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天长地久》飘雪天

9、第九章 刘君桥

　　中秋后第二晚，所有人在林江的带领下到了酒店对面的一条巷子里,随便找了一家餐馆走了进去。刚刚坐下林江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接完电话笑着向大家说：“真的很抱歉！各位，我不能陪你们一起吃饭了。有一点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不好意思。不过我保证，处理好了一定会早点赶过来。”大家都表示谅解，只是叫他早点回来。临走之际林江还不忘向大家嘱咐：“一定不要喝太多酒啊！别忘了晚上还要上班呢。”见众人都拍着胸脯答应了，李江才骑着车离去。大家根本就没有把林江的嘱咐放在心上，不仅仅是因为林江的脾气特别好，还因为大家都觉得既然出来吃饭，就一定要吃的痛快喝的痛快。但是还是有一个例外，李清就截然不同。因为他并不是很喜欢喝酒，而且酒量也特别低。大家都是猛喝，只有李清就只顾着吃菜。自前面已经打开的一瓶啤酒碰都没有碰一下。赵德柱见李清没有喝酒，看不过去了。提着酒瓶站起来笑着向李清说到：“兄弟！我刚到这里，举目少亲，全靠你帮了我。来！这瓶我敬你。”说完不待李清说话，扬起脖子就把一瓶啤酒全部喝光了。李清见他已经将酒都喝了，也不好意思再推辞：“我酒量很小，喝多了就会醉。那我就喝一杯好了。”说罢就往桌上的茶杯里倒了一满杯，一口喝光了。赵德柱见李清才喝一小杯立即不高兴了，瞪着李清大声嚷到：“你看不起我？”李清摆摆手：“你言重了。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我的酒量真的很小，这一瓶下去就要醉了。”赵德柱不满地说：“鬼扯！啤酒又喝不醉的，你怕毛啊？你要是不喝，就是瞧不起兄弟我。只要你把这一瓶干了，就不会再让你喝一滴酒。”见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李清也只有硬着头皮把剩下的酒全喝了。李清想不明白喝酒跟瞧不起他完全是两码事，怎么硬是被他给扯到了一块。虽然自己就像讨厌一只苍蝇一样讨厌他，但是也没有瞧不起他啊。再说了如果自己真的瞧不起他，喝不喝都还是会一样的瞧不起他。

　　见李清喝光了酒瓶里的酒，赵德柱大笑道：“好！够爽快！兄弟！我不是说了吗，啤酒喝不醉的。我都喝好几瓶了，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看你就是不肯给面子。来，我再敬你一瓶。”李清知道自己如果拒绝，他一定又会说自己看不起他。和这样不讲理的人说什么都是不好使的，他无可奈何地又喝下了一瓶。幸运的是赵德柱没有再逼他喝第三瓶，但是这两瓶就已经让他招架不住了。头晕晕的，而且还很疼。于是李清就背靠着椅子半躺着，用两个大拇指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这样稍微好受了一点，不过头还是很晕。李清便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一定不会再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一个小时后林江回来了。看见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带着些怒意质问到：“不是叫你们别喝太多酒吗？今晚还要上班呢，看看你们这副模样。好了，现在还不到十点。快点回去再睡两个小时，休息下吧。”于是众人便晃晃悠悠的走回去了。当林江去结账时，立马就火了。计划好吃三百多块钱的，现在居然花了近六百元。还要从自己的兜里再掏出两百多块钱，心里很是不痛快。这一晚值夜班，除了林江外所有人都在岗位上睡着了。

