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凰劫》何夜生光

30、第三十章：生死倒转

　　他换回了最初的白袍，淑灵最喜欢白色了。

　　敲门，却没人应。

　　奇怪，淑灵不在饭厅，也不在房间，她去哪儿？

　　他取出那枚指环，轻轻捏在手里。算了，给她一个惊喜，直接放她桌上吧。他轻笑出声，推门而进。

　　然而……

　　叮——

　　指环自指间滑落，坠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在房内回荡。它弹跳了几下，而后轱辘辘地转了圈，滚至桌角。

　　嘴角的弧度还未完全扩散开来就僵住了，凝固了片刻，才慢慢下滑。

　　躺在地上的，是碎成两半的溪潆琴。

　　他颤着手将其拾捡起来，长长一叹，嘴边又多了分苦涩。

　　溪潆琴毁，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不怪她。

　　——若时光倒转，我宁愿第一次相见后便再也不见。

　　这样，你就不会收到伤害了。

　　万谟将药碗收入空间法器，眉头紧皱，神色凝重。药效似乎越来越差了……

　　敲门声响起，只那熟悉无比的气息他便知来者何人，忙整顿衣衫下了榻，走向房门道：“门没关，进来吧。”

　　妙淑灵很自然地走了进来，没有料想中的尴尬。她将那枚指环放在案几上后便转身了：“这是你的吧？现在物归原主——我走了。”

　　“淑灵！”

　　手一把抓了出去，恰好握住她的皓腕。

　　妙淑灵没有回头，只是抽回自己的手，语气略有些冰冷：“公子，男女有别，还请自重。”

　　万谟眸子一黯，自嘲地笑了。自己伤她太多，她肯来见自己便已是万幸。

　　“我没别的意思，淑灵，这玄……这指环是我与幻神合力为你做的防身法器，我走后你也能多一分保障，算是我们相识一场……滴血认主吧。”

　　王翳？忽地想起那日王翳前来找他，说了句什么材料，后来他便夜夜去城主府……就为了这指环？

　　“你这么拼命就为了它？”他的伤势只会让她更加反感。

　　“不，因为你是我……”他几欲脱口而出，却又生生止住了话头。

　　他没有时间了，他背不起责任，所以他不能说。

　　“因为我像你的故人，对吗？”妙淑灵直接踏出门外，回头，“我已放下一切，你也该放下那虚妄。”

　　而后离开。

　　万谟握着指环，嘴角弥漫着的是无奈与苦楚。那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因为你是我爱的人。

　　妙淑灵抿着唇，脑海中传来的剧痛仍在折磨着她，若不是她意志力上佳再加上万谟本身太虚弱没有多加注意这才没露了馅。

　　万谟与凤凰沫虽融为一体可终归是不同的灵魂，她却完完整整，灵魂两分后差点就精神分裂。现在不好好保养的话，日后记忆怕是会出现问题……

　　忘了万谟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若把星辰一并忘了怎么办？

　　取出镜子一照，意料之中的，左眼下方的疤痕浅了少许。

　　她面上一僵。万谟对自己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连情线都要重新长出来了。

　　古书上说断了的情线可以再生，但难如登天，除非爱到极致。

　　对他爱到极致了吗？她不信！为他献祭只是把他当作了星辰，为他弹《断弦碎梦》也因他是“星辰”！她怎么可能爱上他！

　　仍是那把匕首。

　　眼之情线断不了就断指之情线！指断不了就断心！哪怕从此以后便是真正的绝情断欲，与无忧口中的妙依琳一样，成为下一个寒冰圣女！
　　也绝不能爱上他！

　　铮——

　　匕首被长剑击落。看着面无表情的林晓莹，她问：“为什么？”

　　“这句话该由我来问吧？”若芸剑在其心口处指了指，林晓莹道，“问问你的心。”

　　“它告诉我我只爱星辰。”妙淑灵面不改色。

　　“你若只爱星辰一人又何必自断情线？还是你怕对星辰的爱会淡下去？你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她的话很难听，却直指关键，让妙淑灵哑口无言，“淑灵，正视它！若你爱星辰，这点小麻烦又算得了什么，你们的感情就那么脆弱？如果你爱上万谟，就接受他！良缘难得，星辰泉下有知也一定会祝福你的，他不会想成为你的羁绊。你再逃避的话，星辰也该失望了。”

　　她沉默，林晓莹也没再说话，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要随缘。

　　“好，我不会再自断情线了，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不爱他！”

　　林晓莹默然不语。这爱不爱哪是人能自己决定的？

　　“晓莹，你还打算瞒多久？”妙淑灵道，“关于他的，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是。”她回答得很平淡，“我只是希望他能带给你幸福，将你从星辰的世界里带出来，所以才瞒着你们。只是，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他的凤凰体质因献祭契约提前了第二阶段的觉醒。”妙淑灵接下话茬，神色莫名地看着她，“这些都是秘辛，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冰麟与水灵他们不同，它有部分前世记忆，所以对凤凰有点熟悉。”林晓莹神色微黯，问，“淑灵，万谟体内有道寒冰之气，你知道吗？不是寒气。”

