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凰劫》何夜生光

21、第二十一章：神女叶楠

　　“淑灵，解药是黄泉碧落果，就在桌上！”林晓莹急道，却因分了心神被王翳抓住破绽一掌击退，气血翻涌不止。

　　“是啊，”王翳勾起嘴角，“不过，中毒之前随便吃一粒解毒丹便好，可一旦中毒了嘛……那解药可是难得喽！”

　　之所以把碧落黄泉草明目张胆地摆在那里，除了离万谟更近外，他根本就不相信有人能够轻易就得到解药，不然它哪有资格被称作禁物？

　　“阿欣，你们没事吧？”妙淑灵问道。

　　“没事，我们进来前便封闭了嗅觉。”

　　“那就好，只需一份解药。”她淡然道。

　　“只需？说得简单，”王翳不以为然，“你还真以为你摘得到？”

　　她并未答话，只是默默地走向那株碧落黄泉草。和她在古书上看见的碧落黄泉草相差不大，应还只是幼体，想不到东方海域已经灭绝了的它还能在兽神大陆寻到，但愿书上记载的采摘方法没错。

　　手指伸向十根花茎，却忽地停住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想瞧瞧她是如何采摘的。

　　她未有什么动作，只是轻轻抚摸着花茎，幽幽道：“汝生于混沌鸿蒙，茫茫然数万载，聚灵舍骸。是年，汝与神君瑾决情定寒髓，道怒，炎狱囚汝，噬骨锁神君。汝逸，临神之牢，一朝幻灭。神君弑神狱，不成，亡于九幽。虽隔天地，两情无郗，泪流中土，是为碧落黄泉。天地生死轮回，汝百般变化独以时逝，早聚神君。吾言，然否？”

　　嗒！

　　十根花茎都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水珠，似泪。

　　忽地浅绿色光芒一闪，十条叶子迅速变宽、变厚、变长，将她重重围住。

　　“淑灵！”林晓莹惊呼一声，可没听说过碧落黄泉草会攻击人的啊！

　　“别过来！”妙淑灵挥手示意她们退开，而后对它笑了笑，“敢问神女这是何意？”

　　面前是一道白衣女子的身影，其眉心处画了朵碧落黄泉的小花，小脸略有些苍白，黛眉微皱，显得楚楚动人。她冷声道：“人族，本座不需要你的怜悯！”

　　“不敢，”妙淑灵垂眸道，“只有自己表现出弱小的姿态，别人才会施以怜悯。神女连神之牢都敢闯，又怎会是弱者？”

　　事情有点脱离掌控了，古书上记载的是它流泪后便停止变幻，全部变作果实，没想到她竟召出了神女灵影，难道这株碧落黄泉草不是她的分.身而是本尊？！

　　更让她奇怪的是，阿欣她们好像都看不见这神女，为何她能看见？

　　“人族，你胆子不小啊！”她对着万谟所说的方向勾了勾唇，道，“你采药是为了他？”

　　她点头。

　　“你们什么关系？”

　　她一怔，小声道：“朋友……”

　　“朋友？”她掩嘴一笑，那笑声似拥有魔力，令人心中变得无比舒畅，瞬间便通透无暇，房间内竟诡异地长出许多鲜花来，飘香四溢，“人族果然爱自欺欺人。若是普通朋友，又怎会为她签订献祭契约？而且还不是被迫的灵魂献祭，这生命献祭与灵体献祭似乎是……呵呵，你喜欢他？”

　　妙淑灵愣了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有趣。”她面色一整，“人族，解了这药毒，你可欠了本座一个人情，日后找你帮忙断不要推辞。”至于他受寒冰之气侵蚀的身体……她却是无能为力……

　　“多谢神女相助，妙淑灵不胜感激！他日必当竭力相助！

　　她神秘一笑，道：“对了，本座名唤叶楠。”

　　刷——

　　一条叶子离了妙淑灵径直扑向万谟，却被于欣挥剑拦住。

　　“什么？！”于欣大惊，她的剑竟斩不断这叶子，只是磕出一些火花？正欲再斩，却被妙淑灵叫住：“阿欣让开，她是要给万谟解毒！”

　　于欣将信将疑地退到万谟身边，目光仍紧紧盯着它不敢放松。

　　万谟已恢复了一丝神智，一见到那叶子，眸中竟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地想要闪身躲开，却因被于欣紧紧抱住而不得动弹。

　　叶子尖儿正中万谟眉心，力度把握得刚刚好，只渗出了一丝血迹，一股浅绿色气流顺着伤口涌入万谟体内，将其眼中的那丝茫然缓缓压了下去。

　　突然万谟身上现出一道血光，那叶子竟被猛地震开，而后碎成光点。叶楠面色微变，闷哼了声，虚影多了分透明，显然是受伤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万谟，复而目光变得极度惊恐起来。

　　她，她……怎会是她？！

　　这分明就是神鸟凤凰！

　　“人族，”她俯视着妙淑灵，面上尽是怜悯与惋惜，像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只闻得她的声音便忍不住心头一酸，似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所在，泪如雨下，“放手吧，他不是你能执手的，莫要为了他而毁了自己一生，毕竟你是兽神大陆上唯一一个……放手，忘了他，最好永不相见……对你，对他，对天下苍生，都好。”