　　夜幕已经降临，李清正坐在床上看一本杂志。突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印入了李清眼里——刘君桥。李清开心地按下了接听键：“嘿嘿！靓妹！好久没有接到你的电话了，是不是想我了啊？”手机里传来了一道非常温柔的声音：“呵呵！是啊！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都来阳江这里多久了？居然都不来看看我。”听见刘君桥的笑声，李清便能很容易的想象到她此时的模样。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李清急忙笑着解释：“你冤枉我了。靓妹！我刚来这里没有钱啊，请你吃东西没有钱行吗？这不前两天刚领工资，正准备这两天去找你呢。”刘君桥笑着说到：“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敷衍我呢？现在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是在二运站附近上班吧？”李清疑惑地说：“是啊！怎么？你难道要来找我吗？”刘君桥笑着说：“呵呵！来找你不行吗？不过你别误会哦。我可不是特意来找你的，我要来二运站接我的一个朋友。我现在可还没有吃东西的哦！”李清说：“嘿嘿！你就放心吧！来了，想吃什么我请你。”刘君桥说：“好的！就这样说定了哦！到了我打电话给你。拜拜！”说完就挂断了。

　　放下手机，所有与刘君桥有关的往事都一一浮现在李清的脑海里。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么近，仿佛就在昨天。刘君桥是第一次到阳江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都在一个工厂里上班。李清做保安，刘君桥在厂里组装小刀。李清一直觉得刘君桥是个很柔软，同时又很坚强的女孩。很少会笑，身体非常单薄。仿佛风大一点就会将她刮跑，让人不知不觉的就会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变得越来越熟悉，几乎无话不谈。刘君桥也时常向李清吐露自己那些不愉快的心事，听完刘君桥的倾述，李清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多么的脆弱与孤独。

　　一次下班后刘君桥让李清陪她一起到顶楼去谈谈心。厂里的宿舍有四层楼高，但是厂里的工人并不多，所以没有全部住满。四楼一个人也没有，李清沿着楼梯间一直爬到了四楼。看见刘君桥正站在走道的另一端，李清急忙大步走了过去。明亮的月光照在刘君桥的身上，使她看上去就像一个远离尘世的美丽天使。李清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脸庞，此时脸上全是忧伤与无助。李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很痛！他看着刘君桥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难过的事就和我说说吧！说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刘君桥对李清笑了一下，可是这个笑容里面没有一点甜蜜，全是无尽的哀伤。刘君桥轻声问到：“今晚的夜色美吗？”虽然不懂刘君桥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但是李清还是如实回答到：“很美！来这里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站的这样高欣赏过夜景呢。你看那些灯光好漂亮，它们将整个阳江都照亮了。”刘君桥苦笑道：“呵呵！是啊！它们大公无私地照亮了整个阳江，却不愿温暖一下我的心。有时候我就想，如果自己是一只萤火虫该有多好。无论如何至少还有一盏小灯相伴，应该能够温暖一下我的心吧。我的爸妈经常闹矛盾，很少关心我们。可是以前至少还算是有个家啊。现在他们就要离婚了，这个家就要破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他们离婚。”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迷茫地看着夜空。李清心疼的看着刘君桥，轻声说到：“唉！我的父母也经常闹矛盾，但是还没有到离婚的地步。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如果真的不开心，还是分开好一点。我们现在也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了。”刘君桥用颤抖的声音轻声说到：“可是我真的不想他们离婚，我好难过，好害怕。”说完就趴在栏杆上哭了起来。李清见刘君桥趴在冰凉的栏杆上哭，就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让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哭。看着这个与自己同一天生日的女孩痛哭的模样，李清非常的心痛。想要把她搂在怀里，让她有个依靠。可是又怕她会介意，虽然她说过喜欢自己，但不是有人说过喜欢不代表爱吗。李清就这样看着刘君桥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痛哭，也跟着她一起难过。

