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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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清晨本意是想培养一个跟自己属于雇佣关系，不需要有什么太多情分却又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其实说白了，就像是一把趁手的兵器，她没有什么想要让郭琼抱有什么朋友，亲人，同伴之类的想法，那样的依赖是她所给不起的。所以，清晨有些自私的想让郭琼把她仅仅只当做一个老板而已
但她未想到的是，郭琼却不是这样认为，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救他在先，用重金赎他是义，以礼待他是情。至于什么以军令听之的话也属应当，难得的是他能如实相告，虽然有些个文弱之气，但言谈间落落大方，不说虚词，反观自己往日的落魄，又无半点过人之处，难得眼前这个人如此待自己，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尽心为之。
清晨嗅着从其他邻居屋里传出的炒菜香味儿，真有些饿了，但看看眼前几人，却又不禁头疼起来，一个五大三粗，一个风流万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还指望他们做菜么？只能随手一指袁肖：“你，去买饭回来，”
“凭什么是我？”袁肖不满
“嘿嘿~”清晨奸笑“我从来不养闲人，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去买菜，二，你今天晚上……嘿嘿嘿……你明白了么？”
“你！”吸气“拿钱！”
“别忘了，三个肉的两个素的啊啊啊啊……”清晨对着袁肖提气离去的背影大喊
等啊，等啊，等啊，等等等……
清晨手里握着筷子，下巴支在筷子上，心里这个冒火。神啊，我错了，早知道那厮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清晨正想着要不要离情去看看，就见袁肖一手拎一个食盒，一手揪着一个破衣烂衫的孩子嘟嘟囔囔的进来，细问之下，也算是狗血情节，一个小叫花子竟想来个偶然相撞取银的戏码，想是看袁肖长的如此样子，料定是个有钱的主，只是没想到那袋子里放的哪有一分银子，结果被袁肖当场捉住，那小乞丐见银子没偷到，一想到家里的境况，只想快些逃脱，便一口咬在袁肖手上，这下袁肖可火了，一个来气，想好好教训他，又想起还未买饭呢，竟将那小乞丐一并带了回来。
清晨随意打量了下，那个从进门就蜷缩在角落的孩子，十来岁的样子，有些皮包骨似的手臂，光着的脚在这还不算温暖的天气里微微泛着青色，嘴唇紧紧抿着，一声不响，仿佛要把自己隔离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世界一样。
一时间，清晨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这种战乱时代，这样的孩子多了去了，看多了，也就麻木了。于是清晨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走吧”
那孩子听罢起身走了几步，犹豫一下，却又突然跑回来“噗通”跪在清晨面前，咬牙颤声道：“公子！赏些银钱吧，您一定会交好运的……”
还未等清晨说话，袁肖便在一旁嗤笑“别得寸进尺！”
那孩子听后，跪在地上沉默一阵，却不再多说什么，慢慢起身，拍了拍那裤腿上本就黑的有些发亮的‘灰尘’转身走了，见此情景，气的袁肖指着那孩子的背影喊：“你还有理了你……”
但此时的清晨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自尊心那么强，他可以去抢，可以去偷，可以去不择手段。但如果要他开口索要，那一定是多么困难的事情，那种感觉就好像看见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在街边要饭一样，在你的心中，他可以毫无尊严的在那一霎那死去，却不能毫无尊严的活著……
清晨看过很多像他那样的乞儿，当他们向你伸出双手的时候，总是还着些许的怯懦和顺其自然的理所当然，但是刚刚的那个孩子却仿佛是让人硬翘着嘴皮，和着血挤出来一般。
