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废文》凉秋霁

18、第17章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皇二子萧子湛，即日起，将手中事务暂交于中书令危炎，留于自己宫中修养……
　　钦此。”
　　刘晋阖上圣旨，递给跪在最前排的萧子湛。
　　萧子墨掩去面上的不甘，伸手接过圣旨，恭敬俯首，“儿臣接旨。”然后起身。
　　众人也纷纷起身，面上都带着几分深思。
　　刘晋接着道“皇上口谕：‘素闻苏钰公子才识过人，乃旷世之能人智士，朕仰慕已久，得知公子在景阳宫为大皇子治病，特派刘公公请公子前来相见。’”
　　话音落下，众人神色更是精彩。
　　萧子墨静静地看着身旁的苏钰，见他神色如常，蹙了蹙眉，沉思。
　　景阳宫刚刚出事，圣旨便到了，父皇又在此时要见小钰，这会不会太巧了些？
　　萧子墨沉着脸问，“刘公公，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最为愤怒的了，自己费尽心思设计的一场陷害，竟被一道圣旨打断，就连自己的权利都被收了，要他如何不气？
　　“大皇子殿下，皇上的心思，杂家也不清楚，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刘公公恭敬开口，然后将目光投到苏钰身上，笑道，“苏钰公子请跟杂家走一趟吧。”
　　刘晋是个聪明人，他虽不知道苏钰的身份，但皇上特意交代过，万不得怠慢了苏钰公子，他自然是要对苏钰毕恭毕敬的。
　　苏钰冲刘晋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萧子墨。
　　萧子墨此刻也看着他，没有怀疑，只有担忧。
　　苏钰心下一动，安抚一笑，握了握他的手，微凉的体温传递的却是安心，“不会有事的，我很快就回来，相信我。”这个人，总是给他无条件的信任和保护，他怎能不感动？
　　萧子墨看着苏钰认真的神色，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嗯。”苏钰应了声,跟上刘晋，离开了。
　　直到苏钰的身影消失，萧子墨才回过头淡漠的看了萧子湛一眼，“皇兄好好养病，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便也不等萧子湛回应，就离开了。
　　官员们也各自告辞。
　　待所有人离去后，萧子湛面色阴沉的握紧拳头，暴躁的一拳打在柱子上，柱子立即有一块深陷，手上的血迹流到柱子上，好似朱红的漆。
　　刘晋把苏钰带到永寿宫内殿门外，停住脚步，开口，“苏钰公子进去吧。”
　　“有劳公公了。”苏钰微微欠身。
　　刘晋只笑了笑，“公子客气了，皇上在里面等你，杂家就不进去了。”
　　苏钰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钰走到内间，便看到坐在榻上略显憔悴的萧焕。
　　萧焕看到苏钰，眼睛一亮，兴奋得有几分孩子气，“小钰，你来啦？”
　　“嗯，”苏钰轻轻应了声，走到榻边坐下，伸出手覆上他的脉搏，不由皱了皱眉，“皇上……可有遵照我的嘱咐？”他的病，已经撑不了几日了，按理说，不该这么快。
　　“前些日子是玥儿的祭日，”萧焕长叹一口气，“坐得久了些，染了风寒，”顿了顿，苦笑道“想来，也是天意。”
　　苏钰愣了愣，沉默了。
　　萧焕看向身侧的人，有几分愧疚的开口，“小钰，湛儿的事，让你受苦了。”他知道萧子湛有意为难苏钰，才派人将他带了来，只是这孩子到底还是被卷了进来。
　　苏钰淡淡道“皇上不必担心，大皇子之事自会有人办妥，你且好好养病便是，这几日我都会留在宫中。”
　　萧焕愣了愣，脸上忽然带上几分惊喜，他点了点头，道“好。”
　　苏钰微微一笑，走到书案旁，研了些墨，拿起笔开始在铺开的宣纸上些药方。
　　萧子湛静静看着他，不由觉得欣慰，过了一会儿，似又想到什么，迟疑了片刻，开口，“小钰，听说，你与墨儿走得很近？”
　　苏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开口，“子墨，会是一位好皇帝。”
　　萧焕闻言又愣了愣，既而微微一笑，道“好。”他相信苏钰的选择。
　　“嗯，”苏钰应了声，放下笔，将写好的药方放在书案上晾着，走到萧焕面前道“皇上躺下歇息吧。”
　　萧焕闻言点了点头，躺下，却看着苏钰，目光微带恳切，“小钰，你能在这儿多陪我会儿吗？”
　　苏钰微微一愣，应声，“好。”
　　萧焕这才笑着闭上眼睛，似乎终于安心了般。
　　苏钰看着榻上的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这人又憔悴了不少。他与师父，明明那么相爱，却要分分合合，互相伤害，难道帝王之爱，注定得不到圆满吗？
　　忽然想起萧子墨，他以后也会是帝王，不知他那样的人，会选个怎样的女子陪在身边。
　　苏钰摇了摇头。这事与自己何干？真是庸人自扰了。
　　景仁宫。
　　萧子墨回到宫中就立即写了几封信派人送了出去，又命人将叶轩找了来。
　　叶轩来到书房，便见自家表哥面色不怎么好看地坐在书案前忙着什么，愣了愣，走上前去，“表哥，发生什么事了？”