　　其实此时刘君桥只想扑到李清的怀里，把所有的不快乐都用泪水冲走。喜欢，其实就是爱。不然刘君桥也不会时常让李清陪着她出去散步了，也不会经常买棒棒糖给李清吃。这一切就是希望李清的日子永远是甜蜜的。可是反应迟钝的李清并不明白这一切。一阵电话铃声将李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靓仔！我已经到了哦，你快出来吧。”李清高兴地说：“好的！你等着啊，我马上就来。”说完就挂断电话急急忙忙的跑下楼去，在楼下李清遇见了自己的姑父。林江见李清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就笑着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啊？不会是去约会吧？”李清乐呵呵地回答到：“不是啊！就是去见一个好朋友。”林江走过来轻轻给了李清一拳：“你小子还不老实了，看你这样子就是出去约会的。走，我带你去。顺便给你把把关。”听见自己姑父这样说，李清急忙拒绝：“姑父！真的不用了。就在二运站那里，很近的。”林江说：“怎么？害怕我去见她吗？放心吧！我又不会吃了她。”李清见拗不过自己的姑父，只有坐上了他的摩托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二运站门前，在这里有不少人。李清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刘君桥，有一个骑着女士摩托的女孩倒是有一点像，但是李清又不敢确定就打电话给刘君桥。刘君桥接通电话笑着说：“呵呵！我都看见你了，你还没有看见我啊？”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骑着女士摩托向李清驶来。到了李清面前将头盔摘下，挂在反光镜上说：“怎么？真的不认识我了？”李清笑着说：“真的是你啊！我刚才看见了，只是你的变化太大，我没敢认你。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姑父。姑父她叫刘君桥，是我的老朋友了。”刘君桥笑着向林江问候到：“叔叔好！”林江笑着点头说道：“嗯！好！好！我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一点啊！！”说完就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刘君桥把摩托车锁好后，就跟着李清走进了二运站旁边的一家沙县小吃。里面人不多，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后李清笑着向刘君桥问道：“你想吃什么？”刘君桥不假思索地说：“一碗牛肉面，一笼蒸饺。”李清向站在柜台的老板说：“老板！来一碗牛肉面，一份蒸饺，还有一盘炒河粉。”刘君桥笑着说：“你喜欢吃炒河粉吗？”李清笑着回答：“是啊！前几天跟同事一起来这里吃的，味道很不错。”刘君桥看着李清说：“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啊？刚刚居然都没有认出我。”李清盯着刘君桥看了一会儿，笑着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只是没有认出你来。你比以前胖了一点点，但是比以前更漂亮了。所以我都不敢认你了。”刘君桥笑着说：“真的吗？不过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以前不漂亮了？”李清急忙解释道：“不是啊！你以前也漂亮啊！只是现在比以前更加漂亮了。特别是你嘴角的两个小酒窝还是跟以前一样。”
　　刘君桥盯着李清看了很久后才说：“真的吗？呵呵！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的老实。不过，你比以前更瘦了！过得不好吗？”李清笑着说：“嘿嘿！你看咱这模样，像是不老实的人吗？”刘君桥摇摇头：“不像。”李清说：“就是了！我过的很好。只是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特别的想你。你过的还好吗？”刘君桥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呵呵！你看我都长胖了，能过的不好吗？”李清笑道：“嘿嘿！是比以前胖多了。你以前太瘦了，阳江这里台风多，我还真担心你哪一天就会被台风给刮跑了呢。”刘君桥说：“哈！不带这样打击人的哦！我好像没有那么瘦吧。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你离我那么近，难道还会见死不救吗？呵呵！”李清笑着说：“如果我在你的身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了。但是很多时候我都不在你的身边啊，我也不能像超人那样立即就可以飞到你的身边。”

