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非白羽

5、生长痛

　　夏日的黄昏，微风吹过草原，远远的，一只幼年的藏犬沿着溪水奔跑。
　　潜之翻身下马，放任雪白的小马跑去和黑亮的小马嬉戏。
　　潜之的骑术进步很快。
　　一半归功于扎西这个称职的老师，一半归功于潜之的聪慧和努力。
　　夕阳把潜之的脸映地有点红，鬓发被汗水沾湿，软软地贴在脸颊上。
　　扎西把水壶递拧开盖子给潜之，回过头去继续收拾一只野雁。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扎西收拾猎物，但是看到那么多血和动物内脏，潜之还是忍不住背过脸去，静静地喝水。
　　腿还痛吗？
　　扎西把打理好的雁放进溪水里洗净。
　　早上就不痛了。
　　潜之把水壶的盖子拧好放在扎西脚边，然后坐到刚燃起的火堆边，看扎西把雁用树枝穿好放在火上烤。
　　都痛了三天了，要不要找大夫瞧瞧啊，汉人的大夫不是很灵的吗？
　　扎西把树枝一端交给潜之，抽出一柄弯刀熟练地在地上挖了个坑，将那些羽毛和内脏掩埋掉。
　　不用，睡一觉就不痛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潜之握着树枝，慢慢翻烤着那雁。
　　你每天都这么说。可是一到晚上又开始痛，真的不要紧吗？
　　潜之没有回答扎西，因为膝盖处隐隐地又开始了那种磨人的疼痛，转动树枝的手忍不住握紧。
　　没听见潜之回嘴，扎西收好弯刀坐到他身边，接过树枝继续转动。
　　又开始痛了吧？要不要紧？
　　潜之缓缓摇头。隐隐的疼痛，没那么刺骨，只是觉得不太想动。
　　扎西轻轻叹了口气，撕下一只烤好的雁腿递给潜之。
　　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我把你送到城外就走，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默默地把雁腿送进嘴里，潜之不再出声。

　　扎西的背很宽，也很结实，热热地，有阳光的味道，还有青草的味道。
　　潜之的脸，轻轻地蹭过扎西的衣领，握着缰绳的手，软软地垂在扎西胸前，双腿似乎没那么痛了。
　　扎西拢着潜之双腿的手紧了紧，加快脚步走向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