　　萧子墨抬眼看了看叶轩，便吩咐道“你去联系徐卓，让他把今天下午在景阳宫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写下来，顺便想办法找几个‘目击证人’，另外将我们收集到的罪证整理一下，晚上之前，我要见到东西。”
　　叶轩点了点头离开，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这次表哥是真的怒了，也没多说什么。
　　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表哥这样过，毕竟，以前，就连他自己被害时，他也只是一笑而过，能让他这样，莫非此事与苏钰有关？
　　这次二表哥恐怕真的要自求多福了，毕竟能把表哥惹怒，也是不简单的，后果更是不简单的，他跟随表哥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这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而且是十倍百倍的报。
　　深夜，萧子墨坐在书案旁盯着面前的书信，蹙起眉。
　　今日景阳宫之事已经被他封锁，如今证据也在他手上，连着那些罪证，扳倒皇兄再简单不过。
　　只是，更让他在意的是，小钰已经被带走好几个时辰了，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虽然看刘公公的态度，父皇似乎不会为难小钰，但他依然很担心，却又不能闯到永寿宫去要人，这种无力感让他有些心焦。
　　萧子墨揉了揉额角，斟酌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去了永寿宫。
　　入夜。
　　陪着萧焕用了晚膳，又等他喝了药睡下，苏钰才离开永寿宫。
　　苏钰看了看刚亮起不久的宫灯，犹豫了片刻，朝景仁宫走去。
　　到了景仁宫，苏钰并未让人通报，问了萧子墨的所在，便提步朝书房走去。
　　刚至书房，便见今日青风、青雨不在，里面叶轩正与萧子墨说着什么，萧子墨神色不是很好。
　　苏钰垂眸沉思片刻，正想离开，忽然感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抬头便见萧子墨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惊喜。
　　苏钰愣了愣。
　　只见萧子墨快步朝他走来，不等他开口，便将他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低声唤“小钰。”珍视得，仿若失而复得的宝贝。
　　苏钰再次愣住。
　　待苏钰反应过来，微微挣扎，“子墨，你，怎么了？”
　　萧子墨身子僵了一下，放开他，却又不舍得全部放开，便拉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小钰，我很担心你。”
　　苏钰神色闪了闪，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才去了几个时辰。”
　　叶轩瞥了他们一眼，笑道“你去了几个时辰，表哥便魂不守舍几个时辰，你若再不出现，他估计都要闯进永寿宫去抢人了。”
　　虽然叶轩语气有哪里不对，但却不像说笑。
　　苏钰愕然，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盯着萧子墨，启唇，“你……”
　　萧子墨倒没解释什么，只直直地看着他道“小钰，父皇找你何事？可有为难于你？”
　　又是那种，让人无处可逃的目光。
　　苏钰十分不适应此刻的气氛，他抿了抿嘴，垂眸，“没有，至于他为何要见我，你明日随我去永寿宫见驾，自会知晓。”
　　“嗯？”萧子墨愣了愣，随后微微点头，“好，”顿了顿又道“今日天色不早，你就不要回去竹苑了，留下休息吧。”既然苏钰如今已经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其它他倒也不那么着急，只是此刻，却不想让他离开。
　　苏钰沉默了片刻，应声，“也好。”
　　萧子墨终于扬起嘴角，拉着苏钰道“走吧。”
　　苏钰却并未随着萧子墨走，而是颇为疑惑道“你们不是还有事要谈？”
　　萧子墨闻言看了叶轩一眼，对着苏钰轻笑，“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明日再谈也不迟。”
　　叶轩撇了撇嘴，不言，抬眼看到苏钰正看着他，便笑道“的确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时候也不早了，你就随表哥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萧子墨又道“走吧，我去给你安排住处。”
　　“嗯。”苏钰应了声，便虽萧子墨一起离开了。虽然觉得这二人有些寻常，但他此刻不愿细想。
　　叶轩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如今，对于自家表哥而言，还有什么是比苏钰更要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