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是等待消磨了青葱》懿荏

1、第 1 章

　　十月的风吹得迷蒙，十月的风吹得离别情浓。
　　却还是那座山下的小镇，多少人已经离去，多少人还在驻留。不再青瓦白墙的小镇在十月的风里轻声向大山传递情肠。
　　陪伴我童年快乐时光的小镇模样不再依旧，但风声里却还依稀听得见时光的回响。
　　轻抚过布满青苔痕迹的石墙，连看样子都知道是被冷落了许久的模样。附在石墙上原本苍翠的古藤也显得有气无力，不时可见他垂下哀叹的脑袋，像极再难仰望的悲苦暮年。石子路下方青瓦覆盖冒着炊烟的老房子已不见了大半，独留断壁残垣在证明曾经的悠然。
　　划过石墙的旧痕，看着布上薄灰的石子路消失在脚尖下，回眸间已然置身在老庙宇门前。朱色的大门前依旧架着由泛着青黑色的大石块架起的石桥，那棵从溪水边长成的不知名的大树还在诉说着苍老。蹲坐在石阶上的卜算人还是依旧在树荫下不休的闲话家常。
　　跨进门槛，亮眼的朱红，几成新的香炉，走上二楼佛堂的水泥阶梯，都在告诉我那年那场无名大火毁掉的所有过往。眼睛被香火熏得泛酸。
　　“童童，你倒是快点跑，追不上我你就自己回家……”一个少年干净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耍赖，你不带我一起回家我就去告状……”小女孩一边追着少年一边还不忘记幼稚的警告着。
　　看着往楼上跑的少年和女孩，看得出少年明显是放慢了脚步的，回望那女孩的眼神亦是充满了宠溺。想来女孩是多么的幸福，只是年幼的她嘟着小嘴瞪着少年，只顾着自己爬阶梯的劳苦，怎么会知道她的大哥哥看她时，从眼底透露的笑意。想来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我呆呆的站在天井里，香火燃烧弥漫出的又一重烟灰把眼睛熏得更酸涩了。
　　“小姑娘，你要买点香火吗？”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转头看到站在买香火的窗口里，一位老者看着我。“小姑娘，这里的香火不贵的，看你也不是这里的人，我在这里几十年了，这里的菩萨真的灵。”老者见我站着不动，赶忙解释道。
　　“好，师傅。”我看着满脸皱纹的老者努力挤出这几个字。付完钱从老者手里拿过香火时触到他的手，比起过往无例外是更加的粗糙，令我不禁驻眼多看了一秒。和爷爷常年劳作的手无异，老茧布满双手，轻轻一触就感到坚硬。我只好转身，去把香火点燃，把一对蜡烛插在烛台上，轻捧着一把细香入殿参拜，再把它插在殿外天井的香炉里。拜佛的样子都还是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里时看着信佛的老奶奶参拜暗暗记下的姿势模样，多少年了其实都没有变过。
　　“你看见我远没有其他哥哥他们看见我好。你要是再不看见我好，我……我就不跟你玩了。”小女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断断续续说出最后那半句话。但还是不敢正视少年的眼睛，似乎是真的怕少年就真的不再理会自己了，那委屈的似乎又很骄傲的表情真的是让人见了都觉得的可爱。
　　少年牵着女孩的手，走下阶梯停下来，把小女孩抱到石凳上，然后露出一副坏小子的模样，伸出双手去挠小女孩的胳肢窝。惹的小女孩顿时又哭又笑，硕大的双眼顿时噙满了泪花，小脸憋的通红，双手不停的四处乱拍打，大概是想打她的大哥哥，可是显然她道行不高，被她的大哥哥活生生钳制了。
　　“快点说，谁看见你最好了。”少年很不服气的问道。
　　“嘿……嘿……呜……你，你……”少年刚刚面露笑意松开了手，却又听见小女孩断断续续的说道：“最坏……放……放开我……”小女孩原来是岔气了。
　　“哇……你这小丫头，倒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说完，少年似乎又想攻击小女孩。
