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C]假如爱是好的》重铬酸钾水合物

42、 番外一-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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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尔家世代从军，艾扎莉亚.玖尔也不例外。她的父亲位居奥布军部高官，自小培养独生女儿硬朗的做派，也为她巾帼不让须眉的傲骨而自豪。母亲却是个温婉贤淑的女人，从艾扎莉亚小时候起母亲就担忧着女儿的未来，她看着一大一小在雨里斗志昂扬地练军体拳，有时还去泥地里打滚，简直揪心得不得了：“玖尔将军，你这样教，艾扎莉亚哪里还像个女孩子？”
　　“这你别管！艾扎莉亚就喜欢跟我训练！”
　　小小的艾扎莉亚跟在后边儿用力地点头附和，短短的银发下滴着汗水也满不在乎。
　　“那她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啊……”
　　“我们玖尔家的女儿怎么会愁嫁！在爸爸眼里，艾扎莉亚就是最完美的女孩子了！”
　　在爸爸的包庇和妈妈的忧虑中，艾扎莉亚照着自己最想要的生活方式成长着。她在军部大院附属学校接受教育，之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奥布国防科技大学，这是军部直属的顶尖高等学府，人才培养思路里军队和国防特色明显，非常注重爱国情操的培养。在大学里她也保持着我行我素的强势风格，她不喜欢那些谈恋爱时围着男朋友转、整日忙于撒娇或吵架的女同学们：倘若自己足够强，何必去依靠别人？
　　不过看似冷傲孤高拒人千里之外的艾扎莉亚，其实也有着少女的爱情幻想。她想着若能有一个男子赏识自己的才华，最好还能与她畅谈世界政治军事且思维有所碰撞，即便刚强如她，或许也会一见倾心化为绕指柔的吧。
　　可惜直到大学毕业，那样的男人也没有出现。
　　起初她不免惆怅，自己明明也是面容姣好眉清目秀，一头银发干练又清爽，走起路来英姿飒爽大步流星，不过是眉眼凌厉些，哪里比不上风姿绰约的女同学们。
　　后来她就看开了，哼，对自己不够自信的男人才需要找一个软妹子衬托得自己像个男子汉，那就让他们在缠绕的菟丝花身上寻求心理平衡好了，反正她也看不上！
　　之后她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觉得随缘就好。她怀着这样的心态参加工作，毕业时进入军部，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向前，从工作中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被人叫做工作狂，她的父亲甚为欣慰，母亲却越来越焦虑：“艾扎莉亚，你该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你都20了，亲戚家的孩子这么大都结婚生子了，你却连个影子也没有。妈妈不是催你，只是你安定下来，妈妈才好放心啊，而且你现在生，我们还能帮你带一带。”
　　“什么终身大事！”艾扎莉亚大声答道，“我讨厌这个叫法，结婚哪里称得上终身大事，凭什么说不生孩子人生就不完整？我工作得很开心，难道非要去结婚、被生活琐事所累不可吗？”
　　妈妈倒吸一口冷气：“你不会不想结婚吧？”
　　“也不是，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所以先专心工作罢了，缘分到了的话，我会欢迎的。”
　　“实在不行，爸妈帮你问问同事的孩子里有没有年龄差不多的，你试试相亲，别太挑剔，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不同意！我要的是有爱情的伴侣，不会为了应付柴米油盐而随便找个同居室友。”她坚决地摇头，“你们找了我也不会去的，没有水到渠成的感情基础，拿什么去熬后半生可能遇到的生活里的艰难困苦。”
　　“女儿说得对。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由她做主，你别干涉。”爸爸从报纸里抬起头慈爱地看着她，又一次充当了她的保护伞。

　　可是一直张开宽大的羽翼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的理想的爸爸，却在维和行动里牺牲了。对于奥布的人民来说，他们的祖国一直是和平的国度。然而没有什么国家能真正在星际间的复杂关系中置身事外独守一隅，支撑起和平的脊梁的，就包括以正当理由被派遣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的奥布军人。那一年是C.E.59年，艾扎莉亚站在监控器前，目睹了他担任指挥官的战舰在冲天火光中化为星屑。知道内情的女同事上来扶住她，她只摇晃了一下身子便强撑着站定。她不能哭。因为失去庇护的她，从此以后将成为别人的依靠。或许人类，就是这样一代一代支撑着传承下去。
　　烈士魂归故里时扶灵而返的是她，代表烈士家属在外交部新闻发布会上含泪却一脸坚毅地慷慨陈词的也是她。不仅因为她是指挥官的女儿，更因为她能发挥军属的坚强一面掩盖悲伤，这个向往繁荣兴盛的国家不会过分渲染战士的牺牲，作为喉舌的主流媒体也同样拒绝沉浸在眼泪里的影像。
　　但她肝肠寸断的妈妈却做不到。深爱着丈夫的妈妈经此打击几乎崩溃，他们是恋爱结婚，数十年感情绵延渗透进骨子里，伴侣的离世犹如抽筋剜骨。艾扎莉亚紧紧抱着妈妈安慰，“妈妈，你还有我啊！”
　　妈妈恍恍惚惚清醒过来，她抚摸着女儿的脸，泪如雨下。
　　艾扎莉亚不得不搬回家住以照料母亲，可是即使在她悉心照料陪伴下，妈妈还是无法阻挡地衰老消瘦下去，她强硬地带着不肯上医院的妈妈去看医生，检查结果如晴天霹雳，她的妈妈罹患绝症，剩余生命不足一年。
　　那是她生命的低谷，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应了时乖命蹇祸不单行。妈妈对于死亡似乎并不意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艾扎莉亚看着病床上的妈妈，终于恨恨地咬着牙红了眼眶：“妈妈，你怎么可以放弃希望，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妈妈枯槁的眼眶里缓过来些神采：“对啊……艾扎莉亚，你还没有依靠，你让我怎么放心去见你爸爸？”
　　似乎已经别无选择了，她需要一个生命作为支撑她的妈妈——或许还包括她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上哪儿去找人给她制造这个生命呢？妈妈的生命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燃尽，时间迫在眉睫，她没有功夫去找一个合意的对象和他慢慢培养感情。
　　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女同学欲赋新辞强说愁似地吟咏过的句子：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可是我知，我一直知，那人，永不会来……”
　　反正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能遇得上命中注定的爱人，不是么。她苦笑着，她一直知道爱情可遇不可求，可是没想到，自己甚至没有那个运气，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他。
　　我命中注定的爱人，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先对你说声对不住，我已经，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