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那点小九九》初夏未晨

23、情人

　　宫城，她又回来了，虽然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如果是原本的那个她，既然又有了自由，为何不离开，去一切没有拘束的地方呢？
　　回来，因为裘得死前给了她最后的讯息？那一阵铃铛？
　　为什么是她？
　　绕过宫城的侍卫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天九又站在这里。裘得发现了什么，而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而那时能在宫城之内救他的，只有住在外厢的天九。以裘得的本领，绕到宫城外找到齐安也不是很方便的事情，除非，当时已经紧急到了只能找当时住在宫城边上的天九。
　　可倘若齐安说的一切都值得信任，那这背后的一切都指向了这座莲花台的主人，韩二公子，姬拂。他瞒着宫城上下修习巫蛊之术，而后他在高家村找了一个健壮的人做试验，再去害公子垠。这样也能解释，为何后来这一桩桩要嫁祸在天九的身上。
　　那齐安呢？齐安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连天九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为何齐安会不知晓？
　　人心。
　　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天九回过神来，底下的这座莲花台却开始摇晃。
　　不对，不是这样。上一回简单的交手，天九已经摸清楚这里的底细，并无太多的玄妙。可是为何这座莲花台晃的如此剧烈。池水迅速的吸干，不知流向了何处，露出了池底的淤泥。而莲花台底已经道道裂痕，随时就要张开一张巨大的口将天九吞噬。
　　为何不逃？轻功呢？
　　青石裂成了一道道碎片，扬起巨大的灰尘，仿佛要将天九淹没。天九微眯了眼，挡住了滚滚而来的灰尘。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却变了模样。莲花台不见了，池子不见了，宫闱也不见了，只有一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远方层峦的山峰，还有蓝天，白云，飞过的不知名的鸟。
　　一座茅草房离天九越来越近，房子前面还有家养的畜生。天九小心翼翼地靠近，屋内似乎有人的动静，透过门窗能看到那个人衣冠楚楚的样子，坐在书桌旁边，像是在习字。
　　双手情不自禁地推开了小木窗，书桌边那个人的样子有点熟悉，天九努力睁开眼睛，却看不见他的脸。
　　是谁呢？
　　那人站起身来，慢慢地朝天九靠近。
　　是他。
　　裴均庭，皇城里无数少女口中的裴公子，他一身青衣，发带轻浮在背上，宛然地对着她笑，如此温柔。
　　天九向前靠了一步，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怀里。他结实的胸膛，比天九搞了一个头的个头，让天九正好可以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暖的双手轻轻的抱住了天九。
　　这是一个梦境，天九必然能看出来这如此不真实的梦境。可是梦中，谁又能知道她在干什么呢？
　　鼻梁间有裴均庭衣袖的香气，青丝环绕在天九的眉间，天九紧紧地抱住裴均庭，像是阔别了许久的情人，想与他水乳交融，想与他化为一体，想在他身上的每一寸都留下自己的味道。
　　初春的少女，梦该醒来了。
　　床褥塌陷了一点。噢，是有人坐在了床沿上。
　　天九睁开了双眼，看到了齐安的面容。她衣衫完整，很儒雅的躺在床上，齐安为她准备的客房。
　　梦醒来了。
　　可惜是齐安为她织的梦。
　　并未如齐安想的那样，天九表现的很平静，没有诧异，也没有愤怒，仿佛一切则安如此。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就这样尴尬了一阵。
　　直到齐安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篇寂静。“你果然知道很多的东西。”
　　“嗯。”天九道。“我一直没有记起来那天救我的黑衣人是谁，现在想来，应该就是裘得。”
　　齐安道：“如果不是我来探你的梦，你是不是准备什么都不告诉我，然后一走了之。”
　　天九道：“你猜。”
　　齐安笑道：“不过你的修行也不怎么样，怎么会让别人如此轻易地就可以操控你的梦境。”
　　天九道：“梦？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梦里？”
　　齐安道：“你可以走了。”
　　天九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齐安站起身来，道：“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你了。你想个办法离开吧。”
　　天九道：“你也没法交代呀。”
　　齐安转身离去，临出门了，突然说了一句：“裴均庭不值得托付。”
　　一阵恨意掠过天九的眼中，忽地起身，齐安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闪至了他的跟前，两指直直地戳在了齐安的胸口。
　　对，就是这个时候，是齐安防备最为薄弱的时候。天九一定要挖清楚齐安身上的秘密。他为何一直对自己的私事如此感兴趣？
　　机会只有一次。就在手指碰上齐安胸口的那一瞬，一张熟悉的脸掠过天九的脑海。那张面孔如此清晰，却如此膨胀，强烈的要将天九的意识吞噬，强烈的，让天九的修为无法撑住。
　　齐安抓住了天九的手，短暂的窥视停止。
　　天九的眼睑闪动。
　　她知道了什么？不安袭上了齐安的心头。已经是第二次在不趁意的时候败给了这个丫头。
　　顿了一顿，天九道：“原来你喜欢男人。”
　　天九用一瞬的袭击去探知被齐安压在心底的秘密。这个男人把自己隐藏的太深。可是谁知，最深处的秘密，浮现在天九脑海里的，竟然是一个张男人的脸，如此清晰的一张脸庞。
　　“不要闹。”齐安波澜不惊，没有解释，也没有承认，甩开了天九的手，径直离去，留下天九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可是这让天九如何能够忍受？
　　那张脸庞，别人不知，天九却怎会不知？多少次临近绝望时，会想起那张脸，他的兄长，当年在朝堂之上叱咤风云的兄长，却在那一场家族灭门的屠杀之中尸骨无存的兄长。那张脸她怎会不知道？
　　如果齐安内心深处的人是他的阿同哥，他又如何能够忍受齐王对他的奴隶？齐王常年头疼，而齐安身上总是有那股草药的味道，从天九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就知道了，齐安不仅仅是面上的国师，更有可能是齐王豢养的人。虽然天九猜到齐安绝非心甘情愿屈居他人之下，可是理由，居然会是当年的陈肆同？若是如此，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若当年齐安与阿同哥真有交往，齐安会知道当时只是襁褓的她吗？
　　阿同哥，你在京城究竟留下了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