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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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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雍华深居洛阳王府,轻易不外出。据妖府侍女说,英俊神武的洛阳王自两个月前那次外出负伤归来后,一直愁眉不展,常常对着院子发呆。院子里是一个浑浊的池塘。有多事的为了讨好洛阳王,自作主张把池塘清理了,换了一池活水。洛阳王知道后大发雷霆,竟是大大惩罚了那个小妖,搬了书房,从此再也不看那池塘一眼。】
约四百年前,楚地出了一个美妖,兰麝佩之,可谓“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很美,美到连妖将呲铁都听说了。一日,呲铁路过楚江,到楚江龙王府做客,点名要看着楚江第一美。
盛名之下,其实难附。该女妖虽万般不情愿,但是常年在楚江王手下讨生活。楚江王是这一代妖兽统领,不能违拗。于是身着白纱衣,云鬓高耸,娥眉轻扫,为呲铁妖将舞一曲潇湘妃子。
浅步摇曳,彼岸花开。明明是纯洁如白莲,却又妖媚如修罗。香粉环绕,管弦之音靡靡,她忽而左忽而右,让人看不清步伐,不知她下一个落脚点。她,仿佛算是游吟的精灵,这般美好。
呲铁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动的感觉,彷佛20出头的毛头小伙子,目光热切又急切,只想把她揉到怀里。
“她叫什么名字?”把玩着酒杯,假装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楚江王心中暗笑,你呲铁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嘴边带着笑道:“一缃。怎么,看上我们楚江第一大美人了?不比你府中那些歌姬舞女差吧?”
“何止。”呲铁低头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目光闪着光芒,“不知楚江王能否割爱?”
楚江王噗嗤一声笑了,道:“你我兄弟何必见外,只是这女子是我王府舞姬客卿,非我家奴。这要如何捕获美人心还要看你的了。”
呲铁看着手里的红玉小酒杯,手里把玩着,笑了。
一缃有个相好的,不是妖,是个书生,姓张,家里做点倒卖货物的买卖,他一边读书边跟船远行,经过楚江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去,许是天黑风高无人发现,在水里挣扎了太多时间,最后脱力沉了下去,掉在了楚江王水府的后花园。一缃那日正好从楚江王府给舞姬授课,在路边发现了这尸体,旁边坐着一个魂魄,在水中摇摇晃晃。一缃觉得怪可怜的,就带这魂魄去见王府的管事,求了一个职位,刚巧,后花园少一个花匠,这就安顿下来了。
一缃觉得好巧,每次经过后花园都会看到这书生,更有趣的是,这书生说话很是有趣,文绉绉地用那些她听不懂的话来夸赞她,一缃每次听到都会一笑,那书生就呆了,傻傻也笑半天。一缃知道自己美,但是也不排斥这书生献殷勤。后来,就慢慢好上了,书生先爱上一缃,一缃然后爱上了他。一般来说,后爱上的就输了。
呲铁只是告诉那书生可以让他复活,书生就高兴地登岸离开了,一缃有些难过,跟着呲铁去了妖将府,却不知有个小生命,已经开始慢慢长大。
呲铁抱得美人归,至于后院俪宫。夜夜春宵,很是春风得意,红烛苦短,白昼苦长。过了一个月,一缃似乎不是很高兴,因为她发现自己有身孕了,两个月,不是呲铁的。
但是她没说。女妖怀孕时间的长短本就有很大差异,有的孕期可能三五个月,有的可能三五年,甚至百来年也是有的。一缃等肚子慢慢大了,才告诉呲铁。呲铁自然很是高兴,要当爹了!赏赐源源不断,每日黏在俪宫,不舍得离开一缃半步。
十五个月之后,一个皱巴巴的女婴降生了,一缃满脸苍白地躺在产房,满头大汗,再没有半分力气。呲铁抱着这个小女婴,看着那鼻子眼睛,很是奇怪。他抱着孩子闯进内室,问产床上的一缃:“你不是妖族?”