　　妙淑灵皱眉。“平日与他接触，除了他手很凉外，都很正常……”

　　“因为有东西压制那寒冰之气，不过，万谟最多只有一年半的寿元了……大陆上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他近几日气息有些紊乱，隐隐有了分寒意……昨日我从他房前经过还闻到了药味……”

　　一年半……

　　她沉默。

　　“许是被什么诱发了……他剩下的时日不多，淑灵，好自珍惜。”

　　“谁？！”王翳本在园中品茶，忽地察觉府中有敌潜入，立刻发动了大阵，而后赶往灵力波动来源处。

　　来者正是万谟，此时他的境况可不算太好，周围幻化出生物可以攻击他，他只能躲避，反击对它们虚幻的身体却是无用。再加上他本就带伤，又以雷霆之势用蛮力强行破了数个大阵行至这里，受了灵力反噬，这会儿身上已挂了不少彩。

　　见得是他，王翳勾唇，摇了摇紫骨玉扇：“战神这么着急前来所为何事？”

　　“你做了什么？淑灵以前不是那样子的。”万谟质问道。

　　“我？战神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王翳轻笑，“好端端地玩什么灵魂分裂？”

　　“你怎知……”

　　“你真以为妙姑娘与你签的只是生命献祭契约？”王翳走到万谟身边，附耳道，“还有灵魂献祭……”

　　“灵魂献祭？！”他惊道，“当时要救我单是生命献祭便够了……”

　　忽地又住了声，攥紧拳头。

　　是啊，若只有生命献祭，他早被凤凰沫夺舍了……

　　“你做好心理准备吧。妙姑娘现在体质极为虚弱，再加上灵魂受创，稍有不慎便会修为尽废、记忆全失……就算你寻了以医术冠绝天下的薄太医，对这世间最霸道的献祭契约，亦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他以为他灵魂两分做回万谟她便不会再受伤，可最后，还是害了她……

　　“或许我有办法。”淡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万谟却如闻天籁。

　　“什么办法？”

　　琴仙子答:“融灵秘术。”

　　琴仙子看着万谟，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万谟身上有道气息该是那个人的……

　　“夏上使固然疼爱你，却也由不得你这般胡来。你不是没见过夏上使的手段……”王翳面色微变。

　　“让我看看你腕上的红点。”琴仙子没有理会王翳，对万谟道。

　　万谟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了。琴仙子只看了一眼，便让万谟收了回去。似乎只是随便瞧瞧，并不在意。

　　“战神先回去，黄昏时带妙姑娘过来，我再施法便可。”

　　“如此，便多谢了！”

　　待得万谟离开，王翳才皱眉:“杨瑶，你在做什么？”

　　琴仙子轻轻一叹，眸中是一抹苦涩，“杨家人有一种天赋技能，叫做‘祝福’，与澜渺森林精灵族的祝福类似，会带来好运与健康，所以他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能活到现在……”

　　“那红点就是那‘祝福’？”

　　“杨家人于修练都是极有天赋的，哥哥与万谟相识时就已是七级，十六年过去了，万谟从四级升到十级，为何天赋比他强的哥哥反而更弱了？真是为管理魔杀教而耽搁了修练？”

　　“难道杨玄泽他……”

　　“杨家人一生只有一次祝福的机会……当年的灭门惨案对哥哥打击太大，如今哥哥已堕魔成了暗夜魔君，若战神再出事，哥哥他……唉……”

　　“你确定与他永不相认吗？”

　　“不……”她眸子一黯，“我成了这副鬼样子，哥哥见到了会很失望的……而且，夏上使说过，我再不能与魔杀教有任何明面上的瓜葛……哥哥的命掌握在夏上使手里啊。”

　　她看得出来万谟体内寒气已近饱和，即将爆发。其体内不仅有杨玄泽的祝福，还有一道隐秘的能量，似乎是由十级强者的生命精血凝练而成……

　　怪不得傲剑王自万谟受创后就很少露面，说什么是剿杀违反大陆规则的杀神被重创绝了修行之路，其实是为救万谟吧……

　　各种杂七杂八的能量全部堆积在体内，自己再出手的话寒气定会马上发作，除非找到一个同样是寒冰体质的人……寒冰圣女妙依琳是不可能了，寒煞魔君冷雁冰却是个男儿身。

　　“你跟随夏上使的时日也不短了，也该知晓，”杨瑶将瑶琴摆正，轻拨琴弦，悠然道，“兽神大陆上现有妙、薄、林、万、于、无六大家族，然而在这之前，却还存在过上古六大皇族，即夏、佴、冷、杨、王、牧六大皇族，五百万年前的他们曾是兽神大陆的主宰……”

　　“万谟不在这之内……”

　　“你可是忘了，夏上使既为皇族之首，又为何对万谟如此在意？”

　　王翳有种猜测，只道:“可惜了。”

　　“谁说得准呢？”杨瑶随意摆了摆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