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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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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
这两个字阿池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明知道自己的回答定会让楚夜不悦,却没有办法。
她故意把视线飘到别处,又留了一丝余光飘过去。
果然,楚夜的眼睛眯了眯,便将目光转到了棋盘上,态度十分明朗。
阿池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竟然可以表达出这么多情绪,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对楚小侯爷来说,他只有生气或者不生气两种状态。
她想笑,又怕真惹了他,忙道了一声,“告辞。”
一方面是不想跟楚夜纠缠,一方面确实急着回屋。
天快黑了,画皮和无伤去了整整一日,该回了。
“让你走了吗?”楚夜的声音生硬地飘过来。
阿池转身。
楚夜坐在那里,头也不抬,只是专心的收着棋子。
到底什么意思?
阿池摸不透楚夜的脾气,只知道他不好对付,他不让自己走,难不成还想把自己留下了伺候?
她仔细盯着他,他却不再说话。
琢磨了许久,目光一飘,发现他旁边的茶杯是空的。
这两日进了侯府,阿池也知道,少爷们一落座,旁边的下人须得立即上前把茶杯添满。
她挽了挽袖子,几步走到楚夜跟前,提起茶壶正要倒茶,楚夜突然抬头,猝不及防间,两个人的视线突然就撞上了。
他的眸光深沉,望之不见底。
她的瞳色黑亮,正好照出了他的脸庞。
“笨手笨脚。”
楚夜别过脸去,似乎没有继续说话的心思。
“走。”
阿池闻言,眉梢一跳,没有出声,怕多说一个字又招来他的言语,立即安静地转身离开,一刻也不肯多留。
望着她急匆匆的身影,楚夜的脸色极为难看。
以他的身份,留她多说一句话是抬举,这女人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喜出望外。
楚夜心中更是后悔,方才那一下,他竟然想要教她下棋!
还好没有说出口。
“小侯爷。”
阿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两个青衣少年从空中落下,站在了楚夜身前。
这两位少年一个名叫闻书,一个名叫嗅墨,面容极为相似,是一对双生子,只是左边的闻书个头比嗅墨稍微矮一些,鼻翼上还有一颗淡淡的黑痣。
楚夜收起了方才的情绪,重新拨弄棋子。
“查得如何?”
“回小侯爷话,宋德昌的商行今日已经将所有的欠款全数还给了绵泽少爷。”闻书恭恭敬敬地应道,“不仅如此,此前被宋德昌教唆,欠钱不还的其余小商行,也主动上门结清了欠款。”
“查出是谁了吗?”
闻书和嗅墨齐齐摇头。
嗅墨想了想,道:“小侯爷,您是知道的,春风楼那个地方,滴水不透。那个时辰出入春风楼的人又多,实在没有头绪。”
楚夜没有应声,滞了滞,忽而提声问道:“宋德昌怎么样了?”
闻书和嗅墨一愣。
“宋德昌,他人现在在哪儿,如何了?春风楼滴水不漏,难不成这宋德昌身边也是滴水不漏。”
楚夜重重抛下一颗黑子,“砰”地一声,连石头棋盘都被砸得晃了晃。
闻书和嗅墨对望了一眼,面露难色。
嗅墨道:“小侯爷,不是我们不想从宋德昌这边查实,今日宋德昌的保镖被人全数放倒,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包厢里只有宋德昌一个人痴痴呆呆,一直说要还钱,听宋家的下人说,他是中了幻术。”
闻书点着头,补充道:“只是请来的人都看不出这幻术是什么来路,根本无法破解,听说明日要去天道院求高手看看。”
“知道了。”
楚夜的眸光凝重,说完这三个字便不再说话。
闻书和嗅墨见状,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风幽幽的吹过,四下无人,凉亭一下静谧起来了,仿佛不是在奢华的侯府中,而是身在云深不知处。
楚夜在棋盘上摆了一个上古棋局,一个人静静琢磨着破阵之法,不知不觉中,天色越来越暗。
便有仆役上前,在凉亭的四周点上灯笼,将亭中照得透亮。
冯叔见楚夜痴迷棋局忘了时辰,走了上前。
这府里,也只有他这个老仆人敢去打断楚夜的安静。
“小侯爷,该用膳了,我会差人看着棋盘,不叫人给弄混了。”
“不用了。”楚夜伸手一挥,便将棋子弄乱,“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听见楚夜主动提起侯爷,冯叔心里一喜,“这阵子北边出了妖灾,侯爷走不开,还得有十日才能回来。”
楚夜低低“哦”了一声。
冯叔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意,忙说,“侯爷也挂念神都的情形,想早点回来的,今日还差人来说,要好好跟阿池小姐叙叙呢!”
