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之国》素秋

2、苏醒

　　教室的天台上，秋天的风好冷，我和江城都瑟瑟地把手缩在衣袖里，江城的短发被风吹成凌乱好看的形状，他那像一尾鱼一样的眼睛坏坏的眯缝起来，同时把手从我的绒衣下面塞进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真暖，真大，我的初吻就是在这天交给了他。就在我们的脸越来越近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一惊，原来是梦。

　　确实有细碎的脚步声朝我走来，我继续闭着眼沉浸在刚才的梦里，但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却闯进我的思绪。
　　“难道，你们真的？！”一个苍老却威仪的声音怒叱着。
　　“没办法，为了。。。。。。”甜美的女孩声音嗫嚅着。
　　“可这与例法不合！”再次怒喝，难道没看见有人睡觉吗？真没规矩！还例法呢！切！
　　“不过，夜大人，您看此女真的好像。。。。。”另外一个人，声音干脆利落，听声音年纪不大。
　　“云使！这也太荒谬了，你们也太。。。。唉！”老人的一声叹息代表他妥协了，“云使”？什么玩意？云的大便么。。。。？
　　就在他们争辩得不亦乐乎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深沉的脚步由远至近，随着声音的逼近，周围哑然无声，后来的这个人似乎走到离我很近的位置，一股乌云压顶般的威慑力把我笼罩，我仿佛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就像《城市猎人》里的海怪慢慢地逼近我，“海怪”在打量我，一股视线在我的脸上，身上盘旋，四周安静得厉害，只听见我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从来没有如此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个轻而短促地声音发出：“哼！。。。”的一声。
　　啊？这是啥意思？看了人家半天就这个评价？这一个“哼”代表了多少不满，鄙夷和不屑啊！
　　我处于极度疑惑与气愤中，却听到周围的人全部齐唰唰地跪了下来——各种衣料，饰物，金属与空气经过快速短暂地摩擦发出的声音。
　　只有刚才那个老人说道：“王！他们。。。。。。也是一番好意。。。。。。”
　　什么？！王？这个人姓王？还是名字叫王？不过这个人可真够狂的，还是一句话没说，噌的一声转身走掉了，又是一路深沉的脚步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那个老人还是一声叹息，气氛尴尬到了顶点。
　　我到底该不该醒来啊！
　　过了一会或者半天，周围渐渐安静了，我试探性地张开眼睛，眼前的景象美呆了！
　　在我面前的屋顶就是一片星空，黑得发紫的夜空低得仿佛就悬在眼前，或大或小的星星点缀在夜空上，仿佛离我很近，我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一抓就能抓下一大把，当然我什么也没抓到。
　　我慢慢坐了起来，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才惊恐地发现身上只披了薄薄的一层白布，里面竟是赤裸着身子！感觉身体从心底迸发着凉气，好冷，原来我躺在一张类似小龙女的寒玉床的巨大石头上，石头本身是椭圆形，像放大的鹅卵石，在我躺着的位置上有一个浅浅地人形凹坑，鹅卵石质地像玉，表面却隐隐有薄雾流转；色泽似冰，却不那么透亮；像水，却触之坚冷。
　　再看四周，偌大的房间，却这巨型鹅卵石这一样家私，四壁雪白，墙上刻画着美丽繁复的图案，地面也同样有薄雾袅袅升腾，整个大厅与自然融为一体，气韵天成，透着神圣肃穆。此间如果不是冷得厉害，真的好像天堂一般。
　　我到底在哪？努力回忆最近的事情，中秋，圆月，江城的侧脸，公路上的虎斑。。。。。。虎斑！我记起来了！那天风好大，那只虎斑在路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之后。。。。。。之后。。。。
　　就在这时，有人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急忙扯起身上的白布紧裹住身体，突然觉得这白布好像裹尸布一样。
　　慌乱之中一行人已来到近前，一个圆脸大眼的少女为首，身后还有三，四个少女，圆脸少女看到我已醒来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笑嘻嘻地盯着我的脸，神态还有点激动，这圆脸少女貌似很和气，不像手拿针管的外星人或者科学怪人，心里也稍微镇定了。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由于激动或者好久没有说话，我的声音有点沙哑，我的身体处在高度戒备状态，呈60度斜角，准备稍有意外就开溜。
　　圆脸少女眼睛中的笑意更浓了：“您的魂魄还不安稳，请您不要激动。” 圆脸少女声音甜美，之前昏迷时听过她的声音。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不安稳？我不是要去超市吗？我怎么会在这呢！”那刺耳的刹车声，难道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魂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很艰难地说出那个“死”字。
　　圆脸少女见我激动，流露出抱歉的神情，便低下头去，说道：“有时，死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请您安心养魂，我会照顾好您的。”
　　我心里瞬时涌上一大股热流堵在喉咙。
　　我死了？这里是天国吗？是天国又怎样？我只是一个俗人，我只想和爱人长相厮守而已。一想到这里，江城的面孔又清晰地浮现出来，他知不知道我已经死了？他有没有伤心后悔？
　　在圆脸少女的指挥下，其余众少女为我披戴好衣物，小心翼翼地扶我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我的力气都在知道我的“死讯”时消失饴尽了，任凭她们搀扶着一路也无心查看地貌，观赏风景。
　　又不知过了多少天，我开始打量起我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卧室套间，自然没有之前的“礼堂”大，但却比我在“人间”的家却大了不知多少倍，房间被一袭银色的帐幕隔开，帐幕内是一张洁白的圆形大床，柔软温暖，就像云堆成的；圆形床的一圈边缘是比床面稍低些的白色软塌，床的温暖热度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可能是睡在这张床上的关系，身子已不像前几天那么冰冷了。软塌上有时搁着一壶熏香，有时是一盘叫不出名字的水果，现在正叠着干净柔软的衣物。
　　黑色的地面描绘着白色的纹样，夜晚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房间四周生长着白色的花朵，每一朵都有巴掌那么大，有点像牡丹，却比牡丹轻盈，即使没有风，它们在夜里仍然摇摆不断，我怀疑这些花是有生命的。离床不远就是如同轻烟一样的银色帐子，帐子外模糊一片，阻隔着我和这不属于我的世界。
　　白天除了固定的几个少女和圆脸少女进进出出以外，仍不断地有人窃窃私语，或向里张望，声音透过银帘传来，我问圆脸少女他们是什么人，圆脸少女神秘地笑而不答。

