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袖手旁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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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打二号比赛即将开始！青春学园越前，不动峰伊武，进场！”
宣告比赛的广播惹得两大阵营的观众立即以巨大声势来助威喝彩。这个消息显然是激动人心的，然而入了花云的耳朵里，却如同一股蚀骨寒气侵入体内，让她身心上都打了一个寒颤。
她由始至终最担心的事情，来了。
所有的151粉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场比赛——龙马在伊武深司所施展的暂时麻痹之下强行回球，无法握紧的球拍飞了出去，断成两截。而他的眼皮，更被断裂的球拍刺伤。
我……我不想你受伤。我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
花云想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想告诉他小心伊武深司不断交替进行的上旋球和下旋球，想让他千万小心暂时麻痹也千万别逞强。
但她做不到了。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镇住她所有动作。她的牙齿在颤抖，阻止她将要说出的剧透；她的手脚犹如被灌了铅，沉重得提不起劲。周遭观众的加油声变成了刺耳的尖叫，一阵又一阵地轰炸着她正被透支的精神力。
此时，穿越大神的千里传音果然来了：“早说了不准你来看这场比赛，你偏不听话。你们这些被选中的管理员怎么都这样感情用事！我还以为你……唉！新来的！清醒一点！拿出你在三次元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好好想一想，你现在该做什么！”
现在，想要呼救，想要求助，无论谁都可以，帮帮忙让自己喊一句话。比赛已经开始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再不做些什么就真的晚了。然而，在其他人眼中，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认真地看比赛。紧张刺激的比赛早已俘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有人发现，她脸色苍白，拳头紧握。
“砰——砰——”网球重重地砸在地上，也砸在花云心里。
意识恢复了一点，耳鸣渐渐还原为观众的议论声。
“不会吧！青学的一年级竟然将反向旋转的发球打得这么漂亮！”
“青学哪里是让赛了！这下不动峰的压力可大了！”
“上啊，越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眼前的一切由于泪水而变得模糊，但即便如此，花云还是知道，戴帽子的网球少年，此刻必定是以一副凌厉的眉眼，骄傲地注视着对手，再次以精彩的发球激起全场惊叫。这个嚣张的青学一年级正式队员，在自己的发球局里，以外旋发球接二连三地拿下得分，先声夺人，在一开始就轻易地掌握了整场比赛的气氛。
“40：0！”
伊武深司脸色微沉，迎面而来的依然是外旋发球。他冷哼一声，疾步冲向球所在的位置，身体重心下压在右脚上，轻松地将球击了出去。做出了小小反击的伊武深司尚未来得及高兴，嚣张的一年级已经在网前等候多时，悠然自得地趁其不备，夺下发球局最后一分。
越前龙马扶了扶帽子，朝那位略显惊讶的对手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哟——你还不错嘛，终于跟上我的节奏了。”
“……”听到对手故意说出自己队友的口头禅，伊武深司不爽地撇过头。
“青学越前领先，比分1：0！换场！”
“哇塞——比赛才刚刚开始而已吧！”
“那个一年级的，好强啊！”
“他是谁啊！实在太厉害了！”
自信，强大，以实力与世界对话，以实力驳回他人的质疑。这就是她的男神，越前龙马。
“新来的！你疯了！竟然在挑战这个世界的法则和设定！”向来气定神闲的穿越大神被花云的强硬抵抗气得恨不得立刻现身给她一耳光醒醒脑，“住手！我命令你住手！别再冲撞法则！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我做不到。我不想自己后悔！花云在心里恶狠狠地回道。她马上发现，身上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控制减轻了几分。
“你你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只需要在剧情异常的时候出手，除此之外你只要安静地看着就足够了！住手！听见没有！你想被立即遣送回去吗！！”
可是……可是他就站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好了，穿越大神，就这样吧，你也别再试图说服我了。你已经了解我在三次元的行事作风，我从来不是能被轻易说服的人。花云眼中的坚定慢慢沉淀，随后，穿越大神的警告声消失了，连同法则施加于身上的压制也消失了。
一身轻松，花云连忙伸手拉住几乎再一次擦肩而过的龙马。这一次，抓住了。然而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花云清楚已经再没有禁止剧透的限制，她此刻无法发声，只是自己过度紧张。努力做着深呼吸，她强迫自己必须立即将情绪稳定下来。
越前龙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发现花云神色有异，不禁疑惑道：“有事吗？”
