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魏卿

3、第 3 章

　　第二天是礼拜六，塞丝邀请我去参观葡萄庄园，快接近六月份了，诺大的庄园中都是绿色的藤蔓和紫红色的葡萄。他和我绕着周围的小路走了一圈，他说出产的绝大部分葡萄卖给附近的葡萄酒厂，而最好的他们会留下来酿成葡萄酒。“是用特殊的秘方噢，除了这里，别的地方根本尝不到，”他用自豪的口吻说道，“等到丰收后，会举行舞会。”
　　因为清晨的缘故，路边的草湿漉漉的，一会儿就弄湿了鞋子，我们离开了庄园，来到了山脚下，从这里望上去树林层次分明，郁郁葱葱，无比生气。大概因为山间温度低的缘故，我打了一个喷嚏。“冷吗？您很快就会习惯的。”他抓起我的手向山路上跑去，说：“这种天气会有山岚哦！”
　　我们沿着山路来到一个向阳的山坡上，山坡上长满了金丝草和云雀花，不远处的山林中飘起了一股浓浓的雾气在山间弥漫开去，这就是山岚？他朝我点点头，“知道山岚里面有什么吗？”“在拉文纳人的眼里，看见山岚可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我们认为山岚是由山间的精灵幻化而成，他们是一群居住在山中爱捣蛋的小家伙，遇到他们就可以实现自己的一个心愿。”是吗？拉文纳镇可真是一个充满神秘和浪漫色彩的地方。这时混沌的天空出现了一大片的霓光，啊，太阳出来了，那些山岚顿时焕发出金色的光芒，我看得呆住了，不知道塞丝蹑手蹑脚地将一个由金丝草和云雀花编成的花环戴在我的头上。
　　“庆祝一下我们看到山岚。”他说道。
　　“谢谢。”
　　我望着这宛如幻境的景色，喃喃道：“这可真美。”“是的，确实很美。”塞丝接口说，可我并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看着我。

