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三角》》三耕

5、第 5 章

　　（五）
　　邓爱国嘴真甜，一口一个“大爷”，估计还有糖衣炮弹，使得他总能混上女生宿舍楼来。见了我们宿舍的人，他肯定拽几句英语讨好姐几个，有时候带话梅，有时候带冰激凌来孝敬她们，使得他总能堂而皇之地坐到彭佳的宿舍里来。彭佳一见他来，就端上脸盆去澡堂子洗澡，邓爱国就讨好洪青，可惜洪青也帮不了他。他就讨好宿舍里的其他人，比如借女生的高跟鞋穿穿，出出洋相，逗大家高兴。
　　后来彭佳摸准了他的规律，每周三下午他没课，俩点左右他准来彭佳的宿舍报到，彭佳周三下午一到一点四十五分就准时端上脸盆呼朋引伴地去洗澡。当时财经学院的洗澡票俩毛钱一次，不计时，彭佳进去了澡堂子就不带出来的。邓爱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每次都站在女澡堂子门口等彭佳，估计他把财经学院的出浴少女都看过多少遍了，说实话财经学院比彭佳漂亮的美女多的是，这小子竟没有移情别恋。后来，澡堂子门口卖洗澡票的大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报告了学院保卫处，邓爱国没有被当做流氓遣送回外国语学院就不错了。
　　宿舍里，经常是噼哩啪啦的打算盘的声音，大家越打越快了。
　　会计系的学生当然每天做会计题。彭佳说：“购买材料71000元。”洪青说：“借：存货71000；贷：银行存款71000。”彭佳说：“对。下一笔：收回应收帐款50000元。”洪青说：“借：银行存款50000；贷：应收帐款50000。”彭佳：“对。下一笔------”工作以后才知道，应收账款可不是容易收回的。
　　彭佳深受父母离异之苦，她不打算和任何人恋爱。肖亮亮也想效法邓爱国，混进女生宿舍找洪青，可惜他没有那本事，他就是小面瓜、窝囊。
　　吴招财自告奋勇当管信的，她喜欢收到信，她更喜欢知道其他人收到了谁寄来的信。洪青每天等信，田朗依然没有消息。
　　李晶发现了舶来品——从国外进口的新事物隐性眼镜，使这个臭美妞高兴极了，更臭美了。她家富裕，她想怎么臭美，就怎么臭美。改革开放真好，引进了隐形眼镜，还引进了对女生更有用的卫生巾。
　　漂亮的新生洪青和彭佳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男生的告白，有人送照片、弹吉它、唱歌、剔光头。吴招财气愤：你们不打算谈恋爱，能不能不勾引男生？把这些男生让给我们。彭佳说：难道我们脑门上贴张纸，写着“别理我，我不恋爱”？

　　转眼冬天了。洪青和彭佳坐在学院花园的小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看见学院最主要的那条马路。彭佳说：“大学真好！不用象高三那样秉烛夜读了。可以休息休息眼睛，望望远了。”洪青说：“是，我脖子也不痛了。”彭佳说：“想恋爱的人也可以自由恋爱了。”洪青问：“你就那么看不上邓爱国，嫌他太黑？”彭佳笑了：“我还真不是嫌他黑，国外有钱有闲的白人专门到海滩上去晒，就想晒成他那样。”洪青问：“那你为什么不理他？”彭佳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为什么到你们中学借读俩年？”洪青说：“你那么神秘，谁知道？”彭佳说：“看来咱们班主任嘴够严的。我妈和我爸离婚，我妈远走深圳，带走了我妹妹，没有人管我，我妈就送我去她母校住宿。你和李晶可以自己选择住宿还是不住宿，我没有选择。你们比着穿皮鞋，我的生活费里没有这个预算。”彭佳又说：“我爸妈当初也是自由恋爱、海誓山盟、冲破重重阻力、终成眷属、生儿育女，后来怎么样？离婚的时候差点打出人命来。我呀，不仅是不和邓爱国好，我不和任何男人好！”洪青无语。
　　洪青的眼睛一直跟着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他从山坡下的马路上骑车从西向东，又骑车从东向西，可能是碰到了熟人，停下和另一个男人说话，他那么温文尔雅地侃侃而谈。洪青对彭佳说：“你看那个人。”彭佳说：“能在校园里骑车，他是老师。”洪青说：“他象一个人。”彭佳说：“看出来了，他象田朗。”洪青说：“他比田朗更成熟、更爱笑，笑得更有气质和风度。”彭佳问：“田朗怎么样？”洪青说：“杳无音讯。”彭佳说：“他？”洪青说：“他叫秦岭，刚分配来的教计算机的老师。”彭佳问：“谁告诉你的？”洪青说：“他自己。记得上周下的第一场雪吗？有一群男生在雪地里踢足球？里面有他，我给了他一个雪球。”彭佳说：“算是表达心意？然后呢？”洪青说：“没有下文。”
　　经跟踪调查，秦岭本科学导弹的，研究生学坦克，后来改学汽车。彭佳说：“现在来教计算机，越改越小了？！我看他白叫秦岭了。哎，你不是看他能在校园里骑自行车，就对他刮目相看吧？”洪青笑了：“去你的吧，我自己有自行车，我爸新给我买的红色飞鸽，漂亮着呢！虽然我不能在校园里骑，但自行车车棚里，我那辆红车最漂亮！”
　　彭佳说：“ 哎，这会计学学起来真是干巴，跟艺术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啊！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咱们的艺术天赋，咱们得丰富丰富业余文化生活了。你说，是争取加入学生会文娱部？还是参加学院的艺术团？还是当‘舞癖’？你选一个吧。我随你。”洪青说：“那就先当‘舞癖’吧。”洪青的初恋和专业都让她如此落寞，她当然选择当‘舞癖’了。
　　彭佳和洪青想丰富文娱生活，在大学校园里，不是难事，青春正好，不能辜负，不如跳舞，一间没人上晚自习的教室、一个砖头录放机、一盘名洋和其他几个红歌星的歌曲磁带，校园舞会每天晚饭后随时可以开始。以她俩的美貌，一下子成了校园里出名的舞会红人，同时被很多男生追逐。白面红唇的化妆，肖亮亮实在看不惯，批评洪青：“我的青春女神，怎么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