一缃咬了咬嘴唇,道:“是妖族。”
呲铁大怒。
妖族生子,最初几百年,必是随母亲或者父亲最初的妖型,是成不了人型的,最少也要两百年,才能化人。这女婴,分明就是人类小孩的样子!
呲铁怒极,将手中小小婴孩扔到窗外,一声闷响。一缃一声尖叫,彻底晕了过去。
此后再未曾踏足俪宫半步。
一缃醒来之后,挣扎着跑到院子里,之间百合花田里,有一摊暗红的血迹。这是她孩儿的血,是她的血。百合还是呲铁最初和她一起种的,他说她像百合,纯洁。
一缃把那株粘了血的百合带泥挖了回来,养在花盆里,置于窗台,每日对花垂泪,想她那不曾蒙面就已惨死的孩儿,想想那书生,又想想呲铁。想得最多的,还是当初在楚江的日子,那般轻松自在,不知愁为何物。
一缃很想回楚江,但是回不去,出不了俪宫,有人把守。不仅如此,那些不受宠的姬妾,还经常来骚扰她。她们说,因为她伤了呲铁大人的心,呲铁已经不踏足妖将府后院了。她们恨得发疯,嫉妒得发疯。
一缃白日被这些疯女人嘲弄,打压,晚上躲被窝里哭。十年后的一个晚上,一缃正对月伤神,泪水又掉了下来,打在百合花叶上,听到一声嫩嫩的声音:“妈妈。”
一缃愣住了,环顾四周,什么人都没有,侍女早就调去别宫了。
“妈妈,我在这里。”
一缃有些激动,她看到那百合花的叶子动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道:“你是我的孩子?”
百合花里传来小小的声音:“妈妈,不要哭了,咸。”
一缃有些疑惑又有些高兴,道:“你没有死?”
百合里传来小小的女童的声音:“没有,妈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缃想了想道:“可能你当时幼小,魂魄和肉身本就没有很好的融合,被你呲铁大人摔……,魂魄依附到这百合花上了。”
“嗯,妈妈,为什么我以前说话你听不见呢?”
一缃脱口而出:“今天是你的十岁生日啊。可能是,以前功力不够吧。”
百合花里出来银铃般的笑声,母女两个聊到很晚。
日子又开始有盼头了,一缃心想。
时光在妖族身上,也很不值钱。一晃百年过去了,虽然一缃还是被欺负被软禁,但是她也很快乐,她有了一个聪明懂事的女儿。白天的时候,百合努力修炼,晚上,百合会显出淡淡光辉,隐隐约约是个小女孩摸样,双髻乌黑,面色红润,很是天真可爱,母女俩月下谈心。
一缃对百合讲了很多楚江的美景,水底柔曼的水藻,岸上飞扬的芦苇,王府里繁华喧闹的舞蹈,宴席上动人心魄的管弦,还有一些可爱的小妖怪。百合说:“妈妈,我真想出去看看啊。”
一缃有些遗憾,道:“你还未化形,不然就可以偷偷出去看看了。”加快修炼也是一种办法,但是一缃不是花妖,她不知道花妖该怎么修炼。以前呲铁赏赐的东西还剩一些,一缃都给门口的守卫,拜托悄悄买点花妖修炼的功法。
守卫买了回来,一缃拿给百合,百合看了,也有了点体悟。这事儿一缃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原来以为早就死掉的孽种,居然还好好活着!她们找到了由头,气势汹汹地闯进俪宫,死死相逼。一缃斗不过,眼睁睁看着百合本体被抢走,就要朝地上摔,眼睛忽地充满血,扬天长啸,许是为母则强,竟是爆破了内丹,场面陷入了混乱。
呲铁那天刚好从外面回来,听士兵报告了内院的纷争,赶到俪宫,却看见一缃倒在血泊中,怀里护着一株百合,同样染着血。院子里还有其他的女人,有的倒在地上满身血污,有的挣扎过来想要申辩,他挥了挥手,抱起一缃,走进屋子里。
“你现在知错了吗?”
