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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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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一大早起来,艾景装模作样地给张书涛留下一张急事离去抱歉的留书,便与老槐一起坐上了最后一程的穿城马车。
马车将他们带到城外十里的界碑处,碑上刻着凡尘俗物惹人忧七个字,碑后是连绵山脉,坐马车的按照团体分成三拨,彼此之间交流很少,下了车之后,一名老者往天上扔出一个玩具大小的竹筏,竹筏见风则长,眨眼间就变成真正竹筏一样大小,老者招呼自家三个子弟站上这个简陋的空有桅杆却没有风帆,漂浮在空中的竹筏,摇摇晃晃地向前飘去。
另一个团队的几个少年人用艳羡的目光目送竹筏深入林间消失,在自家长辈的带领下,寻路进山。
艾景睁大眼睛琢磨着那竹筏,等人都走了后,问老槐道:“这就是昨天张书涛说过的灵器?”
老槐轻轻点头,“虽然速度不快,但能承载三五人,也算得上一件不错的灵器。”
“这样的灵器飞一天要费多少灵石?”
老槐道:“以修者灵力驱动即可。”
老槐没有正面回答,艾景立时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闭嘴不再多说,提了提背上的行囊,大踏步向山里走去。
“这一路有三座界碑,第一个界碑就是刚才的人间碑,或者叫俗世碑,第二个碑在山里,分道碑,大道分两边,各走半边。第三道碑在紫荆关前,是修真碑,过了修真碑,就算到了三千山。”
“槐爷爷,三千山有多大啊,真的有三千座山吗?”
“呵,三千山啊,那只是前人叫出来的称呼,很久以前,那时修真萧条,大大小小门派加在一起,约摸三千个,于是就按照每个门派一座山头这样的比喻,取名为三千山。”
“嗯,槐爷爷说过,现在门派多了,不止三千了,那能住得下吗,一座山头住几个门派?”
老槐笑了,“三千山,广漠无垠,无边无际,又岂是三千座山头可以形容的,就那北斗道门,就有七座主峰,两条山脉勾连交叉,山陵山谷无数。”
“怎么会这么大?那岂不是比人间还大?!”
“人间啊,凡俗界,是妖界与三千山之间的一条狭长的缝隙。”
“槐爷爷也是从妖界来是吗,那去三千山会不会不好?”
“这几年不会,妖与人的关系,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糟糕的时候,彼此阻隔往来,不论是修者去北荒大漠,还是妖族进入三千山,都是一件危险事。但大部分时候,两边不会这么剑拔弩张,只要不触犯彼此的利益就好。”
“那有人妖相恋吗?会被各自的师傅们棒打鸳鸯吗?”
“呵呵,这个嘛,不同道派规矩不一样,不过据我所知,北斗道门是不拘的。”
“吁……那就好。”
感情这还在打自家三娘主意。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走得累了就原地休息,老槐从山间树梢取来甘甜的露水给艾景解渴,艾景一边喝水一边听老槐讲一些修真的故事,听得全神贯注。
直到日暮西山,艾景已经开始东张西望地寻找落脚地,老槐突然原地站定,将艾景护在身后,佝偻的身体面对着来路,慢悠悠地说:“身后的朋友,不妨出来一见。”
19
艾景瞪大的双眼里。
一男一女从身后的林木遮掩中走出,男人赤裸着上身,一脸凶相,一边走一边从背上抽出砍刀,女人身材姣好,但眉眼下吊,鼻如蒜头,一脸凶恶。
男人看似大咧咧,但走到老槐身前一丈左右就不再靠近,砍刀横在胸前,冷哼道:“今天碰上我们夫妻俩,算你们倒霉,交出财货保命罢。”
女人在男人身旁发出破锣一样的声音,“我家汉子心慈手软,你们可不要不识相。”说着话,从怀里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在她掌心里滴溜溜地转着,发出呜咽之声,在林间衬托出一道诡异气息。
艾景探头到老槐身后悄悄说,“槐爷爷,打不打得过。”
老槐手向后按了按,微微一笑,“不妨事。”
不妨事……那就是打得过的意思吧。
艾景心里一宽,便对这两人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盯上我们。”
“废话少说!”
男人挥了下手中的武器,“给不给!”
