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自觉说错了话，哪吒和几位师兄弟略略说了几句就告辞回自己行宫了。临走前还记着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预定下了的莲花：“大师兄你可别忘了……”
“莲花饼。记得了，这一池都是你的。”姬封无奈的摇头。
他却没想到最后这句话这么快就以另一种形式应验了。
哪吒说完那几句话，殷洪虽然又被殷郊带走了，杨任却也不免想起自己在纣王那的遭遇，气氛渐渐凝重起来，连几个小孩儿也都有点食不知味了。姬封索性用油纸把剩下的烤好了的仙鹿分成几份仔细包起来，让他们各自带回山去吃，也免得在这里吃的也没有意思。
他不放心殷洪一个人回去，担心他心中震痛之下冲去朝歌找纣王和苏妲己麻烦，反而把自己折回去，就让殷郊把自己弟弟送回去。小太子暂时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也已经是个颇稳重的青年了。
结果刚看着两个人驾云走了，一转身就见哪吒满脸泪痕咬着嘴唇。
“怎么回事？”上一回这孩子被逼到剔骨还父、割肉还母也没有在他面前真的哭出来，算算他从这走的时间，也就只够他回趟翠屏山。姬封拧眉，“你行宫出事了？”
小孩咬牙切齿的一抹脸，恨声道：“我哪里还有什么行宫！李靖一鞭将我金身打碎不说，还命他手下人放火烧了我的庙！”
姬封见他现在怒气勃发，便温声安慰了几句，然后道：“你先去回乾元山问问太乙师叔，他既然说出让你受三年香火的法子，当是还有别的打算。”心里却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哪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了“有事就找大师兄”的习惯，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数次跑到他这里来求安慰，然后才在他提议下想起来去找太乙师叔。
他现在这样，想扑到大师兄怀里赖一会儿也不成了，所以依言飘向乾元山去了。
姬封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见李靖的几次，不说他对李靖的印象，只说哪吒被养出了这样的性子，也可以知道在家里是十分受宠的。金吒、木吒都常年跟着自己的师尊在山上修行，很少才会下山，哪吒家里也就是父母和他自己了。李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又是幼子，个中辛苦虽甚，对哪吒不自觉也就更偏爱一点。
而李靖……他想起自己听李府下人说起过哪吒出生那天的情形，既然李靖会被自家下人暗地里笑着说一句“根本不舍得让三公子自己下地走路”，那么对哪吒也是真心疼爱的。
怎么反而会破坏自己爱怜的幼子重生的机会呢？
不一会儿太乙真人拉着哪吒就来找他了：“小九小九，你从师尊那要来的莲花还在么？”
姬封把心中疑虑按下，见他脸色就知道哪吒无碍，因此唇边也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笑意，含笑一指：“喏，就是已被哪吒定下啦。”
哪吒看着他站在一池莲花前，一身玄色为主的衣袍反而更显他肤如白玉、鬓如黑鸦。唔，当然了，李三公子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他就觉得自己大师兄生得真好看，全天下也找不出这么好看的人了。
太乙倒也被眼前这副景色惊艳了一下，不过修炼到他这个程度，他也就是多看两眼，觉得养眼所以心情更好了一点：“我徒弟就是聪慧！”他夸了自己徒弟一句，这一句里还说不出他到底是想夸他自己多些呢还是夸哪吒多些，姬封对这个师叔简直也是当作后辈一样的操心，这时候刚要替瞪眼不想把莲花饼分出去的哪吒把吃食分划清楚，太乙一抬手丢了颗金丹进荷叶中间，喝声：“哪吒不成人形，待何如？”
小孩儿就从池子里蹦了出来，第一句话是：“师尊你不能跟我抢莲花饼！”
太乙真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家徒弟跟姬封定下这一池莲花是要用来做吃食的：“……你这傻孩子，这可是从我师尊你师祖那弄来的莲花，岂能轻易做成吃食？你须知道……”他拉着哪吒开始苦口婆心说起道法，最后丢下一句，“——小九做好了记得往乾元山送两份啊。”又带哪吒回了乾元山。
这师徒两个……
姬封无奈的摇摇头，却也真的开始挑花开得已经极盛了的莲花折下来。