“小妖何错之有?”一缃虚弱地躺在呲铁怀里。
“和他人怀有孽种,这不是错?”
“我和张生早就情投意合,你不过是后来的罢了。”一缃不屑地说,声音越来越轻。
“被别人欺负,还不向我求救,这不是错?让自己受伤,这不是错?”
“呵。”一缃笑了一声,“难道不是你安排的?我也快死了,求你看当年情分,好好照顾着小花妖,我跟她,算有点缘分。”
呲铁一听,心中一惊,赶紧查看一缃的伤势,还未及说话,一缃的呼吸停止了!她早就力尽气竭,刚才,不过是回光返照。
从此,百合就跟在妖将呲铁身边,再没有人敢欺她,呲铁爱她如亲生女儿,恨不得将所有绝学尽数传给她。
但是,百合不快乐。
她想念母亲,那个美丽、软弱、温柔却又坚强甚至有点愚蠢的母亲。
她对呲铁,这个自称是她父亲人,很讨厌。
如果不是他,妈妈不会死,一家三口还生活在楚江,她也不会是花妖之身,每日手脚冰凉。她可以像无数个平常的小妖怪一样,过平凡又快乐的一生。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失去的东西,不可能再回来。百合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冷了。
呲铁很后悔。当年他怒极,摔死了一缃的孩子,后来就后悔了,但是,他就是不想回去解释,他等着一缃来求他。再后来,仙族和妖族的战阵爆发了,作为十大妖将之一,呲铁赶往战场,临走前,他又担心一缃恨他,担心一缃离开,于是就把一缃关在了俪宫。这场大战断断续续、天南地北打了一百年,回来的时候,一缃死在了他的怀里。
呲铁散尽了后院姬妾,把百合当做亲生女儿,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百合很努力地跟他学习,但也仅限于学习。两人像一对严酷的师徒,而不是父女。
百合二百五十岁生日那天,化作人形。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眉眼间隐约有一缃的影子。呲铁看着这唯一的女儿,有些骄傲,有些心酸。一缃,我多希望,你也在这里,看着我们的女儿。
百合行了一个礼,道:“父亲,我想去楚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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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没能到楚江,因为那天晚上,夏雍华去了呲铁妖府,谈了一些事情。
一见夏郎误终身。
百合死在饕餮手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车队从天而降,黑与金的颜色,夏雍华器宇轩昂走了出来,对呲铁抱拳,声音清朗又有力量:“呲铁将军,别来无恙。”
以前被欺负的时候,总幻想,有人能从天而降,救我们于水火。妖神哪,你怎么到今天才让他来?百合站在呲铁后面,心忽然乱跳,不过面无表情,夏雍华显然看到了她,对她笑了一下。
百合艰难地也笑了一下。心里欢呼雀跃,第一次庆幸自己是呲铁的“女儿”——是不是因为这个所谓的“父亲”,你才能看到我?