　　我和圆脸少女渐渐熟起来，她叫做小橘，是专门服侍我的侍女长。
　　这里叫做初云之国，是高于人间的世界，它与人间并存，却不在同一个空间里，对于人间来说，这是一个神秘的地界。这个国度的人崇尚白色，喜爱一切美好的事物，憎恨欺骗与贪婪。
　　我告诉小橘我叫素秋，让她以后叫我的名字就好，她却对于我让她直呼我名字这件事感到非常激动，一个劲地说这不合例法，她只能自称下人，我很奇怪，这么高等发达的世界难道还在执行封建等级制度吗？真是不能让人理解！
　　“小橘，为什么我死后会来到这里呢？是所有人死后都会来吗？”我问小橘。
　　“不是的，从没有人类能够来到这里。。。。。。我们是独立在天界和鬼界之外的世界，没有神或鬼的权利可以控制到我们！”
　　“啊？那我。。。为什么会？”
　　小橘笑了一下说：“这，是缘分吧！”
　　缘分？！哪也不至于你们跟伺候亲娘一样伺候我吧？！

　　心情大好的我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因为这些天所有的人都猛盯着我的脸看，我怀疑自己已经在车祸中毁容了！
　　梳妆阁也在我的卧室内，不得不再次感慨天上人间的差距！
　　大白床的后面，有一个昏昏暗暗，影影绰绰的小房间，有点像桑拿屋，但并不闷热，墙壁上空无一物，我站在小阁子的正中央还在琢磨镜子在哪时，墙壁开始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银色的光泽在流转，并逐渐形成四面平整光华的琉璃镜面，我的身影也逐渐显现出来，同时“桑拿房”的四角有看不见的壁灯慢慢明亮，我一时兴起，闭眼冥想：“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我要洗澡。。。。。。”不出我所料，地面又开始水汽漫溢，逐渐在我的脚下形成了一片暖暖的水流。。。。。。哈哈！这不是哈利波特里的“有求必应屋”嘛！就在我忙活得不亦乐乎时，无意中向墙上镜子里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