　　她闭上眼睛，流下一滴金色神泪，方圆百里的花只在这一刻便尽皆凋零，似在为其哭泣。

　　他们两个，注定了不可能。她与瑾决虽是永世阴阳相隔，但只要代价足够，还是能够相见的；可妙淑灵二人一旦违了天道强行在一起，下场怕是会比她与瑾决惨上千倍万倍……

　　见她一脸悲戚，妙淑灵心中竟没由头地有了强烈的不安感，却还是不相信：“你骗我。”

　　叶楠幽幽一叹，抬头望着屋顶，目光却似穿透了重重混沌，含了来自上古的洪荒与沧桑，她转而低头看着妙淑灵，绝情道：“你与他，只会不、得、善、终！”

　　叶楠一字一顿，像是在宣判死刑，铿锵的声音不带一丁点儿犹豫，毫无转弦之地。每吐出一个字，便只觉心上似被重锤狠狠一砸，绝不留情！

　　“我不信！”妙淑灵摇着头，“纵使你是神，也不能左右我们的未来！”

　　叶楠摇了摇头，他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她自然无法插手。可是，一个身为兽神大陆上仅存的真正人族，一个又是已成了魔的堕落神族，能有什么好结果？

　　而且，叶楠感觉得到，这女人并不爱凤凰，她所爱的一定另有其人，她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将那份爱意转嫁于凤凰身上了而已……这种假爱，不会长久……

　　叶楠突然有种预感，两年后大陆必乱，那不是以往的大陆战争，而是——神、人、魔的三界大战！其导火索，定与她们二人有关！

　　不知道魔族回来了没，她必须要去找瑾决商量一下了，临行前，不忘给妙淑灵最后一击：“就算你们不被神狱抓进神之牢，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本座说不过你，你好自为之，但愿两年后相见你们都还好好的，没有失去太多……”

　　语罢，叶楠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碧落黄泉草的花苞内，因其不断变幻，竟失了踪迹，再寻不到她的所在。叶子也飞速回缩，变回了原来大小，忽地一道绿芒闪过，碧落黄泉草已然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万大哥？”见万谟气色好了许多，于欣试探着问道。

　　“阿欣，放开我吧，我已经没事了，”万谟的面色虽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好了不少。

　　我命在我不在天。妙淑灵这样想着，心下便安定不少，而后走向林晓莹。

　　“是我，”林晓莹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她，坦白了一切，“要杀万谟的是我，要毁了他眼睛的是我，伤了阿欣害他抢灵药而重伤是我，即便知道他会中毒却依旧不准备插手的也是我！都是我！”

　　林晓莹攥着拳，有点歇斯底里。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料想中的耳光，睁眼，发觉妙淑灵正静静地看着她。“晓莹，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记住一句，我们是姐妹。”

　　何时何地，都信任对方。

　　林晓莹愣神，而后不顾形象地嚎嚎大哭起来，一时间房内只剩下她的哭声，不知为何，听了她这哭声心中竟有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她将一切都如实道来，她是如何见证万谟斩杀于欣，如何回到两个月前，又如何杀回兽神大陆凌迟万谟……除了她坠入魔道一事。

　　“对不起，是我不信任你们，所以才会梦见你们不信任我……对不起！”

　　妙淑灵拍了拍她的背，微微一叹：“是你将友情看得太重了。”

　　“重？”她不懂，“难道还要我看轻它？万谟杀阿欣的时候我就该在旁边看着什么也不做？或者是利用护国神阵对他的压制独自逃走？我做不到！”

　　“你错了。”妙淑灵摇了摇头，“是看淡，不是看轻。你莫不是以为我们不信任你了你的天便蹋了？你要记住，哪怕天地重归混沌，你——还是你！友情确实重要，可一旦失去了就该寻死觅活，就该做贱自己？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失去，你只是被恐惧蒙蔽了双眼！就算失去了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为了它失去一切，失去本心！晓莹，好好活着，一切都好。”

　　“晓莹，我之前不该骂你的，对不起。”于欣一听得她伤万谟的原因后便马上认错。

　　“只要要你们肯原谅我便够了……”林晓莹将二女紧紧抱住，终是笑逐颜开。

　　咔嗒——

　　闻得体内传来的轻微破碎声，林晓莹面色一喜，如今她执念已消，心魔已灭，自然是回归正道，再不用担心会被淑灵发现了。

　　耳畔传来一阵突兀的轻笑声，令人心生不喜，转身一看，正是罪魁祸首王翳，他斜坐于檀香木椅上，单手撑着下巴，紫眸中掠过一抹不屑与嘲讽，轻合紫骨玉扇，身子坐直了些，道：“好一出姐妹情深。”

　　他虽能引人进入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幻境，却无法知晓“被施法者”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他没想到，这三女竟来自东方海域。

　　“王翳！”林晓莹怒喝一声，正欲拔剑攻击却被于欣死死拉住：“晓莹，莫要冲动，你打不过他！”

　　妙淑灵却勾了唇：“幻神，你的戏，看够了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