清晨在心中微叹口气，便悄声跟在那个孩子的身后，离情，袁肖，郭琼见了，知道这饭一时也是吃不成的了，便也默声跟在后面。那孩子想是心里装了事儿的，走了一路，有四个大活人跟在后面竟无所觉，只是低着头，慢慢走着。他七拐八拐的走了半天，路也越走越偏僻，房子也越走越矮，越走越残旧，除了郭琼，清晨几人跟在孩子后面，面上渐渐露出惊讶，深思……的各种神色
清晨不是没有见过贫困的人家的生活，但是，却没有看见过如此……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的地方：空气中流动着一股刺鼻的大粪味和骚味，垃圾，粪便搅在一起混在泥浆里，引来成群的蚊蝇，在这里几乎看不见什么年轻男人，有的只是孤寡老人，女人和智龄孩童，而且大多衣不蔽体，有的身上竟然多处有溃烂的地方，至于房子，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用混了些臭味的泥土隔开的一个个隔间，这仿佛是个连阳光都刻意回避的地方
那孩子终于在一个有些类似马棚的房子面前停住，说是马棚，事实上却是连那，也是不如的，他在屋外犹豫沉默站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推开草门，迈步进去。
清晨几人在外面就听见里面传出几个孩子有些兴奋的叫着他的名字：“小三儿，小三儿……回来啦……”的声音，然后就听见‘蹬蹬蹬蹬’的跑步声
清晨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找了一个马棚破损的‘墙’看进去。里面的地方不大，屋顶是几块木板，只密密的遮了半边屋子，想是没有多余的，那半边是为了躲雨及睡觉时用的，所以下面铺了一曾厚厚的稻草，屋子的中间架了一口破锅，底部还扣了一个碟子，可能是那锅底有些漏的缘故，一共七个孩子围在锅边，其中一个正在往锅里倒水，他旁边一个比较年长的孩子看从进屋就没有出声，一直沉着一张脸的小三儿，心底有些了然，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开口道：“三儿，没关系的，小四，小六还讨到一些，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慢慢会好的！”想来那个往锅里倒水的的孩子就是小四了，只见他爽朗一笑：“是呀，三儿，今天虽然没有什么饭，但是薛老板倒是给了两根卖剩的牛骨，今个儿咱能喝会骨头汤啦，给六儿他们解解馋，你也别总想些有的没的，你只要把你的书念好些，就成了……”坐在三儿左手边的孩子，看起来似乎是这里面年龄最大的，只是眼睛不会转圈儿，他的眼睛是看不见的，他动作缓慢的抬起手，有些温柔的揉了揉小三儿的脑袋
小三嘴唇抿了抿，没有说话。他没有告诉大家今天他去偷银子了，结果被别人抓住，还厚着脸皮向抓住他的人索要银钱的事儿，他知道那两根骨头是小四给薛老板做工换来的，这年头，骨头也是好东西，也是可以卖钱的，大哥的眼睛不好，是不能出去干活的，小七的脚又不好，这几日又有些溃烂了，二哥平日里干活的银钱全都拿来治病了，却还是不够，他知道小七的那双脚今生注定是好不了的了，即便是医治好了，性命保住了，也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的，他知道他不是七个孩子中最聪明的，大哥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只要他听过的话便不会忘记，二哥是家里掌管生计的，却也最为圆滑，小四虽然永远大大咧咧，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每天他都能找到些吃的回来，小五小六是一对双生子，虽然不喜欢说话，却往往总能一针见血，而老七，老七怕是几人中最为聪明的，学什么都是最快的……而他呢，只是因为他那可笑的自尊，于是大家便把家里唯一能够读书认字的机会留给自己，虽然是个挨揍的行当，那时小四还笑嘻嘻的把嘴一撇，嚷嚷道：“爱谁谁，反正老子是不去挨揍的”但是，他知道小四会在他在锅下沙子上练字的时候认真的偷看，会在半夜趁大伙都熟睡的时候起来偷偷练习，会看着书斋的方向出神
其实，在这个家里，最没用的就是他了……
此时，一直站在墙外偷窥的清晨朝几人使个眼色，轻声说了句：“走吧，回去再说！”
于是几人便默默的从原路返了回去，进屋时，饭菜早已经冷掉了，但是几人却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随便的吃了几口，便草草结束了午饭，其实也可算得上是晚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