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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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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七
天亮前美优纪便已备好牛车,两人大清早现身府门外,待牛车夫把车子领来,便出发至热泉洞。
美优纪到来冈城之时忧心于身旁那人,多日以来无心赏景,如今那人已安然无恙,她自也放下了心头大石,牛车外片片草景,总算是能收入眼里。只是再安然的美景,她却害怕只是此时此刻的瞬间,待众人回城之后,一切便会有所改变。
美优纪心生恐惧,想到临行前麻友交代过的事情,手心便无意冒起冷汗,她下意识把双手交和,抿着下唇,故作无事般欣赏风景。山本彩本是无心理会,但路途遥远,她不时转过头之时察觉出美优纪不妥之处,见她似乎欲说难言,只道此次邀约自己至热泉处,确实是有难言之事要相告自己。
去了热泉好几次,山本彩也算熟悉这一带的路径,她推开牛车窗帘看了一眼外区,只见仍然是偏偏绿草,抵达热泉洞还尚有一段时间。牛车里只有两人,她瞧美优纪胸怀心事,只怕跟此行息息相关,便开口问道:“再去热泉洞,是否有难言之事相告?”
她问出这句,转过头想又觉得不对劲,再难言之事,昨日众人便已坦白相告于自己,如今又还能有什么事得需远去热泉商讨?
美优纪牵起嘴角苦笑一番,轻轻摇摇首,回道:“并非什么大事,到了热泉处少将便能知晓。”
山本彩从旁看她不愿正视自己,心生莫名,便也静了下来,一路沉默至热泉洞。
抵达热泉洞外,山本彩先下了牛车,近日她专心留在府中疗伤,大病也已痊愈,此时她跃身轻跳下车也不费多少力气,待双足着地,便转过身递手至美优纪,对方愣了许秒,才接过了她的手下车。
这过去几个月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如此精神奕奕的山本彩了。
美优纪低头,任山本彩把本来紧握自己的手放开,抬头,便见她因病而显得瘦小的身躯在自己面前夸开步伐前行,她无意识伸出手,手指头在视线中触及山本彩身影。
山本彩重临旧地,前些日子的回忆又涌上心头,与小笠原那日模糊的记忆又重现脑海,越来越真实。此时带着清醒之极的思维再踏入热泉洞,尽管热气满天,浑身难耐,但毕竟身处过更恶劣的情景,当时候还有星子鱼伴随,被啃食身体,如今大病痊愈,她还有什么更不能忍。
那车夫留在洞外等候,美优纪随后也入了洞内,只是气温甚高,她被熏得脸红耳赤,没多久已汗流浃背。
山本彩进洞来本也只是无心看看,禁不住勾起了一些回忆,多有些不堪,她回头见美优纪也跟了进来,瞧她身子多是不能承受这般热温,若是像小笠原那般昏晕过去该如何是好,便急忙道:“此处气温甚高,雾气冲天,还是赶紧到洞外去吧。”
她本想领着美优纪往外走,岂料对方反手握住了自己手腕,硬是拉住了自己。
山本彩回头一望,只见美优纪双目直视自己,似乎准备在此处道出此行目的。山本彩皱起眉头,道:“若是你像茉由一般昏了过去,那可如何是好?”心系那人,也无心再顾虑交谈,山本彩回握住美优纪,想牵同她离开,却遭美优纪再使力阻止。
“今日,在此处,你会否像对茉由那般,对我?”美优纪含含糊糊道出这么一句,让山本彩回过头来之时,脸上尽是疑惑之情。
她瞧见山本彩神色,又何尝不知道答案?与小笠原有过亲密行为,无非全因大局紧迫,救人要紧,如今山本彩已然痊愈,大概不会有任何理由,会让她再做出越轨行为。
山本彩听得清楚,可却被弄得糊涂,她心中紧张,并未放开那交握的双手,回道:“对茉由已经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我等安然无恙,脑子清醒之极,绝对不会再做出那种伤害人的事情了。”
美优纪摇摇头,抿着唇,又道:“是不是那种事对你来说,是违反常规,不知廉耻,有失列祖列宗之名?”
