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特人+魔戒]璀璨的心光》凝絮

1、监视

　　夕阳斜照入林，将森林中的所有草木皆渲染成温暖的橘色，一片宁静祥和。
　　湖面的粼粼波光映照在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忽明忽暗，留下旖旎的痕迹。
　　”陛下，前往阿门洲的船已经在安都因河上等着了，是时候西渡了。“费恩看着自己的王微微佝偻了腰背，倚靠着身旁的大树坐在湖边。当初承载着那顶皇冠所赋予的责任和重担都未曾低下过的头，如今却微垂着，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此时竟似盛满了微动的水光。他的金发随意凌乱地披散在丝绒织锦长袍上，袍子的下摆在地上堆出层层褶皱，上面积压着零乱的落叶。
　　在费恩的印象中，无论是战场上那个英姿飒爽、傲视群雄的将领，还是王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王，又或是宴饮时言笑晏晏、纵情欢饮的他，从来都不曾有过此时的这番模样。
　　脆弱、孤寂、沧桑。
　　“我不去了。”
　　费恩在原地静候良久，听到他缓缓开口。
　　说话时，他垂眼看着掌心握着的几片树叶，上面依稀有些模糊的字迹。
　　“陛下，这。。。可是莱戈拉斯殿下还在等着你。”费恩大惊失色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依旧是无动于衷地坐着一动不动，似一座陷入沉寂的雕像。
　　费恩还想开口，肩上却被轻轻地按住。
　　“让父亲留下吧。等他想去的时候，他自然会去的。”卡恩回过头，看见站在身旁的莱戈拉斯凝眸看着他的父亲，年轻却成熟的面庞上带着平静了然的神态。
　　直到莱戈拉斯和费恩转身离开之后，瑟兰迪尔终于微微动了动，将目光悠远地投向远处。
　　“我已等了你好久。”瑟兰迪尔轻轻地说。