夏雍华和呲铁进了密室,谈了一晚上,天将明的时候离开了。
百合一直提着包袱在门口等待,昏昏欲睡的时候,看到夏雍华走了过来,心扑通扑通往外跳,还好,夏雍华没有注意她。车队走的时候,百合悄悄跟了上去。
百合跟着飞奔了一路,最终车队停在了洛阳王府前。原来他就是花王,百合心里有点甜蜜————那是我,第一次庆幸的“花妖”之身。是你啊,改变了我很多很多的感情,妈妈说我固执,那是因为没有遇到你。
呲铁以为闺女去了楚江,却不想她悄悄混入洛阳王府当了个舞姬。
百合的母亲,一缃,是楚江的第一美人,也是第一会舞之人。她的女儿百合,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百合很快就在洛阳王府的舞姬中,赢得了领舞的职位,并且倾尽心血,编了几支群舞。
那天,王府里来了好多人,席间,自然是要歌舞助兴的。百合从没有感受到如此大的兴奋,她梳妆出最美的样子,等待那场舞的到来。
我只想让你看一眼,哪怕就一眼。
那天的歌舞,确实惊艳绝伦,众妖纷纷感叹,很多年后还有人不时提起那场舞蹈,震撼、迷醉,雾一样的舞女,花蕊一般的领舞,就是九天仙女,也比不过吧。
百合也记得,记得她微微喘着气,跪下谢恩的时候,悄悄抬头看到夏雍华微微皱着的眉。
果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洛阳王真是好兴致!尊上大人下落不明,少主子危在旦夕。你竟然还有心思调教舞女!如此大的胸襟,老朽不堪同流!老朽告辞!”一道白光,一个老妖愤然离场。
四周一片嗡嗡的讨论声,百合低着头,看不到脸,跪在夏雍华的脚下,瘦削的背有些微微的颤抖,屈辱,占据了整个的心!
她恨!恨这个乱说话的老妖!恨那什么尊上!恨她能歌善舞的母亲!恨这些发出嗡嗡声音的妖!!当恨意就快爆破胸腔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跳得不错,下去吧。”
所有的恨意轰然转化成泪水,夺眶而出!——我以为自己为恨而生,直到听见你的声音,夏郎。
百合失魂落魄地退出舞厅,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领舞的姑娘,你且抬起头来我看看。”
百合错愕之中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居然是鬼车!下意识想要捂住脸,却已经来不及了!
“百合!如何是你?!”鬼车很是惊讶。鬼车位于十大妖将之末,同呲铁是好友,以前经常找呲铁切磋,自然认得老友的宝贝闺女儿。
百合未及答话,就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 。
“……谁啊?”
“这都不知道?这叫百合的,除了呲铁那老家伙的便宜闺女,还能有谁?”
“什么什么?我听说不是呲铁的女儿啊!听说他后院里的红杏出墙哪!后来据说把后院都遣散了,如今一个暖床的都没有。”
“……你不懂,呲铁如今哪里想做妖将,人家是要做天将的。听说遣散后院都是为了迎接天女祈合!”
“真的假的?不过呲铁如今投靠了天庭,他这女儿又出现在洛阳王府,莫非……”
“这洛阳王,不会也想投靠天庭吧?”
……
“够了!”
“够了!
夏雍华和鬼车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夏雍华面向大家,道:“我夏某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在座各位都清楚。叛将呲铁之女为何现身府中,本王尚不知晓,各位又何来猜测?”看着百合问道,“百合姑娘,你为何在此?”
百合非常慌乱,难道,难道在这么多人呢面前,说我爱慕你才跟来的吗?太丢脸了!太丢脸了!我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对了他们不是说什么天女的吗?对了对了。百合低声道:“他本就不是我父,况且他府里即将有女主人,我留那里干什么?我本花妖,自、自然要投靠花王。”
夏雍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就坡下驴道:“即使如此,那你就安心住在洛阳王府。”
百合松了一口气,告退了。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摇头叹息。
半夜,百合正在安睡,睡得极不稳,眉头一直紧锁,夏雍华站在她的床前,把她喊醒。
“百合,他们不理解你的父亲就算了,你为何也如此?”夏雍华低着头,声音沙哑,月光在他的背后,看不清他的面容。
百合恍恍惚惚醒了过来,听到这句话,猛地坐起来,一见是夏雍华,又软和了,声音柔缓,彷佛说梦话似的:“你怎么来了?我又梦到你了?”
夏雍华没有接话,自然自语道:“你可知道,今日堂上那一番对话,给你父亲带来多少麻烦?”
百合有些醒了,揉了揉眼睛:“嗯?什么?”
夏雍华叹了口气,坐在她身旁,看着那双渐渐清明的眼睛,道:“你喜欢我吗?”
百合彻底醒了,仿佛炸了毛的猫,猛地缩到床尾,道:“你瞎说什么?”
