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精分又偏执！（穿书）》三夏九歌

28、第 28 章

　　“哦，我只是看看。”顾临安收回欧阳少华推过来的书，目光又收回到书上。

　　欧阳少华心头一窒，语气免不得沉了两分，“只是看看，你不打算专研格物。”

　　“嗯！”

　　顾临安鼻腔中发出细微的声音，忍不住拧眉，跟前的少年，实在是太聒噪，打扰她看书。

　　欧阳少华嘴唇发白，欧阳家如此看重的格物，在这人眼中，竟弃如敝履，爷爷又如何能把欧阳家的格物，传给眼前这人。

　　“嘭！”欧阳少华不自觉的锤了身前的书桌。

　　这时，顾临安才终于忍不住，抬眼，“有事？”

　　看着这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中的格物论，甚至眼睛都红了，顾临安恍然大悟，“你是想，要这本书！”

　　平铺直叙的语调，让欧阳少华气结。

　　顾临安思虑片刻，说道：“这本不能给你。”

　　顾临安心想，这本格物论，是当年在边关的时候，偶遇欧阳夫子，欧阳夫子硬塞给她的，她倘若随意给人，不太好。

　　格物论虽然相对于她来说，有些理论太过于幼稚，但有些言语，又颇有深意，再加上据欧阳夫子说，这上面有欧阳家四代人专研格物论后的注解，顾临安看着，也颇有兴趣。

　　这本书确实挺重，随随便便给一个人是不太好。

　　倘若这人对格物有些天赋，往后兴许能把这本书送出去。

　　如此想着，又想起现在还在顾家族学的顾衍。顾衍也有些格物天赋，就是以前从未学过格物，底子太薄。

　　“你要是对格物有些兴趣，过几日我给你另一本。”她说道。

　　这本书，也不一定非要送给顾衍的。

　　欧阳少华真真觉得心头有些岔气，这时候，顾临峦冷着小脸，抿着唇走进来。

　　看到顾临安身边有一个神色不善的少年，往那少年身上撞了一下，说道：“借过。”

　　“你……”欧阳少华才想着谁会来招惹他，转头就看到一个跟顾临安有一两分脸熟的小少年，便忍不住说道：“我当是谁，竟是顾家的顾十。”

　　“听闻顾六才回京都不久，竟弱得需要自家幼弟护着？”

　　顾临峦心头一慌。

　　顾家素来嫡庶有别，他是庶子，六哥是嫡子，他怎么攀得上，生怕顾临安生气，正想反驳，便听顾临安淡淡的说道：“兄弟关系好，让外人见笑。我没被人欺负。”

　　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对顾临峦说的。

　　顾临峦只觉得顾临安在厌恶他多管闲事，嘴唇抿得更紧。

　　对于顾临峦的示好，昨晚在宿舍，顾临安便已经察觉。只是她素来与顾家的人并无来往，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她并不觉得顾家的人有多好，甚至在小说中，顾家的人，都是逼迫死林如璎的凶手。林如璎好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顾兆绥出门一天后就死了。书中只提及名字的人，是生她养她十五年的母亲。有这层关系在，顾临安也不会对顾临峦有多亲近。

　　当然，也提不上厌恶。

　　陌生人罢了。

　　她当然不愿意陌生人掺合到她的人生上来。

　　欧阳少华被顾临峦这么打岔，心头的情绪也收敛了回来，说道：“方才只是看着安哥儿手中的书，有些眼熟，便忍不住有些激动。”

　　“格物论我是看过不下一百遍，但安哥儿手中这本书，独一无二。我只是觉得，如此贵重的东西，既然在安哥儿手中，也希望安哥儿能重视它。”

　　“我很重视。”顾临安声音中带着惫懒。

　　这国子监里实在奇奇怪怪。今日才头一次见，不曾知晓姓名的人，来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就连顾家的顾临安，在顾氏族学从未曾接触过，竟也与她示好。

　　她索性收了书，想着去书舍外头随意找个清净的地方呆着比较好。

　　欧阳少华忍不住说道：“马上又要上课了，你出去做什么。”

　　顾临安的脚步停顿在书舍门口，说道：“出去看书？！”

　　书舍中有十几个少年，听到顾临安的话，顿时哗然。

　　“这这这……”

　　“简直不尊重师道。”

　　“头一天来，才上了一个时辰的课，便开始翘课，狂妄自大。”

　　哪怕张尚和钱峰这两位曾经都在顾氏族学念过书的同学，如今成了同窗后，见到顾临安这般操作，也目瞪口呆。

　　钱峰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够野，不愧是从边关来的。”

　　张尚嗤笑，“得了吧，你就算羡慕，也不敢这般做。”

