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苏》红眼

1、有女艾景

　　001

　　艾景姓艾，少张嘴的哎，所以她总觉得这少长的一张嘴需要后天弥补，弥补到嘴上来。

　　所以打从能迈过大宅院那道高门槛开始，她就爱揣着精致可爱的小秀包，满大家地找听相声说书的地方。

　　人家是去听，她是去辩。

　　“三爷爷你这话又错了，昨儿个你还说那三千山五道海远在天边，在比大草原过去更远更远的地方，今天又说三千山中人常出世，出世寻有道骨道根有灵性的小孩带回三千山，根本就是矛盾嘛。这人从远在天边的地方走过来再走回去，早就七老八十啦，人就一辈子，一辈子五六七八十年，伯伯都说他出一躺远门最远到边境线往返就要三年呢，你说那三千山在比大草原还远多了的地方，找着小孩往回走，走到大草原是不是就走不动了，只能就地娶媳妇啦！”

　　这话是艾景九岁时说的，把茶馆的肖三爷说得吹胡子瞪眼，气呼呼跟她说：“我的小艾姑娘，你可别乱说，小心被别人听去了，说你对神仙不尊敬，那三千山是什么样的地方，那地方住的可都是神仙，神仙是什么人啊，哪用两条腿走路，都是飞的，凡人三年往返，人家两三天就飞到啦。”

　　“三爷爷胡说！天上只有鸟，哪里有人，人都飞在天上那就不叫人啦，难不成是鸟人？”

　　这下后面的短打小厮赶紧扑过来捂自家姑娘的嘴，捂着嘴抱上肩膀就开跑，远远的还能听见小姑娘挣扎开小厮的捂嘴，叫嚷着喊：“三爷爷！我明天再来跟你说叨！”

　　所以，九岁的时候，艾小景知道了，这世上是有神仙的，神仙会飞，所以神仙是鸟人。

　　十一岁的时候，艾小景与药铺的掌柜吵得不可开交。

　　“这人参明明只有三寸长，须还少，主干又干，比我家卖的那参差得远远远远远啦！你凭什么卖那么贵，我家的人参都只卖二十两三钱金，你居然要卖一百三十两金？奸商！”

　　“我的祖奶奶艾祖宗，你可别再胡说了，你家的土长参跟我家的灵养参能比吗，你说相不好，哎哟喂我家就那一小瓶上清灵液还是惯了露水的，能养成这样就不错不错不错了！就这个，刚养好，今儿才摆出来，你信不信，这日头不下山的工夫，铁定能卖得出！”

　　“不信不信不信！”

　　“得，您瞧好了！”

　　一时三刻，收到消息的太守山长快把药铺的门槛踩平，这个说我三儿子快十五岁了非得这灵养参洗脉，那个说我大弟子刚过十八已经被那长青门看中，就要收作门下弟子随人去了，这参命中注定得为我那大弟子助行。

　　最后太守富裕拍了两百金将参抢走，山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艾小景第一次红了眼睛，抹着鼻子回自家大宅院抱着大娘的胳膊直哭。

　　“我也要灵养参，我也要能卖两百金的灵养参。”

　　“哎哟我的祖宗，别哭别哭了乖。”

　　大娘心疼得哗哗地抱着自家宝贝一顿哄，完了凑在艾小景耳朵边上嘀咕，“让他们抢去，大娘给你留着宝贝，等咱家小景满了十五岁，大娘就拿来给小景洗身子。”

　　“大娘……哇哇哇，大娘对我真好！哇哇哇，大娘你是我亲娘哇哇哇。”

　　哎哟把大娘给美的。

　　出了大娘的门，抹干净鼻涕眼泪，艾小景憋着红眼睛进了二娘的小院。

　　“二娘……哇哇哇，外面都笑我，笑太守家儿子有灵养参洗脉，我家只有土长参，哇哇哇……”

　　二娘刚沐浴，湿漉漉水哒哒地将宝贝疙瘩搂怀里，一阵心肝宝贝地叫，“别哭别哭，二娘心疼你，乖了乖了，二娘不是给了你那小秀包吗，又教了你把小时候抓周的小玩意儿往里面放，你就等着瞧好了，等你满了十五岁，养足了年份，那才是真宝贝，保管比那什么半吊子的灵养参好，咱才瞧不上那些没品级的东西。”