“不喜欢?”
“……喜欢。”
“那你明天住到我书房旁的以蘅院吧。”毕竟,再不对,你也是呲铁的女儿。呲铁大将高风亮节,他的女儿,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我希望这种方式,可以保护到你,小百合。
从此,百合住进了夏雍华的后院,不算妻妾,又不是妹妹,身份不尴不尬。百合不在意这些,她只要每天都看到夏郎就可以了。夏郎是她的全部,夏郎的全部,却不是她。
百合经常去找夏雍华,夏雍华却总是忙于战事,那几年,仙界和妖界一直在打。闲下来的时候,夏雍华就坐在书房,看书,或者看看院子里的池塘,池塘里有白莲,有金鱼,有水榭,算是一处精致的小景。有一次,百合变成一株白莲,在那水里整整泡了一年。夏雍华外出作战回来,已是寒冬,路过池塘,却见还有一株白莲,不禁奇怪,以为是哪朵白莲修炼成妖了,捞上来一看,那白莲瞬间变作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满脸羞色,道:“夏雍华,你放开我!”
夏雍华失笑了,道:“百合,你到这冰水里玩什么?”
百合低头没有说话,然后又猛地抬头,满眼光彩,问道:“那……那个,你有我父亲的消息吗?”光彩又瞬间退了下去!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怎么就问不出来呢?怎么就问不出来呢?!真可恶!
夏雍华温柔的脸上,难得面色凝重,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本不欲告之你,怕你难过,如今你问了。呲铁大将已经阵亡了,他潜入仙界,探知了尊上的消息,回来的时候被天兵追杀,后又被……被妖界不明真相的几个妖将拦住,斩杀了……”
百合本就苍白的脸上彻底没了血色,仿佛一张白纸,摇晃了几下就要倒地。父亲!父亲!我说你怎么不来找我算账,原来、原来……我那么讨厌你!我还没报仇呢?!你怎么可以?
夏雍华扶住了她,道:“百合,莫要难过,呲铁大将为妖界捐躯,我们都会记在心里的。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我会好好待你,你且安心。”
“你且安心”,呵,“你且安心”!百合看了夏雍华一眼,道:“不用您如此好心了,天下自有留我之处,您不用为着这么点同情心,就留下我这么个祸害!呲铁算是被我害死了,你小心哪天也被我害死!”转身做了,瘦小的背影,湿哒哒的,寒风中更是满骨子寒意。
百合第一次用如此恶狠狠地语气同夏雍华说话,夏雍华只以为她为呲铁之死而难过,也没有去打扰,不想,她第二天就走了。
——的是你知道我的爱,不是你的同情!我要的是你的爱,不是你的同情。
后来,在外面走了一百多年,因为那个寒冬落下的病根,百合的修炼,一直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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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曾今说,我们百合天资卓然,以后一定会成为第十一个妖将!可惜啊,父亲,我不能像你希望的那样了。对不起。
现在的我,甚至要靠夺人功力方能继续修炼,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我知道自己越来越恶心了。但是我还爱着那个风华绝代的人,一个离我越来越远的人
后来,遇上了芍药。芍药说,要去寻找那个吞噬花妖的妖怪,并且已经通知花王了,她说,她相信花王一定会前来相助的!
我听到你的名字,莫名其妙就跟着她走了。哪怕我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只要听见你的名字,就有有数不清的欢呼雀跃,然后不管不顾,走过来。
——夏雍华,你不要难过,我是自愿为你挡这一击的。我不再怨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当然我也不会去爱,我只爱你。
父亲教会了我,不要恨。
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
非常痛,现在我就要死了。
“夏郎,来世再来缠你。”
……
夏雍华躺在藤椅上,眼睛微闭,心口有点郁闷。那天晚上,百合姑娘为他挡住饕餮一击时,她说:“来世再来缠你。
傻姑娘,饕餮的岩黑之火,谁能逃得过魂飞魄散。
又哪里有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