　　“诶呀，你怎么比我都（还）小气。”小女孩这回看样子是学聪明了，“你还还会吃他们的气。你不是大哥哥么，要肚子大才能撑船的嘛。”小女孩一本正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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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不能再听下去，再看下去了，香火把我的眼睛实在是熏得生疼，后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亦或悲伤的事儿都是我转身后的过往了。出门前又在看见卖香火的老者，和再门口卜算的算命先生，可又有谁还会在岁月的洗礼中还记得这小女孩。在过数年，也许他们脑海里还依稀记得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少年常来此玩耍。却又有谁先去开了那个口，追溯那依稀的过去，遗忘谁说不是人们最害怕面对的事实。
　　出了庙，走过石桥，不知道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然后站在桥口等着，似乎就会有人来告诉自己该怎么走……
　　“那说好了等到下次你要带我一起回来，不许自己一个人玩。”女孩儿明晃晃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少年。还是刚刚那对，可怎么看着似乎又有些变样子了，却又一下子说不上来。
　　“我们只是去上学了罢了，等你放假来找我就好了。”少年摸摸女孩的头安慰道。
　　“那你在外面遇见别的小妹妹，你会看见她们比看见我还要好么？”女孩有点悲伤地问道。
　　“那你在外面遇见别的大哥哥了，你会比喜欢我更喜欢他们么？”少年被女孩无名的问题问的有些好笑，然后反问道。
　　女孩坚定的摇摇头道：“肯定不会的，没有谁比你好。”
　　少年摸摸她的脸笑着说：“我也是一样的，你是最好的妹妹，别总是问这样的傻问题。”
　　那样的对话，自己听了都要被迷倒了，大概是女孩和少年都不是镇上的长居者，女孩似乎到了上小学的年纪要回到城里了，少年大概是过完假期要回去继续念书了。这里也许是他们的老家，或者有老一辈的家人居住的小镇。听对话，女孩已经不止一次的问少年这个问题，估摸着他们是打小便认识了，这样的离别也不再是第一次了，大概小女孩是很喜欢这个哥哥，于是总是担心他被别人“抢”走了吧。看着她稚嫩的脸庞，也是最真实的愿望，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只看见自己最好。谁都不能否认自己有这样的心态，即便自己长大，那样的渴求似乎也从未远离。
　　可是这样的允诺自己好像也是很久很久没听到了，仿若隔世。随便走，离开这对让自己羡慕的紧的伙伴，走到哪里去都好。就一个人踱步到茶山上，秋天的天气恰好，适合爬个小山，微微出个汗，然后吹吹不热不凉的风，似乎可以吹散回到这里后自带的沉重的心情。
　　不是采茶的时节，茶山上也没有什么人，只是那座以前不知道什么用途而被筑起，后来又似乎是被取缔的小天桥（姑且就这么叫它吧）还安稳的坐落着。岁月也是不可避免的给它留下了痕迹，十五年，毕竟十五年没有再回来看看这昔日的光景，细细想来却也是全部都变了，还是有那么些隐约的痕迹。也是，没有任何东西要为一场魂牵梦萦而驻足永恒。
　　“我们在这里等日落好不好？然后再回家。”女孩软软的语气恳请着少年。
　　少年微微笑：“好，那你回去可要乖乖吃饭。”
　　女孩笑的灿烂，用力点头答应。
　　闲坐在小天桥上听见声音，循声望却又是那对躲不开的玩伴，真的有些气恼了，敢情缠上自己的一样，独处的时光又被他们的欢乐叨扰，走下小天桥就走了，回头看一看，再看一看……那少年正用力牵着女孩的手往小天桥上去，看着墨绿的茶山，那女孩明艳的样子，少年英俊的样子，居然看得入迷，傻傻笑笑，还是转身走了 ，那美景就不在看了吧。
　　自己怎么想到又再回来，再回来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再回来只有悲伤地旧痕，再回来没人再识得我这个“旧相识”，再回来又是何年何月……
　　我已经被贴上“过客”的标签，也好，可悲的是，回忆里的小镇光景却成不了我的过客，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里躲藏游荡，让我清楚明白自己有这样回不去的明媚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