最后做出来的莲花饼么，自然其实阐教门下各个洞府都送了。而哪吒正摩拳擦掌要去找李靖出了心中怨气，早就忘了之前和黄天化还曾为了这事争起来。
可惜小孩儿很快就又带着一肚子不满回来找他诉苦了。
姬封抬手给他顺顺头发：“能惊动燃灯师伯，难怪你要吃亏。”
“你是说后来拿塔烧我那个也是个师伯？”哪吒仰头看他，“怎么同我过不去的总是师伯？”
这分明是他师尊请来两位师伯磨一磨他性子的，不请师伯来，难道真将他丢给截教人吃了大亏么？
只是这话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姬封索性跟他说起了燃灯道人：“你知道的，师祖座下有十二金仙，我师尊是大弟子。”
哪吒这才反应过来：“对啊，那为什么连大师兄你也称那个道者为师伯？”
姬封屈指弹他额头：“什么道者，叫师伯。但实际上燃灯师伯入师祖门下比我师尊还要早，他在阐教内地位超然，可谓师祖之下第一人，所以你日后见了，态度要十分恭谨。可不许像今日这样无状了。”
他是觉得太乙师叔这回逼哪吒仍然认李靖为父的事做得不妥当，父子两个内心肯定还有心结在。但他自小由僧一行带在身边，对“师尊”这个词看得极重，他暗暗记下要替哪吒解决这件事，却不肯让哪吒对长辈持这样的态度。
这小孩是被纵得太张狂了点，将来难免要吃亏的。
哪吒在他怀里蹭得发髻都乱了，才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姬封知道他还意难平，就从袖子里拿出吃食来给他，一边给他将阐教中人的关系理清楚。
万花谷虽然位置极隐秘，其实与外交流从未断过。姬封他们这些年纪小不能出谷游历的，也能收到许多师兄师姐让隐元会寄回来的话本读来解闷。
这就导致一件平平凡凡的小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仿佛唐时的传奇故事，又稀奇又有趣。
哪吒很快就被他说的那些故事引开了心神，回乾元山时还十分恋恋不舍，直说以后每日都要来听他说故事。
如今不用姬封去给哪吒送果子了，小孩儿自己甚至就偷偷跑去云中子的虎儿崖攀在悬崖上摘了许多新鲜的果子。也就是云中子在他们师伯师叔里是脾气最好的，再遇上脾气暴烈的说不准又要将小孩儿收拾一顿。
姬封说他，哪吒还十分狡黠的做了个鬼脸：“我从大师兄你说的那些事里，就早知道云中子师叔不会和我计较这一篮果子才去的。”
这么说还是他导致了虎儿崖那些果子平白入了哪吒的口中了？
一指戳在他额头上，姬封看他有分寸也就不多管了。
不过他还是以哪吒的年纪来算时间的。
哪吒十一岁这年，已经跟着姬昌回西岐过着平静日子的姬考忽然给姬封用木甲鸟传信了：父病极重，速归。
广成子越来越闭门不出，好在仍旧不拘着他这个大弟子，他向师尊辞行，简单安排了一下殷郊接下来的课业就匆匆赶去了终南山，向云中子说明情况后带走了雷震子。
一路上雷震子都将他手攥的很紧，神色也颇有几分惶惶不安：“九哥，我才见过父王一面……”
“我也只见过父王两面。”姬封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我是你大师兄，更是你哥哥。大哥你见过了，二哥也是个极好相处的，就算父王真的……你也还有祖母、母亲、九十九个哥哥在。”
“恩。”雷震子应了一声，却没有稍微减去一点握着他手的力道。
可惜两个人到的时候，西伯侯府已经是一片哭声。在路上姬封还能宽慰弟弟几句，如今真直面父亲已去满府缟素，他神色间也不免透露出几分茫然和哀痛。
他长到今年二十四岁，也只见过生父两面。但也可以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全然感受到姬昌对他的感情，这与师尊给他的也毕竟有所不同。
他尚且如此，只比哪吒大一岁，今年才十二岁的雷震子刚往府门走了两步，眼泪就忍不住了。
守门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询问了他们两个的身份，甚至连见雷震子这样的长相都不曾惊讶太久就又陷入了悲痛，可见西伯侯真的十分得人心。
出来迎他们的是姬考。本来依姬考的孝心，他如果还是肉身凡胎，这时候早就哭昏过去了。也就是如今这身子是玉石所刻，他还能在阖府上下悲痛万分时站起来，招待那些不论心思前来吊唁的人。
“小九，大哥传信传得晚了……小九？！”姬考见了姬封就是一惊，像雷震子这样哭出来，伤心不过于伤身，但像姬封这样没有流眼泪却脸色都惨白了，他其实更担心一些。
姬封恍若未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