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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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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客星洲只能怏怏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回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小豆子指着屋里,小声的对他说,“青芍刚才就来了,一直在等你,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儿该挨骂了。”
说起这个,客星洲也只咧嘴。自从上次将玉簪还给青芍之后,青芍有有意无意的往他这里凑,还对他表达了各种善意,比如那个手炉,还有他的新棉被等等。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客星洲当然知道青芍是什么意思。只是有点不明白,她怎么看上他的。难道她也有种愿望,就是某一天,谁能捡到她的玉簪还给她,她就要嫁给他?
好吧,扯远了!正常人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
客星洲现在无比后悔他那天捡了那个玉簪,弄的他现在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青芍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人家也没明确说是那个意思,他突然说他不喜欢她,好像也不太好。
无比纠结的进了屋子,青芍正拿着针线在绣一方手绢。手绢上绣着一朵芍药,已经完成了大半,栩栩如生的犹如真的芍药落在白绢上一样,让人不得不叹服青芍的绣工。
“外面这么冷,怎么现在才回来?”青芍的话三分娇俏,三分抱怨,剩下四分是关心,倒像是妻子对丈夫所说的话一样。
客星洲只能把她当做朋友,笑着道:“刚才去看御花园的梅花,一时间忘了时间。”
青芍瞪了他一样,视线移到了他的手上,“我送你的手炉呢?”
客星洲决定半真半假的说,不然以后拆穿反倒不好,“在御花园看见皇长孙,他穿的单薄,连个手炉也没带,就把我的给他了。”
“啪”的一下,青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不悦的道:“你把我给你的东西给了人?”
“不是给,是借。”客星洲强调道,“我看他也挺可怜的,先借他用用。”
“他可怜,这宫中可怜的人还少吗,就你好心。”青芍还是很不高兴,不过语气却软了很多。
客星洲趁机道:“我知道你也是个心善的人,肯定不会怪我的,这才借他的。”
“我心善?”青芍哼了一声,“你可别这么说,不然主子听见,又该罚我了。”
上次青芍的脸受伤,就是因为李选侍嫌她办事不利,将一个茶杯掷到了她的脸上,到现在她的眼角还有一个粉色的疤痕,她怎么敢再与朱由校扯上什么关系。
客星洲也了解她的处境,赶紧揭过了这个话题,“今天怎么有功夫到我这里来,主子那里不用你伺候吗?”
“主子这两天被禁足,正烦着呢,谁去谁倒霉,我可不想无缘无故又被骂,找个地方躲清闲而已。”青芍说着,又拿起了针线继续绣她的芍药花。
“皇长孙的病好像好了,这下主子应该高兴了吧?”客星洲试探性的问道。
“谁知道。这两天主子说宫中邪祟太多,请了一个老道进来,整天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根本不关心皇长孙那边的情况。”青芍不在意的道。
道士?一说起这个,客星洲瞬间想起很多事,这明朝的皇帝都喜爱修仙炼丹,现在的这个太子就是因为吃丹药,这才登基不足一个月就驾鹤西去,李选侍这个时候弄个道士来……
“你在想什么?”青芍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客星洲的回应,便抬眼问他。
客星洲回过神来,赶紧道:“也没想什么,就是看你绣的这花就像真的一样,比御花园里的梅花还好看,一时间看呆了。”
“就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哄我。”青芍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绣花。
“冤枉,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谁不知道咱们宫里,论绣工就属你最好,尤其绣这芍药花,可以说是一绝。”客星洲大呼冤枉。
青芍的嘴角微翘。
对这个道士的事,客星洲也刻意留意了一下,果然经常看到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老道出入毓秀宫,只是一直没机会弄明白他到底来干嘛而已。
又过了两天,小豆子一进来,就开始给他讲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
原来,这明朝每一个任的太子师傅都默认是下一届的内阁首辅,这皇长孙虽然不是太子,但也差不多了,皇上今天在朝堂上一说这事,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
明朝大臣虽然都很尽职尽责,但就是因为他们能决定的事情太多了,几乎能左右皇上,他们之间党派之争十分严重,可以说是其它朝代所没有的,颇有点尾大不掉的意思。
当皇长孙的师傅,就意味着以后就可以掌握更多的权力,获取更多的利益,谁想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不拼命才怪。
皇上一时间也难以抉择,这件谁竟然就这么拖了下来。
客星洲一听就直皱眉,按他所想,无论是谁,只要来一个给朱由校当师傅就行了,可是照这个发展趋势,恐怕这件事还有的拖。
拖得越久,对朱由校可越不利,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太子怎么说?”客星洲问小豆子。
“太子好像什么也没说。”小豆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每次宫里甚至前朝发生一些大事,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客星洲不佩服都不行。
也在意料之中,太子早年不受宠,还经历过几次废太子风波,早已经磨的没了半点锋利之气,每天就是混日子而已,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一条狗来的管用。
不行,这件事不能拖。客星洲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既然大臣们都在争,皇帝拿不准主意,那朱由校如果主动提出他十分仰慕某位大儒的才学呢?这一切问题是不是可以迎刃而解。
上次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客星洲一边后悔,一边赶紧写了一张纸条放到了破屋的墙角里,然后祈祷朱由校能够早点看到。
第二天,他又去那个破屋,想看看朱由校有没有给他回信什么的,可是一拿出那个字条,他发现这个还是他写的那张,朱由校应该根本没来过这里。
第三天,他又去,还是一样的情况,这让他有些不安。
