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锈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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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春突然懂了师父给她这把剑的原因。剑用于防身护命，他希望她能在江湖中保全自己，却不希望她伤人性命。
恍惚之间，已到船前。抬头一看，正是上次救了自己的主仆二人，宛春不紧不慢地把刚钓到的大鱼拆下来。
船上的人都因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李乾几乎以为她是失误将剑送过来。
宛春缓缓起身，拔腿走上船来，将入木三分的剑轻松拔出，拿在面前仔细端详，无形中倒是形成一种威压。
李乾试探问：“公子今日是要管这闲事？”宛春生来本就有两分像男子，又是男子装扮，没被李乾看穿身份。
宛春把剑在身前比划两下，突然一个弓步将剑送出去，剑光一闪，又收了回来，“无名小辈而已。”
李乾见她伸手利落，心中不由得估量，宛春又道，“他二人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见他们有难，自然伸出援助之手，不可视而不见。若是前辈与他们有恩怨，来日再算可好？”
她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南方又不是离家势力范围，她也不可能天天贴身守着离归云。李乾不知她出身，也有些忌惮她，却有些犹豫。
离归云因找到了靠山，躲在宛春身后，大嚷：“大不了我再宽限你一些日子好了。”
李乾点头放行。宛春收了剑，拱手行礼。
离归云跟在宛春身后走上她的舟子上，回头不知死活打算跟李乾再提提还账的事，被夏至眼尖地抓住袖子阻拦。
夏至拼命朝他使眼神，眼睛都快抽了，离归云只好作罢。夏至这才松了口气，公子果真本性难移，视财如命，为了钱财连命都不要了。
小舟一路沿着清河顺流而下。因宛春早就打算从流飘荡，任意东西，便舍了舟楫，多添了些炉子柴禾一类。船没办法靠岸，离归云只好跟着宛春漂流下去，待靠近下一个浅滩搁浅时再上岸。
经过刚才的一闹，离归云的衣服难免弄皱，身上也因出汗而愈发黏腻，他不舒服的扭动身子，“夏至，我想洗澡。”
夏至一脸为难，舟上条件简陋，连篷顶也无，自然不可能有办法弄到热水给他洗澡。“要不公子将就将就，用河水洗澡？”
离归云无奈地朝她使了个眼色，你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啊，你家公子怎么可能在一个女人面前赤身裸体？
这下，再脏也只能忍着了。
离归云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坐立不安。
四周升起大大小小的渔火，家常菜肴的气味飘荡在河面，离归云早已饥肠辘辘，捧着肚子发愁。看见舟子上只有一篓宛春刚刚钓起来的鱼，便道：“喂，你不可能只请你的救命恩人吃鱼吧？”
他和夏至下江南，天天顿顿吃的都是鱼，早就吃的腻味了。只是往日的鱼都是他闲情逸致之下钓的，死撑着面子都给裹腹了。
夏至蹲下来帮宛春清理鱼腹，宛春便拿了炭盆生火，“公子忘了，我早已还了你一命。想来，公子的命兴许比我的命还要值钱些，或许现在该是公子亏欠我了。”
离归云嗫喏着说不出话来。当初救她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她有说话能气死人的本事呢？夏至第一次看到自家公子吃瘪，蹲在一旁暗笑。
离归云不吭声了，默默坐在一旁，等着夏至给他烤鱼。只是一对眼珠子转啊转啊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离归云突然微微笑起来，唇角的幅度勾起的恰到好处，他抖开扇子，轻轻扇起来，配上芙蓉锦簇图，颇有儒雅风范。此时的他收敛了身上的俗世气息，真真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他拿出优雅的姿态来，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之前我好像说过吧，我是无名小辈。想比公子耳朵不好，我医术还行，若是公子相信我，可让我给公子开几剂方子试试。”