　　艾小景心满意足地抱着二娘红扑扑水嫩嫩的脸蛋一顿啃，啃得二娘娇滴滴地笑。

　　“二娘我最喜欢你了！”

　　出了二娘的院子，兜着自己的小秀包像兜着宝，艾小景在小桥流水边把自己一脸泪水痕都洗了，又站在原地酝酿了会儿情绪，苦瓜着脸一溜小跑进了三娘院子。

　　三娘才刚二十岁，嫁进来才三年不到，那叫一个玲珑漂亮芙蓉香，艾小景真心觉得自己最喜欢三娘。

　　搂着三娘闻着三娘身上好闻的味道，艾小景觉得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三娘真好。

　　三娘身子真软乎。

　　三娘性子真好，三句话就脸红。

　　三娘对小景真好，可疼小景。

　　“三娘……小景今天被人笑了。”

　　“怎么啦小景，谁笑你啦，跟三娘说。”

　　“他们说小景是土包子，连土家参和灵养参都分不出来，说咱家是土包子，只卖土家参，那些人都把隔壁惠丰堂的门槛踏破了，就因为人家摆了一根灵养参来卖。”

　　“别哭别哭，咱家不做不是因为咱家没有，那是因为咱家有小景啊，好东西怎么能拿出去卖呢，当然是留给小景的对不对。”

　　艾小景嘟起嘴，“我都没见到过，咱家哪有好东西。”

　　金豆子啪嗒啪嗒继续掉，那可怜劲儿哦，三娘都快被她勾得一块哭了，把自己贴身的一块小玉找出来挂在艾小景的脖子上，“来，把这玉戴上，以后白天都让它贴着身子，晚上睡觉就含在嘴里，放在舌下。”

　　艾小景吓得瞪大了红彤彤的眼睛，“那我要是不小心吞到肚子里怎么办？”

　　“不用怕，含玉有灵，不入脏腑，不会被吞到肚子里去的，小景放心含着。”

　　“这么厉害？”

　　艾小景将信将疑，将疑将信地把玉放进胸口，又伸手来要抱抱。

　　“三娘，抱抱！”

　　002

　　十一岁的艾小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您说她什么都不懂，不合适，您说她懂多少？不好说。

　　不过小姑娘嘛，总喜欢漂亮的东西，她也喜欢。

　　她喜欢漂亮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象牙笔。

　　她喜欢亮晶晶的，里面有云彩在飘的，打磨得光滑剔透的含玉。

　　她喜欢锋利的，有着优美的弧度，吹毛可断的匕首。

　　她喜欢三娘。

　　十一岁的艾小景，喜欢送她含玉的，漂亮的，总是脸红的，二十岁的三娘。

　　三娘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大娘总能护着她，在艾小景犯错时找大娘就能免去家法。

　　二娘可疼她，什么好吃的都给她留着，什么宝贝都给她留着，去二娘那里，每次都能抱回好多礼物。

　　可艾小景还是觉得，自己最喜欢三娘。

　　她就是那么的外观主义，八头牛都拉不回。

　　就像今天，逛完街，看完艾家十三间正铺，与两家药铺一家客栈一家珠宝行的老板一一斗完嘴，艾小景美美地捧着自己的小秀包，脖子上挂着三娘给的含玉，回了宅子，甩下身后的小厮，一溜小跑奔向三娘的小院。

　　刚转过转角，就看到老爷的小厮守在小院门口。

　　“哼！大爷又来欺负三娘！”

　　艾家当家的，老爷子，艾小景就叫他大爷，奇怪的称呼，人家都是父亲阿爹，顶多叫个阿爷，艾家非有规矩，自家阿爹不叫，叫大爷。

　　挽起袖子，提起裙摆绑腰间，艾小景施展灵活身手，蹭蹭蹭攀爬上树，拐着弯爬进三娘的院子，熟练地潜到窗户下，抬头，顶窗，小脑袋瓜凑到沿上，圆睁着刷着小铺扇般眼睫毛的大眼睛。

