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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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宴上，我们都习惯喝产自多卫宁大葡萄园的一种浓烈葡萄酒。事实证明，哪怕是号称千杯不醉的精灵王，遇见这种酒，也会有喝醉的风险。
瑟兰迪尔歪歪斜斜地半倚在我身上，天晓得，我这副身板能架起他那样的体魄已经实属不易，更别提将他架回卧室了。
更可恨的是，瑟兰迪尔即便已经喝得迷迷糊糊，却愣是只要我扶着他，不许其他人上前帮忙。因此众人只敢在周围紧张地看着，半伸着手，随时做好国王从我肩上滑落的准备，却不能过来帮我搭把手。
费了老半天劲，我总算把他架回了卧室。
我站在床边，气喘吁吁地看着被我扔在床上的瑟兰迪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时，瑟兰迪尔在床上动了动，似是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我连忙靠近，查看瑟兰迪尔的脸色，却发现瑟兰迪尔睁开了眼，眸色魅惑地看着我。
我皱着眉，哭笑不得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瑟兰迪尔无声地浅笑，似是头疼地皱了皱眉，神情中透着些许慵懒：“你就当我是真醉了吧。”话刚说完，他便伸手按住我的后脑，朝他那里压了下去。
他温柔地将我的唇含进口中，放开时又轻轻舔舐。
亲吻的间隙，他将我轻柔地放倒在床上，随即覆上我的身子。
“你。。”我本能地伸出手撑住他的胸膛，他却带着魅惑的笑意，轻轻握住我的手包在了他的掌心，随后俯身倾下来，堵住我的嘴。
我侧过脸，看向床头摇曳跳动的烛火。
此时此刻，仿佛就连着橘色的火光都开始变得旖旎动人。
“艾勒丝汀，艾勒丝汀。”我还在睡着，只迷糊地听见瑟兰迪尔的声音无比轻柔地在我耳边响起，“该起来了。”
我翻了个身，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
“向来勤劳的王后今天怎么突然睡起懒觉来了呢？”瑟兰迪尔一边调侃着，一边将手伸到我的腰侧开始轻轻挠了起来。
我一边迷糊地推拒着他的手，一边闭着眼嘟囔着：“还不是你，昨晚我都没睡好。”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不过，你现在真的得起来了，有客人要见你。”瑟兰迪尔在我耳边好言哄着，一边还不要命地往我耳朵里吹着热气。
尽管很不情愿，我还是勉强坐起身来，下床开始洗漱。
收拾好后，我来到了大厅。
坐在那里的，除了瑟兰迪尔，还有他口中所说的两位客人。那两人均穿着丝绒斗篷，斗篷上的连帽低掩，在他们的脸上打出层薄薄的阴影，以致于他们的模样我看得不甚分明。
瑟兰迪尔朝我走过来，带着我走到他们面前。我朝他们微微施了一礼：“听说，二位是专程来见我的？”
我话刚说出口，坐在左边的客人立刻站了起来，似是按捺不住地伸出手，我只来得及看到一截自浅蓝长袍中露出的雪白皓腕。
斗篷的帽子滑落，顺带着露出那散落在那绛红的丝绒斗篷之上，如金色波浪般的耀眼长发。
“艾勒丝汀！”一双绿色的美眸里潋滟着微光，给我一种明明很陌生却又有些奇怪的熟悉感。
随后，我看到她身边的同伴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放下自己的连帽。
那是个相貌儒雅沉静的黑发男精灵，他们的身上都有一种岁月积淀之后的厚重感。
从他们的相貌和年岁来看，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认识他们。
“你们，认识我？”我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两位我并不熟识的长辈。
“艾勒丝汀，我们是你的父母。”那个黑发男子稳稳地开了口，一边轻轻搂住身边面色已经有些激动的妻子。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因为，巨大的震惊立刻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大脑短暂地空白之后开始嗡嗡作响，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抱住、收紧，挤压的我有些透不过气。
没有任何预兆。
素未谋面的父母，就这样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我的面前。
大概是视觉刺激过于强烈，我觉得好像我大脑的血液在短时间内尽数涌向了眼眶，涨得眼睛发酸。我抬手想揉一揉眼睛，可是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你们，怎么可能是我的父母？”我打量着他们，声音有些颤抖， “这绝对不可能。”
“你是我们的孩子，艾勒丝汀。”那位夫人向我靠近了一步，激动地说。
我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瑟兰迪尔，他也正在看我，露出些讶异的神色。
而后，瑟兰迪尔冷静地开口问道： “两位光从相貌上来看，便不是西尔凡精灵。又怎么会是我妻子的父母呢？”
“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夫人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语气平静了些。