　　钱峰窒息。

　　顾纯神色如常，摸不清顾临安这人脾性前，他不会鲁莽的上前接触。

　　何况，与欧阳夫子相比，上一世从未听闻过的顾临安，不值一提。

　　此时，书舍那边传来整齐的读书声，顾临安独自躲到稍远一点的书上，手中翻阅着格物论。

　　看到有与后世物理化学相悖的言论，便从腰间解下精致小巧的毛笔，在上头批注了几行文字。

　　直到吃饭的点，顾临安这才从书上下来，揉了揉酸痛的四肢，只觉得，这般环境看书，实在是太艰难，还不如顾氏族学自在。

　　趁着午休这会儿时间，顾临安直接去了欧阳夫子的书房。

　　欧阳夫子年过七十，鹤发童颜，看到顾临安出现，一点都不意外，反而面上带着慈祥，说道：“我猜你来国子监，必定会来见我。”

　　顾临安把手中的格物论摆到书桌上，说道：“我，看完了。里头有一些我自己的见地。”

　　欧阳夫子这才收起方才如泰山一般的稳重，如同一个才弱冠的骚年，赶忙拿起这本虽然保存相对完好，但纸张发黄又脆弱的格物论，如获至宝的翻阅起来。

　　看到墨迹新鲜处，双眼发亮，“是了，是了，就该如此，我就说，我这样东西我做了一辈子，怎么没成功。”

　　欧阳夫子红润褶皱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如同稚子得了饴糖那般纯粹又满足。

　　“物归原主了。”

　　欧阳夫子一怔，随即慌忙的说道：“不不不，我更希望你，能接手整个欧阳家的格物派。”

　　“你所写的，虽然对欧阳家的格物派，很有作用，但，终究不及你一人。”

　　顾临安闭了一会儿眼，睁开眼后，说道：“我对格物，真的没有兴趣。”

　　欧阳夫子说道：“倘若没兴趣，又怎会在这本书上做批注。”

　　他顿时伤感起来，“我欧阳家先祖，偶然得到千年前的墨家机关，鲁班书，一代又一代的人，专研了不知多少载，见到书中的记载，仍旧如同天方夜谭。也就两百年前，才偶然察觉这两本书，与格物有关。然而……哪怕格物论，欧阳家也专研了四代人，从未曾吃透。”

　　欧阳夫子苦笑，“哪怕这格物论，也堪堪才是入门的书。”

　　“世人都说格物论，简单得很，可我欧阳家，越是研究，却越觉得深不可测。更何况墨家机关和鲁班书了。”

　　顾临安很能理解欧阳夫子的心态。

　　格物论难，其实是难在只写了操作过程和结论，没写原理。两个完全不同的反应实验，得出一样的物质。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可能因为浓度，天气，杂质等等原因，不成功。

　　后世数理化的公式，在还未证实之前，不也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去证明。

　　所以，欧阳家专研格物论难，墨家机关和鲁班书，更如天书一般。

　　哪怕顾临安听闻墨家机关中的武器，也惊为天人。没有动力系统制造出来可以飞翔的木鸟，比后世滑翔翼都厉害，那滑翔翼好歹是借了风力。木鸟是如何飞起来的？

　　顾临安摇头，“无能为力，墨家机关和鲁班书，我也看不懂。”

　　欧阳夫子顿时泄气，他是觉得，欧阳家所有格物派的人，学识比不上一个顾临安，但就连顾临安也看不懂，想要复兴格物，何其难。

　　当年在边关的时候，看到顾临安手执炸药救了他游历时候的商队，便惊为天人。

　　那时他闻到杀伤惊人，被顾临安称为炸药的东西，味道如同烟花爆竹一般。又听顾临安说，炸药就是烟花爆竹里的东西提纯，以及配方比例改变后的产物。

　　随口说了墨家机关术里头的木鸟，他是亲眼看着顾临安造了的，只是没成功。便连哄带骗，教顾兆绥如何带好学生，才让顾临安勉为其难的收下欧阳家四代人专研后，写了批注的格物论。

　　只是没想到，过了五六年，仍旧是奢望。

　　只是，顾临安终究是来国子监了。

　　欧阳夫子打起精神，说道：“当年我苦劝你来国子监念书，你也未曾来。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顾临安点头。

　　欧阳夫子还想再问，但见顾临安孤寂的样子，叹息的说道：“你的身体，比当年更差，还不如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哦，中途受了点伤。”

　　顾临安说得云淡风轻。

　　欧阳夫子略显生气，“真该好好问问你爹妈，到底是怎么养你的，竟成这副模样。不如去我家，我好歹有些修养的法子。“

　　顾临安摇头，”与我爹娘无关，我旧疾已经好了不少。“

　　欧阳夫子这才放心下来，见顾临安始终不愿意接手格物派，也不紧逼，说道：“你若想做官，我便倾尽毕生教你。你只管安心留在国子监。只是……你的身份……也得藏好。”

　　“嗯！”

　　顾临安依旧是淡淡的。

　　过了许久，欧阳夫子才把顾临安送出书房。

　　外头艳阳高照，有些刺眼。

　　顾临安抬手挡着阳光，虽然刺眼了些，但冬天的阳光，着实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