　　（一）
　　我睁开眼时，首先看见的是满目的青翠。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皮，意识逐渐回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我卧室的天花板。
　　我长呼一口气，放松地重新瘫软在床上，可莫名地心如擂鼓，怎么也睡不着。
　　从床上坐起，透过枝杈交错的窗户向外望去，树叶的缝隙之间，尚没有曦光透入。以往都能一觉睡到天亮的我，这次居然醒的那么早。
　　觉得脑袋还有昏沉，我懊恼地挠了挠自己满头的乱发，却感觉手掌传来些异样的触感。摊开掌心，什么也没有，慢慢收拢，居然尚能感觉到一些莫名熟悉的热度。
　　联想到方才梦中，从那只轻轻握住我的手中传来的温度，我不由得有些愣怔。
　　在床上呆坐了会儿，我掀开被子下床穿衣，走出了房间。
　　对于西尔凡精灵来说，我们最向往的是自然之美，我们在壮阔森林中漫游与狩猎，在月光与星光下的平原上驰骋，对于栖息的地方自然也就十分简单随意。所以，即使是我们的国王欧洛费尔，在修建他的这座宫殿时也并没怎么大兴土木，只是选了森林中树木最为高大葱郁的一处，以最粗壮的树干为柱，以密可蔽天的枝叶为顶，将一些不是中心支柱的树干中钻空，修建起盘旋向上的阶梯。整座宫殿巨大的空间内纵横交错着无数复杂的空中步道，这些步道都是由坚实的木板和石块堆砌而成，在众多立柱之间蜿蜒错杂。
　　沿着台阶下楼，我径直走到精灵王大殿。周围尚还是一片宁静，只有放置在镂空树洞中的明烛大片大片地亮着。光线从廊柱之间穿过，色彩恢弘。大殿是整座宫殿的中心，四根极为粗壮的树干盘旋着向高处延伸，国王的宝座便镶嵌在其中最为粗壮的那根树干之中。由于王座离地面尚有一定的高度，因此在王座和地面之间修筑起了一道铺着深色地毯的弧形石阶。王座的靠背精心雕镂着繁复的花纹，由上好的木材雕刻出的巨大鹿角自宝座的靠背顶部向两侧伸展出去，光这样看着，就自然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站在台阶下，将右手置于左胸，朝王座微微鞠躬示意。
　　对于所有西尔凡精灵而言，那张宝座的主人----欧洛费尔陛下，是我们最为敬重爱戴的存在。第二纪1000年之前，欧洛费尔带着他的儿子瑟兰迪尔，还有其他少数辛达精灵，来到这片位于安都因河东岸的广袤森林，在这里建立了他的林地王国。最初，王国曾一度延伸至孤山附近和长湖西岸，后为了不受莫利亚矮人的强权和入侵的影响，欧洛费尔将国土向北收缩至格拉顿平原。至此，原本在这片森林里散落居住的西尔凡精灵总算是拥有了一个有组织的集体，一个可以依靠的家。也是从那以后，我们都习惯了称呼这片森林为巨绿森林。
　　秋天，是巨绿森林最美的时节。树叶或是娇艳似火，或是澄黄如金，当然也有些依然保持着碧色苍翠；树上的果实更是饱满莹润，在枝叶间摇摇晃晃，殷殷等待着采撷。
　　我将摘下的各种果子洗净，在镂花银盘中整齐摆好，端着水果摆盘来到欧洛费尔休息的地方。
　　进门第一间是欧洛费尔的书房，再往里便是卧室，两处之间由精心修剪成拱形的绿叶门隔开。
　　当我将水果摆盘端进书房时，里面除了欧洛费尔，还有丽芙。她是巡逻队的分队长，在女精灵里最为骁勇善战，尤其精于骑射。
　　丽芙腰板挺直地站在欧洛费尔面前，汇报日常的巡逻情况，欧洛费尔专注地听着，什么也没说。
　　我默默地将盛着水果的银盘轻轻放在欧洛费尔的书桌上，刚准备再默默地退出，欧洛费尔却在这时朝我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我了然，停住脚步，只是垂手站在原地候着。
　　丽芙汇报完了，微微颔首示意，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时，欧洛费尔喊住了她。
　　“丽芙，你的表现一直都很好。”欧洛费尔看着她，语气平缓地说。
　　丽芙转过头看向欧洛费尔，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眉脚愉悦地上扬了一下，眼中充斥着惊喜之色。
　　欧洛费尔不紧不慢地朝她那里踱了几步，边说：“瑟兰迪尔在我面前夸过你好几次。”
　　说着，欧洛费尔已走到她的面前，只看了她一眼，便错身走到丽芙身旁的酒架面前，背对着丽芙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轻描淡写地说：“瑟兰迪尔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话一出，连我都吓了一跳。我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丽芙。我很好奇丽芙听了这话的反应。
　　不出意外，丽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欣喜，但她又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么，只是微微低下头，目光游移地低声说：“陛下，我想瑟兰迪尔殿下只是把我当做是巡逻队的队长，如此而已。”
　　“而且，”似乎在纠结是否该说似的，她停顿了下，终于还是说，“我不觉得陛下您会允许您的儿子和一个地位卑微的西尔凡精灵在一起。”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有些泄气，但她还是将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向欧洛费尔的后背，眼神中又有些微弱的期待。
　　欧洛费尔往自己的水晶酒杯中倒了半杯葡萄酒，指尖窸窣着酒杯折射出的光。他很干脆地说：“对，我当然不会允许。所以，你也不要给他任何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说完这话，欧洛费尔面无表情地轻轻抿了口杯中的酒。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此时他对丽芙说的话似乎有些残忍。
　　可仔细想想，欧洛费尔的决定也是不无道理的。要统领好这么大一个巨绿森林，确实需要一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精灵王，而血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精灵的先天禀赋。瑟兰迪尔将来注定是要继承王位的。为了他的后代着想，他的妻子怎么也应该是个有高贵血统的精灵吧。
　　丽芙眉目间的飞扬神采这时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她勉强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显得很苦涩。她低垂着眉眼，只轻轻应了声：“我知道了，陛下。”
　　我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一片萧条落寞。同情之余，不由得惋叹，平日里干练自信的她，在有些难以改变的东西上，终究还是无能为力。既然这样，当初又何必抱有这些无谓的期盼呢？
　　“艾勒丝汀。”我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冷不丁地被欧洛费尔唤我的一声给拉回现实。我将视线重新投向欧洛费尔，注视着他披散在银灰色外袍上的柔顺灰发，等待着他的下文。
　　等到欧洛费尔若有所思地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酒杯轻轻地放在桌上，他方才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尽管欧洛费尔可以说是这里年岁最长的精灵，但由于精灵的相貌到了一定年岁便不会继续衰老下去，因此欧洛费尔的脸丝毫不逊于族里那些年轻的男精灵，或许因为血统的原因，甚至更要英俊些。唯一可以看出差异的，便是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那里满蓄着的是历经世事的老练精明和洞察一切的敏锐，还有阅尽沧桑的厚重。
　　而此时，他正在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我，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似是想通了什么，我看到他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来。
　　他朝我面前走来，长袍在木质的地板上拖曳，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他站定在我面前，音色柔和地说：“艾勒丝汀，有件事我需要你替我去做。”
　　我抬头看着他，本能地先点点头，然后才问：“陛下，是什么事？”
　　“我要你这段时间，帮我多盯着瑟兰迪尔。”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我，“至于原因，我想你刚刚在这里，大概也知道了。”
　　我顿时恍然，原来欧洛费尔要我去当他的眼线，顺便还可能成为他棒打鸳鸯的帮凶。
　　“这。。。”我目光有些犹豫地朝欧洛费尔望去。见他微微挑起了左边的眉毛，原本想推辞的话一下子滑回了肚子里。
　　“好吧。”我无奈地耸耸肩，朝欧洛费尔弯了弯腰，准备出门，却听欧洛费尔在背后不紧不慢地说：“今天的果子很甜，给瑟兰迪尔也送去一盘吧。”
　　我回头望去，却见欧洛费尔已经背对着我，将一颗小巧的青色果子拈在指间。
　　我还没回答，他又接着说：“现在就送去。”
　　说实话，我是万分不愿意去靠近瑟兰迪尔的。具体原因我也说不上来，或许是他的光芒过于耀眼，又过于冰冷；也或许是每当我面对他时，我会自然产生的那种令我很不舒服的压迫感和自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