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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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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六
山本彩并未因为小笠原的消失的踪影而感到奇怪,后来得知实情真相后,才对自己过于大意和粗心之举,深感愧疚。美优纪陪同她至小笠原寝院,此时天色不好,即便是大中午时分头顶上却阴云密布,山本彩步伐欠稳,一步步行至小笠原偏院外时,却始终跨不进那房门。
美优纪在一旁见状,便安慰道:“茉由已昏睡几日,敦子姐姐说她是体温过高,还尚需调养多日。”她知道山本彩心中尚有顾虑,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想起前几日自己抵达冈城之时,高桥南引见自己和麻友的时候脸露难看脸色,当时不知高桥南心想些什么,后来得知原来小笠原已在府中昏迷,众人要同时忧心于小笠原和山本彩,确实是让人心悬不已。
早期时高桥南并未想过麻友会与美优纪一同南下九州,当时时间紧迫,经由小笠原同意之后便让她与山本彩采试最后一道方法,当渡边家的人真的亲临冈城之时,高桥南心下才放下重石,心想无论让山本彩逃离至何处,终究渡边家的人还是会寻过来。敦子当时与她一同接待和歌山城众人,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心系至此,尚若毫无情谊,定当不会如此紧张。”
高桥南也点头道是,美优纪此行倒也算能理解,可是为何麻友也跟了过来,但又并未逗留冈城,倒让高桥南想不通。莫非真的是去寻鹿儿岛城的由纪去了?可多年不见,为何又在此刻才来?她瞧美优纪抵达冈城的时候时而紧拧眉头,心想和歌山城在山本彩离开的几日中定当又是出了大事,不然也不会让甚少出门的麻友如此远行至九州来。只是那俩姐妹不说,她也并不打算过问就是了。
众人去探看小笠原时,山本彩也已然忆起过去几日之事,她心生惭愧,甚至已没什么脸眼去面对如今为自己牺牲甚多的小笠原,只是再不能面对自己,终究也是要去看看那人,才能得了个安心。
小笠原状况并无明显好转,众人大早晨聚集在她的别院中,但面对始终昏迷的小笠原,却都是束手无策。山本彩好生愧疚,在众人背后慢慢移步至敦子身旁,低声道:“为何多日已过,可茉由始终不能醒过来?”
只见敦子轻叹一声,回道:“你有冥毒在身,身入热泉喂食星子鱼固然是无大问题。可你知道茉由也陪随你一同入水了?”敦子提起小笠原入水之事,山本彩听得都低下了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只得忐忑道:“知,知道。晚辈是想起来了。”
敦子直直看了她一眼,见她始终是低头沉语,又何尝不知她心情?若要与自己不欢喜之人做出那种事情,每每要回想起之时,必然也是一番煎熬。敦子伸手抚上山本彩手心,道:“茉由陪与你入水,可她和你不同,一旦在水中待留过久,定会因温度过高而导致体内不适,因而染下后疾,乃属预料中之事。”既然是知道陪自己入水会带来如此下场,又为何非得难为自己呢?山本彩心生感激,对于小笠原的牺牲,已不知该如何报道是好。她瞧敦子每每说话头头是道,此时居然不经意的问出:“那如今,晚辈该如何是好?”
敦子又如何能告诉山本彩下一步是如何才好?她的职责只是治好山本彩身上的冥毒,如今目的已达成,关于后来必须收拾的烂摊子,却是没有去考虑过。敦子怔了许秒,又道:“若是问我关于少将与茉由之事,我想我大概无可奉告,一切随缘即可。你她介是女子,这种事情其实不必过于介怀,况且当时候救人要紧,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毒亡么。”
山本彩无地自容,没想过逃过病祸,醒来面对的又是一些缠人的事情,她叹了口气,独自离开了院子。
一切也得等待小笠原醒来,待她身子安好以后,山本彩便会任凭处置,到时候即便是要让她赔上性命,也是在所不惜。山本彩慢行至花池,那处意境甚佳,阶柳庭花,她立在花池台阶前,目无神色看着前方流水池,没发觉到身后紧跟着自己的美优纪。
那人轻轻走至山本彩一旁,与她并肩站在台阶前,道:“待茉由身子养好,你与她便一同回和歌山城来,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少将莫要过分忧心。”那句少将不知道如何脱口而出,连美优纪都觉得这么称呼似乎显得有些生分了,她下意识抬头去观察山本彩神色,见她脸色青白,想让她回偏院休息时,山本彩又突然转了头看向自己,可双目却漂游不定,轻咬着下唇,神色尽显委屈。
美优纪瞧她如此煎熬,心下又是一番酸楚,便道:“你是否惦记着茉由?”
山本彩并未摇头,她鼓起勇气对上美优纪双目,道:“我如此这般,是不是很人渣。”
美优纪见她如此迷失自己,心道大概是大病初愈,因而还无法调整心情,如今让她多想也是无用,倒不如好好专心养身更好。“如何如此,如何这般?”她借着山本彩的句子回问,其实心中已经有所答案,如今眼前那人胡思乱想,再多想也是多余。
山本彩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茉由不应该如此。与其让我因羞而亡,倒不如让我因毒而死。”美优纪闻言,挑了挑眉,语气中略带怒气,回道:“你岂能如此自私。”
“自私?” 山本彩少许惊讶,自己何处自私了?她见美优纪因自己泄气的发言而略显动怒,心中也是有些歉意,想再说些什么之时,已被美优纪抢先道:“众人因你中毒一事而奔波多日,从关西闹至九州,如今你不但并未抱有感恩之情,还觉得大家所做之事都置你于不忠不义,你可对得起适才还躺在床榻上的茉由?”
山本彩被她指责一番,也是心中一醒,歉意渐生,她瞧美优纪说完一番怒话拂袖而走,慌张下捉住了她的手腕,美优纪因她的挽留停下了脚步,两人立在花池前,各怀心事却又道说不清。
美优纪先是松开了她的手,知道自己也是语气甚重,便低声下气又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大家又何尝不是。”山本彩此刻已经心烦意乱,并无心思去搓摩美优纪此番言语的含义,她想开口道歉,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才好,一番沉默之下,渐渐都把气氛给冻结住。
“是我不好。”山本彩先是打破沉默,主动认错以后,再道:“待茉由病愈,我等回到和歌山城之时,要宰要杀便都随茉由意愿。”
美优纪听她说任宰任杀四字之时,心中泛起一股冲动,脱口而道:“我——”
山本彩此时自然是心烦意乱,大病痊愈的她毫无要深思问题的意思,只是道出句句肺腑之话便已然转身而去,她此刻心中充满愧意与羞耻感,万万没想过昔日少将威风凛凛的形象已不复存在,剩下的,便也仅是一名糟蹋过自身好友的人渣。
美优纪立在花池前,双手伸在衣襟边,终究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彩!”
山本彩在梯阶前停下脚步,回过身去看美优纪时,只觉此刻她心中似乎尽是难言之情,神色又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种神情,倒是第一次瞧见。
“明日,晨时,伴我到热泉处可好?” 美优纪双手一紧,提出如是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