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之洲》南十四

9、小番外：被封印的曾经

　　清晨，或者黄昏。我一个人半睁或半闭着眼睛时，总忍不住翻看心里那本影集。故事的开头，潇潇烟雨如织，空气里染着湿漉漉的甜意。圆又圆在门口一棵梧桐树下打通了林南的电话，他那边接起来刚说了声，“喂。”圆又圆攥住我的胳膊就哆嗦不停，“你......林南。”
　　“圆圆。”他的语气毋庸置疑。
　　“你的情书在我手里。”
　　“嗯......情书？”他估计也蒙了。
　　“我写给你的。”
　　一弯浅笑，尘烟几许。故事的开头，便是如此。
　　那天后，圆圆变了，有些寡言。趴在桌子，一呆就是一天。“娜娜，”我笑着说，“后来他说了什么？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还特地把我支开。”
　　她不吱声，在本子上写划。“之洲，帮我个忙。”
　　“不会又是写情书吧。”
　　“不，你想哪去了。监督我减肥吧。”圆圆语气委屈，望着我。
　　“你确定是真的？”我有些嫌弃。
　　她点头，那么坚定。
　　但，就像那些糟糕的小说，结局总比开头仓促。寥寥数语。曾经爱慕的人，终究会变得面目全非。
　　圆圆拎起书包，牵着我，一路无言。我大老远的看见林南倚在教室门口，紧蹙眉头，神色不耐。
　　“那不是......”
　　“之洲，我还是舍不得亏待自己的胃。”她打断我的话，搁下书包，走近林南，把一本粉紫色书递给他。“我以前很喜欢它，因为是你送给我的。现在不需要了，还你。”
　　“干嘛呢你！”他如梦初醒般，无措。
　　圆圆面无表情的从兜里拿出手机，盯着林南，“我干嘛？林南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你别解释，别掩饰！你滚！”
　　“你有病！”林南冷笑，甚至没看圆圆，折身走进教室。
　　我们都忘了圆圆不得不放手的理由。
　　她拉着我走上楼梯时，眼泪才掉下来。那天阳光依旧晃眼，圆圆含笑，温暖如初。
　　喜欢你的时候，不顾万水千山。不喜欢你的时候，所有的美好都成了沧海桑田。
　　“我追了他四年，昨天我去找他，他没在。他同桌说他手机一直在响，我也是贱，竟然去接了。是个女的打过来的。”圆圆哭着，说得语无伦次。
　　“喂，是个女的你就......”
　　“她说她叫杜颖，我知道的，林南一直喜欢的那个女生。她说她是林南女朋友。”
　　明明是别人的故事，等我回神时，竟跟着哭了。是啊，我追了陈朗这么多年，他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给过我吗？看着圆圆含泪的眼帘，我扯着她往教室走，“走，回去吧。没什么的，忘记就好，找个更好的秀他一脸。”这样的话，我自己都安慰不了自己。同病相怜，病入膏肓。
　　圆圆眼泪刷地流得更多，丢掉书包手忙脚乱地抹泪，“之洲，我真的好累。好累。可不可以全都忘掉。”
　　“痛过的哭过的，最后都演绎成了坚强。不忍遗忘的，念念不忘的，都会成为风景。”
　　终有一天，回首往事，云淡风轻。
　　故事，固执。都是历史了。
　　值得庆幸的是，圆圆又成了那个爱笑的孩子。一切，就像一个从未发生过的梦。因为我们，仍旧坐在教室这个围城里。
　　“圆圆，今天何川生日聚会，去吗？”我放下笔，笑得促狭，“你还记得那个叫郑甜甜的女生吗？”
　　“去去，怎么不去？那个喜欢何川的女生？对，五班的那个。”
　　我点头。
　　“嘻嘻，我突然想起你是不是好久都没理陈朗了？怎么，学姐姐我看破红尘啊？”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我摇头晃脑，“有的人让我哭，我飞蛾扑火，有的人让我笑，我弃之如履。”
　　“学术上统称为贱！”圆圆大笑。
　　何川生日那天，也就是圆圆放弃林南的第四天。林南毫无意料的出现在圆圆面前，似犯错的小孩，有千般万般的委屈。“圆圆，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圆圆盯了他半晌，兀自笑着：“以前你勾勾手指，我就会扑过去。现在人老了，走不动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儿说了吧。”
　　林南有些迟疑，“这......”
　　“有什么担心的呢？”圆圆无所谓的样子。
　　“你和她在一起多久了？”圆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笑得嘲讽：“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他支吾着：“和你在一起没多久。”
　　“你还记得你是和我在一起。”
　　“对不起。”
　　圆圆拉着我，“挺好的，我终于可以忘记你了。再也不会为了谁哭，为了谁彻夜不眠，为了谁丢弃自尊，为了谁唯唯诺诺。”她走得很急，走廊转角时，却突然停住。“之洲，他哪里值得我喜欢？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很伤心？”
　　“因为，这就是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