　　一个礼拜后，邮差给我带来了一个包裹和一封信，是从加州寄来的。包裹里是塞丽婶婶做的松子糖和果脯，那封信，天那，是卡尔·卡佩切，他回到加州了！我迫不及待地把信打开，上面写道他回到了加州并在那开了一个侦探事务所，他会替我照顾塞丽婶婶，叫我别担心。等到手头的事情办完，他会来拜访我。这真是一个惊喜，卡尔是我从小的玩伴，从小学到高中我们都一直在一起，后来他去了法恩扎城念书。想想，我们都已经三年没见面了。
　　塞丝看到我高兴的样子问：“先生，您跟卡佩切先生很要好吗？”“恩”我点点头说：“他小时侯寄住在他外祖父家我们就认识了，当时我竟不知道他是法恩扎城卡佩切伯爵的儿子。后来我们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你知道吗，我在学校里经常被别人欺负，但是卡尔总会把那些欺负我的人打得鼻青脸肿，那段时间真令人怀念啊。”我感慨着，没注意到塞丝看我的眼神冷得出奇。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卡尔要来的消息让我振奋，还是多喝了杯咖啡的缘故，我竟然没有一点睡意，从厨房里喝完水回来，我看到塞丝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穿着睡衣的他从房里走出来，和我擦身而过，竟像没有看到我一样。“塞丝。”我喊道，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并没有理睬我，而是径直向楼下走去。他在干吗？看他的样子好象在梦游。我蹑手蹑脚地跟着他，事实证明我并不需要，因为他根本听不见。穿过别墅的走廊，我们竟然来到一个荒废的院子，哈！今天正好是满月，借着温和的月光，我看到院子的东侧有两扇爬满铁锈的铁门，一把古旧的锁横在门上。这里，管家曾经跟我提起过。
　　“伯恩伟尔先生，你最好不要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总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
　　“什么？您的意思是这里…闹鬼？”
　　“是的，随您相信不相信吧，先生，你只要记得我的忠告就行。”
　　他的话似乎还在我耳边回响，闹鬼吗？门后究竟是什么？我没想到塞丝会有钥匙。锁被打开后，扔在了地上，因为许久没开的缘故，他似乎是花费了一些力气来打开铁门，门轴“吱呀吱呀”地响着，发出刺耳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当它被打开后，我发现门后是一片荒地，荒地中央有一口井，井口爬满了紫青藤。黑暗中，我似乎听到蝙蝠拍翅的声音，还有一阵阵猫头鹰古怪的叫声，让我不禁毛骨悚然。很不巧，今天我给塞丝讲得正好是中世纪血族的传说，现在的情景让我联想起黑暗中潜伏着的噬血的恶魔，我拼命地晃了晃头，我一定是看了太多中世纪的传说了。
　　要不要进去？塞丝已经磕磕碰碰地向那口古井走去，我害怕他有危险急忙跟了进去。他走到井边停了下来，突然用手拼命扯着井口的紫青藤，他的动作幅度之大，让我怀疑他会掉下去。我急忙拉住他向前倾斜的身体，这时他的头慢慢转了过来，他的脸上充满了狰狞怨恨的表情，他的嘴缓缓张开，一阵低沉的笑声传出像是魔鬼的狞笑。哦，我的上帝啊，我不由地捂住嘴，他不是塞丝，他倒底是谁？
　　“都是你自找的。”他忽然说道，接着就把我压倒在地，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可他牢牢得钳住我的身体，好痛啊，他的力道之大，让我疼得直喘气。他在我耳边低声说：“你去死吧。”“啊——”他张口咬在我的脖子上，利锐的牙齿刺进皮肤，鲜血直流，接着他撕破我的衬衫，尖锐的指甲狠狠抓在我的胸口。“啊！”我忍不住惨叫起来，我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可是痛感是这么真实。从脖颈到肩，再到胸口，他慢慢地咬过来，血不停地流着，染红了我身下的泥土和枯草。渐渐，我挣扎不动了，我看见他的嘴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鲜红。他拿起的泛着银光的是什么？那是我的十字架,他把十字架对准我的胸口，只需一下就可以刺穿我的心脏。
　　意识已经抽离我的思想，我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中，上帝，他已经杀了我吗？那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是什么，还有火把的光亮…
　　“噢，我的上帝啊，他不会有事吧？”
　　“天，你倒底做了什么？”
　　……
　　水，水，水……无边无际的黑色的水在我身边蔓延开去，冰冷地如同置身于寒冰中。我拼命地泅水，泅水，可是水中的那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脚，放开我，放开我……
　　我慢慢张开眼睛，初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显得有些刺眼。这是在……我的房间？轻轻一动，就扯痛了身上的伤口，疼得我不得不躺回床上。门被轻轻推开，有个人走了进来,"伯恩伟尔先生,您醒了，这真太好了！”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兴奋地说道，他仔细地看着我，喃喃说：“多么漂亮的小伙子，真像，就像二十年前的他……”
　　“您说像谁？”我被弄糊涂了。
　　他急忙摇头说：“没什么，请你谅解一个上年纪的老人的唠叨吧。”“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你把我们都吓坏了，我没想到塞丝他会这样？”
　　我打了个冷战，我不想去回想昨晚的事，真的太可怕了。“为什么会这样？塞丝？”
　　“啊，那是六年前的事，”海格医生沉吟道，“自从他母亲死后，他就有些歇斯底理，特别在他母亲祭日，那时他才十岁，我猜他是承受不了丧母之痛。我劝艾利塞先生送他去疗养院或者神经医院，但被拒绝了。过了两年，他的病渐渐好了，我原本以为不会复发的，没想到……”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昨天是他母亲的祭日吗？”
　　他点点头，突然他用很大的声音说：“伯恩伟尔先生，我希望你能离开拉文纳，这对你有好处。”见我用不解的神色看着他，他解释道，“昨天，虽然是塞丝无意识的动作，可他差点杀了你，我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伤害你，所以你还是离开的好。请相信我，你应该听一个老人对你的忠告。”
　　门外敲门声响起，“海格医生，我能进来吗？”是艾利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