山本彩听她形容得如此偏激,想起了敦子与高桥南也是如此关系,但她俩备受民众拥戴,彼此情谊也是出于你情我愿,跟她与茉由情况不一样,又何能拿来作比较?被美优纪如此一问,她却瞬间语塞,无从回答。
美优纪松开两人交握的手,热泉内气流不顺畅,再多呆许久都叫人呼吸困难,她一个翻身,轻身跃进热泉水内。山本彩被突如起来的花水撒了一身,回过神来,惊觉美优纪跳进了热水内,她平日无练武之习,如此体质如何能抵挡得了高温泉水?山本彩并无多少时刻思考,此刻该把那人从水中救起才是,随即便轻快脱下了外衣,直入了泉水内。
美优纪在水中握及山本彩手腕,拉近两人距离,此时水温难耐,她熏得头晕眼花,即便如此仍然逞强忍着,待山本彩探出水面之时,才道:“当日你与茉由就是如此这般在水中亲热,可还记得?”
是的,她记得一清二楚,从再次踏入热泉那刻开始。可那不堪回忆,山本彩又何尝不想忘得一干二净,但眼前人偏偏要一遍一遍的提起,不知她居心何在,山本彩也横下心,回道:“是否非得要用你的身躯,来唤醒我那羞耻的回忆?”
只道对方始终不能明白自己心意,美优纪嘴角上扬苦笑,道:“你说,我如果像你说的那般,是不是又傻又蠢?”
山本彩摇了摇头,右手绕过美优纪身躯想让她跟随自己上岸:“我是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千方百计让山本彩远行至此,自己又舍身下湖,岂能如此轻易了事,美优纪挣扎了一番,阻止了山本彩硬是要让自己上岸的愿望,迎来对方一脸不解之意。美优纪顺着她的手势靠近了山本彩,此刻她体温已过高,提起仅剩的力气,又问:“若今日你清醒之极,又并无百毒缠身,你,你。。。”。
会不会也跟我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美优纪想说出这么一句,但她眼瞳中放大的是山本彩无辜凝视着自己的双眸,即使看穿眼神中写满担心,关心,忧心之情,便也全无爱慕之情,如此这般,即便做了那种事情,又能代表什么?
也只不过会变成下一个让山本彩自责不已的小笠原而已。
若论常日,美优纪大可等待回城之后才好好搓摩这种事情,但此时此刻她没有的,便是时间。
水面浮出许多蒸气,让人呼吸困难,美优纪此刻想到伤心处,不禁红了眼眶,但那少许含在眼里的泪水像是雾水一般,山本彩并无察觉出异样。
美优纪低着头,在水面中举起了两人交握的手,问道:“你与我,当真全无他情?”
她如此直白的问,山本彩才察觉出哪里不妥,顺势又看了一眼两人从普通交握变成十指紧扣之手,她却哑然无语。
何为全无他情?她俩均是城主女儿,是少城主,她与美优纪的关系,再多加几句的话,便也只是质子与城主的关系,论情,又还能有什么情义?
山本彩想问说此话何解?可她见美优纪神色凝重,只怕已不能再承受过久的热温,山本彩此时咬紧牙关,一把把美优纪打横抱起,缓慢往岸边走去,道:“我与你,便是生死之交。”
为何脑中会浮出如此答案,大概源于她与美优纪从去山腰探险,再到中毒之后重重事件,美优纪都是在一旁陪伴的那人。是不是只要这女人在自己身边,危险就会源源不断?比如说,此时此刻。
她用生死之交来形容两人关系,像是在无从回答之中生出了如此荒唐之答,但仔细想想,又并无不对之处。
待两人都上了岸,美优纪也已全身脱力,软倒在山本彩怀中。
“可我,我。。。” 美优纪呢喃了几句,却道不出什么,山本彩见她热得神志不清,自己却还始终搞不清楚此行目的,是她要唤醒自己此前的短暂失忆,还是来替小笠原打抱不平,又或者是想要探讨彼此关系?
脱离热泉,美优纪恢复神志时,只见山本彩坐在洞外湿石上,半拥着自己。
“虽然不明白此行用意,但对于那日发生过的事情,我是清清楚楚想起来了。” 山本彩叹了口气,又道:“即便我与茉由并无丝毫情谊,但在情在理,我也该为此事付出代价。” 她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怀中刚醒过来的美优纪,苦笑道:“此事你不该插手。”
美优纪凝视着她,已说不出话来。她神色暗自淡然,只道此刻温存,过了这一次,也许便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