离归云又吃了一次瘪，他咬牙笑道：“原来姑娘的名字是无名小辈啊。”
宛春并不想理会他。之前他赶走她，不过是怕跟她有所牵扯，如今居然打蛇上棍，询问起她的名字来了。
离归云再接再厉：“姑娘叫我归云便是。”
“哦。”宛春往炭盆上放好刚刚处理好的鱼，头也不抬地道“归公子好。”
离归云的眉毛不可抑制跳了跳，“我不姓归，姓离，名归云。”
那一头夏至已经捧着腹笑的乐不可支，归公子，龟公子。原来公子是妓院里的拉皮条的了啊。
离归云忍得额头青筋跳，这下才真的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不支声了。
夏至烤鱼的技术很好，鱼肉鲜嫩多汁，离归云一不小心就吃撑了，抱着个肚子坐在火堆边十分惬意。他擦拭着片鱼的刀子，微笑着看宛春，“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茶后饭余之闲，在舟上也无事可做，不如我们来算算账吧。”
离归云笑眯眯地吩咐夏至打开包袱，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只不过是缩小版的，“那也突然出现在我的马车前，马儿受惊一直嘶吼不停，导致我心悸难安，一夜无法睡眠。这就需要姑娘赔偿我一笔精神损失费了。”离归云笔走龙蛇，啪啪啪地在纸上计算着价钱。
夏至鄙视他，“公子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
火星如细羽轻飘飘地飞上天空，又缓缓坠落成灰。离归云拂去袖子上的灰烬，扫了夏至一眼，“这就是我的经财之道，要不是这样，你主子我怎么养活你。”
夏至的眼神更加鄙视，所以你的经财之道就是坑蒙拐骗。
离归云又转头看宛春，眉眼含笑，“其实，那天夏至给姑娘换了一套衣服，是名贵的蜀国料子。既然姑娘救了我们主仆一命，我就好心打个折吧。”
宛春道：“那衣服现在还穿在我身上。”
离归云看见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呵呵笑了两声，拿着扇子左摇摇右摇摇掩饰脸上的尴尬。他合拢扇子啪地往桌上一敲，像是灵光一闪终于找到重点，“我们救了姑娘花了不少名贵的药材。”
他理直气壮，“虽然姑娘也救了我们以命抵命，但是因着一副和药材，姑娘还亏欠了我们。这帐，还不算两清。”
夏至有些疑惑，公子干嘛这么斤斤计较，硬是要胡搅蛮缠对方呢？
离归云靠近她的耳朵，细声道：“你家公子身上还揣着收到的几十万两的银票呢。经过李乾一事，你不觉得我们回北方路上会遇到很多危险么？她武功还不错，又送上门来，还不把她骗上，护送我们回去。”
“为什么是骗呢？”
“花钱会让我心痛。再说，谁让我跟她杠上了呢？”离归云无助地捂住胸口，十分心痛。
夏至知道，他无助地紧紧地捂住的是银票。
宛春道：“公子觉得我应该如何赔偿呢？”
离归云笑得挺贼，“送我回京城，我们便两清。”
“我有条件。”
“什么？”
“我要找一个人。”
宛春解释道：“听说离家是天下第一首富，消息来源定是十分广泛。帮我找个人，肯定是手到拈来。”
怎么有种算计别人反被算计的感觉呢？这种感觉很不妙诶。离归云有些不爽，夏至害怕他一时使小性子，索性抢先点了头，“我们同意！”
夏至在一旁立好字据，督促离归云签字，离归云不怎么乐意的接过笔，唰唰写下名字，笔走龙蛇，根本看不清写的什么。夏至看他不配合，只好拿出他的印章盖下。
宛春微微一笑，把名字写在离归云下面，字迹虽然娟秀，却不失风骨。两个名字意料之外的柔和的并排。
离归云偷偷瞟了一眼，好的，楚宛春，我记住你了！
夏至吹干字迹，大声念道：“今楚宛春欠离归云白银十五两，现以身抵债，为离归云贴身护卫。”
离归云满意地点点头，用词很恰当。
“鉴于回京途中，危险重重，离归云特每月支付白银五两给楚宛春作日常生活费用。直至离归云平安到达京城，此字据无效。”
恩？
离归云一下子跳起来贴在夏至身上，手紧紧抓住她的领口，用眼神恶狠狠的询问：不是免费的么，怎么还要出钱聘用她？
夏至一脸无辜，这不是为了保证她尽心尽力完成任务么？再说，这五两银子比不上你身上的几十万两吧。
离归云愤愤地坐下，回去再和你算账。他问宛春，“你要找谁？”
“我师父，楚云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锈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