“我……”好不容易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花云慌慌张张地抬起头，视线正好对上他不解的眼神。雨后初晴的天空将他那双清亮的琥珀色眼睛映衬得犹如一轮金日，如同花云曾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穿越了一切时间空间，穿越了所有寂寥和痛苦，穿越了她层层的心防，在自己无助彷徨的时候，这束阳光总会照耀到她内心最柔软的黑暗地带。
野马脱缰似的情绪被瞬间收服，花云清了清嗓子，道：“这是你的比赛，对吧？”
“……？”
“龙马，比赛，加油。”一字一顿，费尽全身的自制力，她终于说出这六个字。花云松开了手，又替他抚平自己拽出来的皱褶，收回手，低下头。
嘀嗒。
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也终于由着她这一动作，而滴落在手背上。
“……”
头顶被轻轻一按，花云下意识地抬手抱头，却摸到了帽子。她有些错愣，想仰起头，帽檐却被人拍打了一下，头又低下去了。她听到帽子的主人声音低沉道：“起风了，别让沙子又不小心跑进你眼里。”不小心这三个字被他咬得有些重，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
比赛再度开始，全场的高呼声、选手击球的声音此起彼伏，但花云始终紧紧捂着耳朵低着头。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脸红耳赤的样子。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好、好羞耻啊。
花云在O站里看过很多很多越前龙马的同人文。字里行间的他是骄傲的、自信的、嚣张的，强大到让对手折服，同时也让少女少男倾心。擅长写言情文的作者笔下的越前龙马，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少了原著中对感情事的迟钝，多了情人之间的细腻温柔。
可是，花云一直觉得，即便缺少爱情的力量，龙马依然是个细腻温柔的人。喜欢宠着卡鲁宾，会担心校队排名赛落败的桃城，为受欺负的人抱打不平，无奈妥协地接受学长们的调戏。这是一种属于摩羯座的温柔：肉眼看不透表面的冷漠，双耳听不出话语中别扭的关心，肌肤相亲也难以感受其温暖，然而到了福至心灵的那天，闭塞的五感会突然变得通畅，轻易就读懂他的温柔。
“你在担心这件事吗？”久坐身旁却沉默不语的冰山部长忽然开口，接下来的话更是打消了花云挥赶不去的少女心，“不动峰的二年级是个实力强大的对手。他对于肌肉暂时麻痹的瞬间把握得非常到位。以越前要强的性格来说，后续发展确实令人担心。”
……大神，这里有人剧透了！就是他！我已经报警了！
双眼紧紧盯住球场赛况，花云似乎在回答手冢的问题，又似乎在自言自语：“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比赛，即使担心，也不能干预这场男人的决斗。而且，我本来也不该干预的。虽然，我不想自己后悔。但是，他如果没有遗憾的话，”她顿了顿，用力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在说服自己，“我也就不会有遗憾了。”
听到手冢一声淡淡的回应，花云忍不住转脸望向他。依旧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面瘫脸，也依旧是不怒不喜的声音，可不知是不是那番话的内容影响了自己，花云认为正在关注比赛的部长一定是非常担心的。花云往身后的休息区扫视一眼，青学的正式队员们也都个个面露忧色。
志同道合的伙伴，情同手足的学长，慧眼识人的老师，大展拳脚的舞台，这位主角得到了让不少人眼红的宠爱，也不怪自身遭遇与其几乎截然相反的伊武深司在对战时，身后总有个怨念强大的黑洞。
没错，还是非常不爽，这个一年级的实在让人非常不爽。伊武深司幽暗狭长的双眼盯牢自己的猎物，他正在瞄准下一个暂时麻痹的瞬间。
“可恶！”又一次察觉到手臂的异样感，力不从心的挫败感让越前龙马懊恼地咬咬牙，试图利用身体的旋转把近在眼前的球勉强回击。然而继手臂的感知丧失后，握力也随之失去。球拍脱离了手的控制，飞出去撞上了柱子。
“劈啪！”炸裂声响起时，在场的人都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花云下意识要避开自己早已知晓的毛骨悚然的一幕，可她却努力克制本能的逃避反应，屏住呼吸直面这一切。当看到球拍刺向龙马的左眼时，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感受到一股钻心的痛。那股疼痛来自于因她握拳用力而被指甲掐伤的手心，然后迅猛地顺着血管到达心脏。
出事了。
越前龙马的意外受伤，让全场顿时陷入兵荒马乱之中。
有人感同身受：“小鬼这个伤口，光是看着就觉得好痛。”
有人傲娇嘲讽：“啧，真是狼狈。”
有人晕头转向：“不行。即使很可惜，但是这个样子真的不能继续比赛了。”
当事人表示一点小伤你们都太大惊小怪了：“我没事，一点都不痛。”
听到这话的花云，清洗伤口的手一顿，当即想跳起来扇他大嘴巴。左眼皮被划了一个深口子，你以为你是铁人呢，还一点都不痛？血流不止还算没事？但是她松了一口气，龙马的受伤没有像河村那样偏离了剧情设定，所以眼球并未受到伤害。
由于正在接受急救处理，越前龙马不得不仰起脸，紧闭的左眼感受到鲜血从伤口涌出，沿着脸颊流下。睁着的右眼有些酸涩，他眨眨眼，望着离自己最近的人。这家伙平时笨手笨脚，稍微走快一点都可能把自己绊倒，开罐头三次便有两次会划伤手。然而，处理伤口的时候难得动作熟练老道，绝不会出一点差错。比如现在，她的手近在眼前，越前龙马很清楚地看到手正在颤抖，但她却很努力地避免自己的动作会额外增加伤员的痛楚。
雨后的阳光烘出地面的湿气，环境显得很闷热。即使坐在有遮阳棚的休息区内，这种不适感也得不到减缓。她的脸热出一阵潮红，但嘴唇却是粉白的，只有被牙齿咬住的地方显出一点血色。额头冒出的冷汗顺着鼻梁、顺着脸颊滴落，其中有一滴恰好滴在他的手背上。
嘀嗒。
就像她的眼泪滴在手背上的声音。
他的手忽然也颤抖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袖手旁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