第四天,仍旧是一样的情况,他终于坐不住了,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朱由校所住的□□殿。
里面仍旧是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好像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可是越是如此,客星洲越担心。
朱由校提出想要一个师傅,李选侍那边竟然没什么动作,这边也如此安静,只是朱由校就像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这可比狂风暴雨更让人心惊,起码那是明面上的。
赶紧回去,他问旁敲侧击的问小豆子,最近皇长孙那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小豆子想了半天,摇着头说那里平静的很,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事。
连小豆子也没听到一点风声,客星洲更加着急了,也顾不得跟青芍避嫌的事,他就找到了她。
将随手折的一枝梅花递给青芍,他道:“刚才路过御花园,发现就这枝梅花开的最好,就想折下来送给你。”
青芍有些欣喜,但还是绷着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芍药花,不喜欢梅花。”
“现在这个时节哪有芍药。”客星洲有些为难。
青芍却不管,一噘嘴不说话了。
客星洲还有事要问她的,当然不能这么放弃,突然瞧见她眼角的疤痕,他道:“那我现在就送你一朵芍药花。
你先闭上眼,不许动,一会儿就能看见芍药花了。”
青芍有些不解。
“你不是想要芍药花?”客星洲诱哄道。
“看你怎么给我变出芍药花。”青芍哼了一声,闭上了眼。
客星洲小心的将梅花的花瓣撕下,然后以青芍那道疤痕为中心,小心的动作了起来。
眼角处冰冰的、凉凉的,还不时有温热的指肚划过,青芍一下子红了脸。
也许客星洲不知道,那天他捡到的的玉簪,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玉簪,而是她娘给她的嫁妆,目的是希望她某天能戴上这个玉簪风风光光的出嫁。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进了宫。
明朝的宫女没有出宫的先例,也就是说她这一辈子都要留在宫里,根本没有出嫁的可能了。
那天,那个玉簪也不是她不小心掉的,是她在失望、委屈、痛苦之时扔在地上的。
可是客星洲却将它捡了起来,还笑着还给她,还嘱咐她用生姜可以去伤疤……
宫里有很多対食的事情,可是青芍却一直看不上,可是在那一刻,她却有些心动。
“好了,睁开眼吧!”耳边传来客星洲的声音,那声音一点也不像其他太监那样尖声尖气的,反而有种金玉之声,激的青芍立刻睁开了眼。
入眼是一个小铜镜,铜镜里的自己脸有些红,可是更红的却是自己的眼角。以那道伤疤为中心,一朵鲜艳的芍药开在了那里,犹如美人一般娇媚。
“这是……”青芍又惊又喜。她是个女子,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之前没少为自己眼角这道疤痕担心,现在这道疤痕不但没把她变的丑陋,还给她增色不少,让她如何不欢喜。
“我说送给你一朵芍药花,我说到做到。”客星洲有些得意的道。
“哼。”青芍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一伸手,从袖中拿出了一方手绢扔到他怀里,“你上次不是说我绣的芍药花好看,就拿我这朵花,换你这朵花好了。”
手绢这种私密东西可不是随便乱送的,客星洲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想到自己还有事要问,他将手绢折好放了起来,这才道:“那我可占便宜了。”
他对这手绢如此重视,青芍嘴角的笑意更重了几分。
又说了一些闲话,客星洲终于问到了正题,“前些日子我不是把手炉借给皇长孙了吗,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御花园里逛,想着要是能再遇见他,就求他把那个手炉还给我,可是一直也没遇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到这个,青芍变的警惕起来,“一个手炉而已,没了就没了,你要是想要,我下次再送给你一个。”
“也不单是手炉的事,我就想问问。”果然出事了,客星洲有些急了。
青芍有些怀疑的看向他,作为毓秀宫的掌事宫女,她见过的,经历过的,比谁都多。客星洲这样,已经根本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了。
客星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一样。
他这样显然是欲盖弥彰,青芍想笑,又想哭。
终究是错付了,她板起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失败者,“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最近总听见那道士跟主子提起一个地方,好像叫掩月堂,也许跟这件事有关。
不过这件事也许太子知道一些,你要是想知道具体的,为魏朝可能比较管用。”
掩月堂,客星洲记住了,还有魏朝,一会儿他就去问问。只是青芍眼底的泪花,他却不能视若不见。
想开口解释,青芍却根本没容他说话,“这宫里谁没有点秘密,尤其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这个人说的话要听,那个人说的命令也要从,半点也不由人。
今天的事你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离开这里之后,我会当自己今天根本没来过这里,没见过你。
不过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还有,谢谢你送我的这朵芍药。”
客星洲神色一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次,反倒是青芍轻松了几分,有些事,太过较真只会伤了自己。
客星洲没想到青芍这么想,也没想到她看似雷厉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这么通透的心,这让他有些喜欢她的性格了,也更觉的对不起她。
“以后你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一定帮。”说着,他拿出了那绣着芍药花的手绢,想要还给她。
青芍没要,“我说过,这花是用来换你的花的,你这朵花,我没办法还给你,那这朵花,你也别还给我。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说着,她翩然离去,毫不拖泥带水,好似从不曾遇见一个名叫客星洲的人,从未想过要跟他互相偎依一样。
只不过,她那颤抖着手抹去眼角花瓣的动作,暴露了一些她内心的软弱。
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也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后宫站稳脚跟吧!客星洲望着她的背影良久,这才转身去找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