一说起阿池,楚夜的脸上多了几抹讥笑,“跟她有什么可叙的?”
冯叔笑呵呵道:“阿池小姐跟小侯爷一样,是面冷心热的人,侯爷想必跟她聊得来。”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楚夜当然会翻脸发难,只是说话的人是冯叔,是比亲爹更近一点的长辈,楚夜反倒将真实的表情流露出来,皱了皱眉,“冯叔,难道你真觉得爹会让我娶她?”
“没有,没有,”冯叔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阿池小姐是个好人,小侯爷就算不会娶她,假以时日,应当也会成为朋友的。”
“好人?”楚夜眸光一闪,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抬起眼,探究地看向冯叔,“她这个好人,做了什么好事让您这么夸?”
冯叔嘿嘿笑了两声,“小侯爷是世间最聪明的人,想必已经猜到了吧。”
是她?
真是她?
楚夜若有若无地掀了掀唇角,面不改色。
“知道了,去用膳吧。”
……
阿池回到房间便一直坐着。
顾绵泽派人来说要去店里清理这阵子的账册,这阵子都不来阿池这儿借住了。傍晚时,翠桃过来请她去用膳,她借口在外面吃过了。
今晚顾绵泽不在,阿池可不愿意单独跟楚夜相对而坐。
才相处了一两日,对于神都三凶这个名头,阿池已经深以为然。
侯府令牌已经到手,跟楚夜的相处,往后还是能免则免罢。
无伤和画皮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阿池拿出百鬼夜行卷,想强制召回,想想还是罢了,收起画卷倒头睡觉。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格外平静,无伤和画皮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冯叔依照之前的承诺,陆陆续续派人帮阿池换了家具,并且添置了不少东西,许是因为顾绵泽之前借住的话,旁边的屋子也按照极高的标准进行了装修。原本这院子跟楚夜住的院子就是对称的,大小差不多,这样一番整饬之后,阿池竟然一点也不比楚夜住得差。
这日,阿池收到顾绵泽派人送的帖子,说要请她去春风楼吃饭。
她披上斗篷,便出了侯府,走到了顾绵泽的商行。
这商行与别的商行不一样,门口的招牌上不是字,反而是一副山水泼墨的木板画,只是云深雾绕之间,隐隐能看出一个龙飞凤舞的“顾”字。
顾氏商行的招牌,真是别具一格。
阿池收回目光,迈步走进了商行。
这个时辰,商行里人不多,只有一个年轻主顾在柜台边跟伙计在说话。
伙计抽出一排样品,往年轻主顾跟前一甩,便转过头,笑容满面地看向阿池:“姑娘,想买点什么?”
“我是来找顾绵泽的。”
“你找我们家少爷?”伙计一愣,目光旋即将阿池仔仔细细扫了个遍。
外边搭的这件狐狸斗篷,是顶尖的上等货,可里面那身黑布衣裳,质地粗劣,毫无光泽和质感,再看看头上,一点首饰都没有。
阿池不知就里,点了点头。
“找我们家少爷有何贵干呐?”
“吃饭。”
伙计闻言,顿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走,走!我家少爷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吃饭。”
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能跟我吃饭?”阿池问。
“放眼整个神都,不知道多少千金万金的大小姐每天盼着能见绵泽少爷一面,成日往店里送糕点水果,我是好心让你快点走,一会儿绵泽少爷撞见了,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