　　果然……

　　三娘又被大爷推倒了。

　　三娘俯卧在床上，大爷趴在她身上，两人都没穿衣服裤子，光溜溜，大爷上半身撑着，喘着粗气。

　　三娘小声地哼哼着，偶尔蠕动一下身躯，就像受不住了欺负，想要逃又逃不出去，哀哀怨怨，凄凄切切，被欺负个没完。

　　两人都是那么投入，谁也没发现窗台上的大眼睛，从头看到尾，直到大爷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终于啊终于，大爷消停了，像个大虫子一样瘫在三娘身上，歇够了提上裤子穿上衣服，美美地搂着三娘亲上几口，叫几声亲亲宝贝儿，把三娘好不容易红艳褪去的脸蛋亲出一抹抹红霞，这才满意地走了。

　　大爷走了。

　　三娘叫开了汤池子，披着绸缎轻软的浴袍软绵绵地泡进水里。

　　旁边传来一声弱弱地声音。

　　“三娘……”

　　“小景，你怎么来啦。”

　　三娘的脸红红的，眼睛媚媚的，漂亮极了。

　　艾小景看着这样漂亮的三娘，委屈得直想哭。

　　哦不，是已经哭了。

　　豆大的金豆子一滴滴就落下来，像开了水阀又像来了片乌云，再也停不下来。

　　三娘吓坏了，顾不得自己湿哒哒的赤裸身子，倾过去将艾小景可怜兮兮的脑袋搂在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我家小景了，别哭，别哭了，乖。”

　　艾小景光哭不说话，晶莹剔透的小脸儿上挂着一串串的泪珠子，漂亮的大眼睛上蒙着水雾，哭得急了直咳嗽，挺挺翘翘的小鼻梁耷拉着，小嘴向下弯着委屈的弧度，生生把三娘都逗红了眼睛。

　　好哄坏哄了半天，艾小景抽抽搭搭说了句。

　　“我想跟三娘一起泡澡澡。”

　　哎哟我的祖宗，就你现在这模样，别说要一块泡澡了，你家三娘都快陪你一块哭了，你就是说你要星星，你家三娘都能立马给你搬梯子去。

　　小姑娘取下荷包，摘了束发，取了腰间的宫羽玉，褪了小褂，解开盘扣，脱下小碎花的襦裙，蹬掉绣着金边的蛮靴。

　　这一下下，一下下的动作，生生把三娘看得脸红了。

　　小小的，软软的，白白嫩嫩的小身板就这般露了真身，只剩下脖颈上的含玉，不着寸缕地、小心翼翼地顺着汤池子下的石梯进了水，扑了扑水面，擦了擦眼角，像三娘伸出手。

　　“三娘，抱。”

　　三娘红扑扑的脸蛋抱过了同样哭得红扑扑的小景，把软绵绵的小景同样揽进自己软绵绵的怀里。

　　三娘又软又细的手指揉着小景的脸蛋，把小脸上的泪水都洗擦干净，艾小景不哭了，改为脸红了。

　　“三娘……”

　　“哎。”

　　“我想摸摸你，好不好。”

　　哎，三娘没听清，只听到了好不好，那当然是好了，小景要什么就给什么，这一家子的管事儿的主妇对着宝贝小景都是没有任何原则的说好好好。

　　“好啊，小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拜托了，不要想得那么□□，艾小景才十一岁呢！她……她顶多就只敢小心翼翼地吃那么一点点豆腐。

　　摸摸三娘的脸，摸摸三娘漂亮的眼睛，摸摸三娘的额头，摸摸三娘的被池水蒸得透明的耳朵。

　　嗯，耳朵的手感最好。

　　于是艾小景就爱不释手地摸啊摸，摸到三娘的眼睛又媚起来，媚得要低声，抓着艾小景的手说不要了，乖，小景，不要摸了。

　　艾小景刚刚找到喜欢的东西，那怎么能行，可三娘疼她，三两说不摸了，艾小景怎么能不听三娘的呢。

　　既然不能摸，那就舔舔吧。

　　看，艾小景还是很聪明的。

　　小手搂住三娘的脖子，把三娘困惑的眼睛挡上，凑过去，闭上眼，伸出小舌头，轻轻地舔舐。

　　果然很软。

　　哦不对，三娘为什么在抖，要压住，人家还没尝出味道来呢。

　　灵活的小景攀住三娘的脖子，坐在三娘怀里，腿缠在三娘腰间，用小胳膊小腿把三娘压得老老实实的，这才继续尝味道。

　　嗯，软软的，滑滑的，细细的。

　　三娘在小景耳边颤声叫着，“小景，小景，不要。”

　　声音真好听。

　　小景觉得自己就像年夜喝了那好喝的果酒一样，快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