧蚕，浓密的眼睫毛像一张帘，遮住眼中无边的海。她长发及腰，发尾微微有点儿卷。在那个学校不允许学生卷发，却吹着一股强劲卷发风的年代，她如此自然天成的头发，真惹人羡慕。
　　这样的一个女孩儿，多幸运，她又跟我一个班。她可是我第5年的好朋友了，从初二班里同学传我和李觅单她会给我出头那时起，她便默认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来着的吗：你值得去珍惜那个愿意为你与世界作对的朋友。
　　“就是因为我蠢，我才背不下来什么市场经济与价格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呢！”光是想想文科那些堆在桌子上就能比我高的书我就快要晕了，“你看理科最简单了，不就是算数嘛！”
　　“想想得了，以后你口中那些算数把你搞哭的时候可别跟我抱怨，你可都不是第一次了。”
　　“人生就是要后悔才有进步嘛！”我坚持着自己的歪理。

　　“不是，你看，怎么那么多不认识的呀。”周敏环顾四周，说。
　　我也跟着她的眼光四处张望，目光落在的坐在靠窗边的那一个男生身上。晴好的早上，阳光并没有出现，微风夹着些夏天的味道，从窗外有一阵没一阵地吹进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倚在桌子上看着书，偶尔的微风能带起他额前的头发。
　　时间似乎静止了。
　　眼中的少年没有聒噪的话语，他只一个人，在窗边坐着。似乎是一幅画，油墨尚未干透，稍一触碰，便会毁了这一幅佳作。
　　“希妍······”周敏停住了嘴，发现我的心不在焉“希妍？”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这是第一次，我见到他。
　　也是第一次，周敏见到他。
　　“这男的是谁呀，”周敏先开的口，“挺帅的呀，这眉眼，有点儿ERIC的范儿。”
　　那个年代，韩风刚刚席卷亚洲，H.O.T.、神话，那些由若干名标致少年组成的组合，闯进了无数个少女的生活里，我和周敏，也是免不了俗。
　　我深知那个在我床边儿贴着的照片上的男孩的眉眼，一对应，“诶，是有点儿像。你说我高一怎么没见过他呀。照道理，这么一号人物，我应该见过才是。”我和周敏异口同声。
　　这样一个男孩，怎么能逃过我和周敏这样正值犯花痴年龄的信息库。
　　也许是好奇，又或许只是不经意。
　　从那一天起，他闯进了我的脑海里。

　　开学典礼不过是公布一下分班情况，表达一下级长对学生的期望，再不然就是把那些年年月月都要重复再重复，能把耳朵生生磨出茧子来的校规。
　　我和周敏的家恰与我俩的友谊相反，一个出校门拐左，一个出校门拐右。
　　我怔怔地想着今天那个男孩，在班会上才知道他叫程子浩。
　　他是从二十八中转来的学生，二十八中虽然是民营学校，但却拥有顶级的师资，自然地，吸引的都是些高材生。
　　从民营转到公办，自是有理。

　　他是转学生这一点，开学第一天我就了然了。
　　而他是高材生这一点，我也是深深地体会到了。
　　从开学的第一天。
　　“那么关于空间向量呢，在高考里头呢，基本上都是考以上我所说的这些知识点了，好，这个基础训练咱们刚才已经做完了，那么的话呢，接下来同学们做提升训练的第二题，这是上一年咱们省的高考题，有点儿难度，但是呢，认真地审题了以后呢，相信不会太难。”
　　“来，程子浩，你上黑板上来做这一题。”数学老师都不用看座位表，都能知道他的名字。
　　“真难，什么叫有一点儿的难度啊。”我低声喃喃着，一边转着笔，我想我这满腔新学期要好好学的热情要被这一道题给浇熄了。

　　我不经意地抬头看，只见程子浩飞速地在黑板上写着过程，似乎这道题他已经烂熟于心。“啊······”我低呼，难道我真的不应该选理科吗······
　　4分钟，这都不够我思考的时间，他竟然已经把过程都写完了，坐标系建得十分老练，全然不像一个只是高二的学生，这水平，完全能参加今年的高考了好吗，略带着一种类似于我和周敏见到神话时的心情，我暗暗评论程子浩。
　　他的字不及大书法家们的苍劲有力抑或是龙飞凤舞，也没有一笔一划的工整小楷版。却是十分干净，也许是因为对过程很熟悉吧···我又给添上个莫须有的可能性。
　　他回到座位上，又继续低头做题，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完全无关。
　　老师的表情掩不住的赞许之情让我真切地知道，他真的是个高材生。

　　那时起，他好像离我特别远，明明只有两排座位的距离，可他遥遥领先的分数，显得他有些可望不可及，不喜喧闹的性子，更是像给他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也对他格外感兴趣，像是一个好奇心泛滥的小孩子面对一个盒子无论如何也想要打开看看。
　　尽管如此，我却也毕竟是个女孩子，尽管我性子并不内向，但却也不愿腆着脸去特意接近他。
　　我记得那是开学半月，我和他，有了第一次接触的契机。
　　那是一个开学第三周，级里头美其名曰让我们各个班同学之间更加了解，也同时能够共同进步，开展了学习小组，由名字可知，就是让不同层次的学生，共同组成学习小组，再由组长统一管理，班主任再管组长。
　　而我，竟然“幸运”地分到了程子浩的小组，同小组的还有李婷婷、王文建、邱少青、崔胜道。
　　李婷婷是个文静的女孩，其貌不扬，成绩也并不好，可她的努力却是让我钦佩不已，也因为这小小的学习小组，她成了我两年的同桌，虽然她并没有像周敏一样做些让我感动得要流泪的事儿，却也是我为数不多交心的好朋友。

　　程子浩是组长，好的是，我终于能有机会好好了解他以满足我的好奇心，而不好的是，小组成立足一个月之前，我们的对话都只局限于：
　　“物理”
　　“唔···在做了！晚些给你！”
　　“英语”
　　“啊，英语有作业吗？”
　　“······”
　　无论是什么时候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我都觉得没有一点有吸引力的地方。
　　后来我俩在一起以后，我问程子浩：“我觉得那时候的我可丢人了，怎么就入了大神您的眼呢。”
　　“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