　　刘君桥喝了一口水后说：“这杯水怎么会这样甜呢？”听见她这样说，李清也尝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这杯水。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甜味，便笑着说道：“嘿嘿！你越来越调皮了哦，居然耍我。这就是普通的水，又没有加糖，怎么会甜呢？” 刘君桥又喝了一口，很认真地说：“真的很甜！不骗你，不信你尝尝。”说完就把自己面前的水杯推到李清面前，李清将水杯拿起来仔细的端详起来。这就是一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水，只是比一般的水更加清澈透明一些。就如同刘君桥的那双眼睛，没有一丁点的瑕疵。李清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喝到嘴里除了有些冰凉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了。可是看刘君桥那认真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欺骗自己。他只能无奈地说：“唉！可能是我感冒了吧，味觉失灵。我喝着觉得和普通的水没有什么区别。”李清刚刚说完，刘君桥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这个呆木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单纯，和以前一样的笨。我是骗你的，你居然相信了。如果我把你卖了，你一定会笑着帮我数钱吧。哈哈哈哈！味觉失灵都整出来了，感冒了不都是闻不到香味吗？怎么到你这里就成尝不出味道了。我发现你越来越有趣了”听见刘君桥说是骗自己的，李清也跟着笑了起来。刘君桥忽然间不笑了，楞楞地看着李清。过了一会儿才说：“木头！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你。因为你傻傻的，就像一根永不开窍的大木头。我问你，木头！你为什么这样相信我啊？”李清笑着说：“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不相信你，还相信谁？而且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害我的”听见李清的回答刘君桥有些失望，追问到：“我们就仅仅只是最好的朋友吗？”李清笑着说：“当然了，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刘君桥听到李清这样的回答，很是失落。心也很痛，就像是失去了生命里最珍贵的至宝。她看着自己眼前的李清愣住了，她忽然间觉得这个近在咫尺之人离自己好远，好远。而且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越。她好想扑上去将李清紧紧地抱在怀里，抓住他的手永远不放开，但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于是便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真的仅仅只能做朋友吗？真的就不能陪在你的身边相伴到老吗？难道咱们真的就注定有缘无分吗？刘君桥很不甘心，但是又不得不找各种牵强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她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李清不愿意，她也不会去勉强的。她不断地告诉自己，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幸福。即使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自己也要默默地为他祝福。只要自己所爱的人开心幸福，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但是这些让自己放手的理由，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她决定还是站在角落里默默地为李清祝福。

　　忽然刘君桥感觉到有人正用纸巾在自己的脸上擦拭着什么，抬头发现是李清在给自己擦眼泪。原来那不争气的泪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滑落下来。她急忙从李清手中拿过纸巾，迅速的将眼泪擦干。不好意思地说：“唉！蚊虫太多，不小心就让它飞到眼睛里去了。让你见笑了。”李清知道刘君桥流泪是因为自己，觉得很对不起她。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因为自己给不了她幸福，也不是能够陪伴她一生的那个人。李清附和着说：“是啊！你看这蚊子可真多。好了，快吃东西吧，不然等下就要凉了。”

　　刘君桥送李清到了宿舍楼下，看着宿舍楼说：“这栋宿舍楼，好像咱们以前厂里的那栋宿舍楼啊。虽然它很相似，但却并不是。要是能够回到从前该有多好。”说完就看着李清。李清装作很平静地说：“呵呵！是啊，若是能够回到从前该有多好，可惜我们永远也回不去了！”刘君桥难过地说：“木头！我要回去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李清问到：“什么请求，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应你。”刘君桥说：“你一定能做到的，就答应我吧。”李清想了一下，觉得刘君桥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就答应了。见李清答应了刘君桥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抱我一下！”说完就张开手臂看着李清。李清没有想到刘君桥会提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就将刘君桥抱在了怀里。扑进李清怀里的一刹那，刘君桥便感受到了这个怀抱的温暖与安全。同时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刘君桥轻声说到：“现在我很幸福。虽然这幸福维持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知足了。我知道人不能太贪心。我很羡慕将来陪伴你的那个人，她可以在你的怀里停留很久，很久。但是我真的知足了，因为遇见你便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会永远为你祝福的，只是请你永远不要忘记我，好吗？”李清肯定地回答到：“好！你放心，我李清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得到了李清的承诺，刘海桥再仔细的看了看李清，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刘君桥骑着车离开了，她把油门加的很大，因为害怕李清会看见自己那不争气的眼泪。但是又希望车能够跑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刘君桥慢慢地消失在了李清的视线里，但是永远不会消失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