她朝我招了招手，眼神中满是期盼：“艾勒丝汀，你靠近点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的脖子里是不是一直戴着一串粉蓝水晶的项链？”她颤巍巍地伸出指尖在我衣领处虚点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伸手覆在项链的地方，惊讶地说：“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有这条项链。”
她苦涩地笑了笑：“那条项链就是我亲手为你戴上的。”
我半信半疑地将项链从衣领中抽出来，托在掌心里。
夫人的注意力顿时全部集中在那块粉蓝水晶项链上，脸上露出忧伤的神色：“现在，你把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吧。”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捂住项链，随即摇了摇头：“不，欧洛费尔陛下在我小时候便告诫我，千万不能取下这条项链的。”
“现在没事了。你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须得把它拿下来。”她认真地看着我。
她的目光如此真挚，以致于让我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在鼓励着我照着她说的去做。
最终，我还是缓缓地将项链解了下来。
第一次看着这串项链躺在掌心里，我只觉得脖子处空落落的，很是不习惯。
再次抬眼看向他们时，那对夫妻神色平静地凝视着我。倒是瑟兰迪尔，他的脸上此刻竟堆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诧异。
我疑惑地蹙了蹙眉，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蓦地发现，不知何时，有淡金的颜色从我胸前垂落的头发发梢开始往上蔓延，原本的红棕的发色随之尽数褪去。
“我，这是怎么了？”我握着那束已然完全变为淡金色的头发，惊恐地问。
夫人握住我的手，将一面精致的小镜子递到我的手中，温柔地说：“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我的女儿。”
镜子中的我，眉目之间依旧是原本的模样。只是原来红棕色的发丝已化作了淡金色，褐色的瞳孔也变成和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一样的幽蓝色，就连肤色似乎也比往常的时候白净了些。
我下意识地喃喃：“怎么会这样？”
“说到底，是我们的错。”久未出声的父亲在旁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一家都是诺多血统，你母亲遗传到了你外祖母的一些梵雅精灵的特征。当年在维林诺的时候，我们曾遇见过一位神的仆人。他预言，你出生之后注定会留在中土大陆，同时他还赠与了我们这条项链。我们原本并不相信我们有朝一日会离开维林诺，但或许真是命运使然，在太阳第一纪的时候，我们还是跟随费纳芬家族成员来到了中土大陆。当时我们得到了庭葛的允许，得以进入他在多里厄斯的明霓国斯。也就是在那里，我们认识了当时还是辛达贵族的欧洛费尔，并和他成为了至交。后来庭葛得知了天鹅港事件，辛达和诺多之间的关系急剧恶化。虽然我们在亲族相残这件事上完全是清白的，但是庭葛还是下令除了凯兰崔尔，我们所有诺多精灵再不能在那里停留下去。你母亲不忍心当时刚出生的你跟着我们漂泊，同时又联想到当年的那个预言，我们便忍痛决定将你托付给欧洛费尔代为照顾。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你母亲将她的灵力附加在这条项链上，用来改变你的外貌，好掩盖你是诺多的身份。说实话，我们当时其实是不大乐意让你化作辛达精灵的模样的。”
说着，他抬眼看了看一边的瑟兰迪尔，说道：“不过，你最终还是嫁给了辛达精灵。”
父亲的那种无奈的口吻听起来却莫名觉得好笑，我忍不住看了看瑟兰迪尔，他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眉毛。
“所幸，欧洛费尔当时正好打算离开多里厄斯，前往巨绿森林建立他自己的林地王国。我们得知那里大多是西尔凡精灵散落居住着，我们便让你有了西尔凡精灵的特征。”
父亲认真地看着我，语气间有些欣慰： “看到你，我便知道欧洛费尔将你照顾得很好。”
说完，他似是想到什么，表情凝重地看向瑟兰迪尔，深沉地说：“瑟兰迪尔，你父亲是个伟大的国王。我们对你父亲的事情，感到很痛心。”
“已经过去了。我想我父亲并不会后悔他当初的决定。我也一样。”瑟兰迪尔微笑回答。
父亲赞许地点了点头，看着他说：“瑟兰迪尔，你很像他。”
“你们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我？”这接二连三的巨变让我的头脑依然处于迟滞的状态。我在一边默默地听了会儿，这才犹疑地询问出声。
母亲握住我僵硬的手，眼角已经有泪光在闪动：“离开之后，我们终究无法忍受在中土继续飘零，便和一部分同伴一起回到了维林诺。我一直记挂着你想见你。只是一旦回到维林诺，要再次离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次，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在中土短暂停留的机会，就是为了能来这里见你一面。”
“艾勒丝汀，这么多年，是我们亏欠了你。”父亲语气沉重地说，“没有让你得到应有的疼爱。”