艾景缩了缩脖子,笑道:“给又如何,不给又如何。”
“不给?”女人破锣声音响起,“小妹妹,那咱们就有乐子耍了。”
见到这两人的表情动作,艾景联想起之前在山洞里的凄惨遭遇,退后一步,脸上露出惊惧与仇恨,压下恨意,艾景突然哼了一声,“张书涛,出来吧,藏着掖着算什么本事。”
老槐惊讶地回头看向艾景,惊讶于这小姑娘的思维之敏锐。
男人怒道: “说什么废话。”
艾景冷笑,扬声道:“出来吧,张书涛,出来给我解个惑,我是哪里出了岔子,让你觉着我有宝贝?总不至于是那区区一袋灵石吧,你也修炼了那么些年,不至于为了一袋灵石谋财害命?”
男人与女人对视了一眼,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突然如此老成世故地头头是道地说话,感到十二分的诡异。
山林间鸦雀无声。
直到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叹息,正是张书涛的声音。
“你这小鬼,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一袭白衫从夫妻俩身后走出,不是张书涛,又是谁。
20
张书涛悠然道:“年龄不大,藏得倒深,差点就被你骗了过去。”虽然仍然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衫,但张书涛此时的表情掩在林荫下,显出几分狰狞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轻轻摩挲了一下,“要不是你这封留书露了破绽,我还不会发现你身上有宝贝,藏得真是深啊!”
艾景茫然地看向老槐,老槐看了眼那张纸,心中了然,叹了口气道:“是老奴疏忽了,实在是对不住,小小姐。”
艾景半点修行都不懂,这样的疏漏无可厚非,但他却是真真切切地没注意到这一点。
艾景问道:“怎么回事?”
老槐道:“小小姐,你那只象牙笔,是灵宝,着墨于纸上,字迹会有些许灵气萦绕。”
张书涛大笑起来,“灵宝!灵宝!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踏前一步,一脸贪婪狂热,“快给我拿出来!”
老槐看到艾景张口结舌的懊悔表情,心中愧疚大盛,一挥手,泥土间一根树根突然拔地而起,紧紧缠住了张书涛的脚踝。
张书涛不过一环修者,修为尚浅,顿时被吊在半空,他修为不行,身上却有不少傍身外物,连忙从怀里取出一道符箓来,念念有词,扔向树根,符箓在空中便自燃成一道火焰,附着在树根上,将树根烧得噼啪作响。
眼看着那树根快要烧断,几根枝蔓已经无声无息窜出,将张书涛手脚绑了个结实。
张书涛挣扎大叫,“还不快动手!”
那对夫妇见老槐挥手间便制住了张书涛,知道遇到了硬点子,但财帛动人心,他们这些散修,靠的就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不拼命就没宝贝,胆子早就练出来了。
男人大喝一声,抽刀上劈,女人手里的珠子向外长出倒刺,锋利无比,向着艾景弹射而来。
老槐不慌不忙,原本枯干的头发突然长了一截,变成墨绿色的枝条,老槐从上面拔了一根头发下来,头发,哦不,枝条迎风而涨,等到男人的刀劈下来时,枝条已经长成一根手杖,与刀锋相抵,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另一边,对飞速向艾景飞去的珠子,老槐伸出一只手,虚虚一握,那珠子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滴溜溜不停转动,与空气里的气墙摩擦出一道道火花,停留在老槐身前一尺处不得寸进
在三娘身后的槐树精抖得像筛子,在艾小景面前,老槐和煦温和,身形佝偻,像是半入土的老头子,在这几个不入流的修士面前,槐树精终于有了几分精怪的本色。
老槐枯干的手握着黑黝黝的手杖,像是推开门一般向外不太费力一推,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就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左手再握紧,那珠子发出一声哀鸣,表面上顷刻间露出数道裂痕。
被女人慌忙收了回去,心疼得变了脸色。
夫妇俩骇然后退,男人瞪大了眼睛,“精怪!怎么可能!”
他们夫妇两人不过是三千山外两个不入流的散修,修为连当初的鸟人裴千汇都不如,但两人携手做过好几笔人肉生意,也有些宝贝,见情况不妙,夫妇俩顾不得还被吊在半空中的张书涛,各自从怀中取出一道符箓拍到腿上,却是两道一环的神行符,能够增加速度的神行符属于符箓里的硬通货,一环神行符又要比零环神行符效果好上不少,以他俩的修为来看,这两张符也算是压身保命的宝贝。
老槐咧嘴一笑,“莫急莫急。”
手杖举起,充沛灵力透体而出,
林间树木像活了一般,无数枝条向夫妇俩延伸而去。夫妇俩拍了神行符,速度大增,一步踩出两米远,奈何林间数目太多,连远处的树木枝条都伸了过来,上下左右,几秒钟就将所有路径堵了个结实。
这时候两人才知道一脚踹到钉板上,也顾不上心疼还在发挥着效力的神行符,男人张口哀求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位大人,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