我僵直地站在原地，低敛着眼眸。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母亲声音有些颤抖：“艾勒丝汀。。。你能原谅我们吗？”
我来回地看着他们，没有立刻回答。
“艾勒丝汀。你母亲很爱你，她为了你，不惜牺牲她的健康，也要将她的灵力注入到那条项链里，就是希望那条项链能够代替她守护你。”大概是见我久久不回答，父亲有些急急地出声。
其实，对他们，我在心里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原谅与不原谅。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欧洛费尔将我照看得太好，让我并没怎么因为没有父母而失落难过，又或是将自己视为异类，同他人产生隔阂。至少，在欧洛费尔的关怀下，我总算还是如一株顽强的野生植物健康茁壮地长大了。
大概也正因为这个，我并没对此时站在我面前的父母生发出多么强烈的怨怼之情。
见他们还是一副紧张忐忑的样子，我回过神来，宽慰他们：“我没有怪过你们。只要你们是爱我的，就没有关系。”
母亲听了我的话，又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父亲在她身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光是这样看着他们，我心里便油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我走上前去，轻轻地拥住了他们。
我的这个举动让母亲还是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她用力地回抱住我，在我肩上泪如雨下。
她哭泣得如此动情，以致于我心中触动，眼眶也开始有些潮湿。
母亲暖暖的体温携着缕淡淡馨香，悠悠地飘入我的鼻腔。
这大概就是母亲的味道吧。
这时，我感到项链似乎在我的掌心隐隐发着烫。
摊开掌心一看，我看到原本一直黯淡无光的水晶突然亮了一下。即使转眼即逝，但那光芒却是异常璀璨和迷人，只一眼，我便永远都不会忘。
“项链刚刚发光了。”我惊讶地低呼了声，随即看向母亲。
母亲神色温和地看着我说：“那是因为它感应到了我。这条项链里，倾注了我的灵力。这么多年，是它一直在替我守护你。”
“如今，我们母女重逢，它已经完成了我交托给它的使命。现在，它完全属于你。你也可以用它来守护你想要保护的一切。”
我疑惑地问：“那我该怎么使用它？”
母亲笑着指了指我胸口心脏的位置，说：“用你的心。你心中意念越强大，你所赋予它的灵力就越大，它发出的光芒也会越璀璨。当你强烈地想保护什么的时候，它会帮你的。”
我的父母在幽暗密林里过了几天之后，便打算离开。
我有意挽留他们同我一起生活，但他们最终还是婉拒了。
“艾勒丝汀，这次我们回了维林诺，不知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可以来看你。要不，你和瑟兰迪尔也跟着我们回维林诺吧？我想梵拉一定会同意的。”母亲看着我说。
我悄然握住身侧瑟兰迪尔的手，笑着摇了摇头：“在这里还有我们的子民。我和瑟兰迪尔不能抛下他们不管。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和你们同去维林诺。”
母亲还想说什么，在看到父亲对她微微摇了摇头之后，最终只是说：“那好。你们俩要在一起好好生活，知道吗？”
我和瑟兰迪尔对视了一眼，笑着点点头。
“瑟兰迪尔，按照我们诺多的风俗，艾勒丝汀嫁给了你，这块芙蓉晶便是我作为母亲送给你的礼物。”母亲将一块莹白中透着微粉的珠宝放到瑟兰迪尔的手心。
瑟兰迪尔看着掌心的水晶，转过头神情缱绻地望了我一眼，笑着说：“艾勒丝汀已经是你们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了。”
父亲也跟着走到瑟兰迪尔面前，深深看了他一会儿，终是带上浅浅笑意： “我把女儿交给你，我很放心。以后，她的周全，就靠你守护了。”
瑟兰迪尔的薄唇微微翘起，郑重地点了点头。
目送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了，我和瑟兰迪尔才收回了视线。
“艾勒丝汀，其实按理来说，我父亲本应该也送你一件结婚礼物。”瑟兰迪尔有些黯然地说。
我伸直了手臂勾住瑟兰迪尔的脖子，笑着仰视着他： “他送我的，已经够多的了。”
瑟兰迪尔定定地注视着我，神情逐渐柔成一滩水。
“瑟兰迪尔。”突然，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唔？”方才温和的笑意还停留在他的脸上。
我指了指脖子上的项链，看着他，认真地问：“母亲说，现在我可以不用再一直戴着它了，你觉得呢？”
听了我的话，他竟好似认真地思考起来，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我：“嗯。。。虽说你无论怎样我都喜欢，但是你原本的样子还真挺好看的，比现在的你可美多了。”说完，他还表示自我赞同一般地兀自点了点头。
听了他的话，我了然地抬手准备去解项链。
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可转念又一想，横竖都还是我，此时吃我自己的醋，好像又着实太傻了点。
“欸。”瑟兰迪尔先于我一步伸出手拦住了我的动作，顺带弹了弹我的脸，抿唇笑道，“不过我还是更加喜欢，你现在的这副让我最初喜欢上你的模样。”
说话时，他的眸子里亮出狡黠的光彩。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