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藏身（第一部）》娱记

6、第 6 章

　　6．
　　这个世界很奇怪，同样一件事物，有人因为得不到而痛苦，也有人因为得到太多而悲伤。我陪白泠在酒吧里大口大口地灌着黄汤，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得到得不到都痛苦，为什么还要去得到？

　　“姐姐别为那种人伤心了，”我搂住她的腰深情款款，“小弟我既爱你的钱又爱你的人，实在不行我娶你，为了全天下男人的幸福计我可以义无反顾壮士断腕的接下你这盆红颜祸水！不如你就从了我吧！”

　　“啊哈哈哈哈……”白泠狂笑一阵，猛地揪起我的耳朵破口大骂，“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我伤心了？啊？就区正东那小样值得我为他疏狂一醉吗？他配吗？”

　　“不配不配，事实上完全不靠谱。”我陪着笑抢救自己的耳朵，却被这死丫头揪得更紧。

　　“再说，就算我没人要也不能嫁你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早有人了！嗝……我嫁你干什么？自找罪受吗？”白泠酒气熏天地打个酒嗝。

　　我呼着痛赶紧澄清，“我心里有谁了？不就是你吗？你就是一直不相信我的情比金坚爱比海深忠贞不二……”

　　“骗人！”白泠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酒品实在不是一般的差。“他也骗我你也骗我，昨天还好好的呢，今天就能宣布跟别人订婚！你更混蛋！对，你心里是没谁，因为你早就没有心了，你的心不知道丢给谁了丢在哪了……呜呜，要是我也可以毫无保留地爱一把就算印尼明天就发生海啸我也认了……”

　　——真没天良！印尼海啸跟你完全没有利益关系好不好？我给她擦擦脸，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漂亮高傲的狼叫白方，它浑身雪白一尘不染，头脑精明魅力天生战无不克，是狼中的王者众人眼中的战神。有一天它爱上了另一只狼，你知道狼是独居动物，从来不会结伴的，可它为了和爱人厮守在一起毅然放弃了战士的骄傲王者的尊严，每日甘心困守在小小的山谷只为了两人都可以安安全全回家。”

　　白泠停止了哭泣，侧耳倾听。

　　“可惜它的爱人并不了解它的苦心，以为它是被敌人的强大吓破了胆，渐渐不再崇拜它，不再对它微笑。终于有一日，它的爱人擅作主张出去找敌人复仇，没想到中了敌人的圈套，眼看危在旦夕……”

　　白泠紧张地抓住我的手，忘了哭。

　　“就在这时候，白方来了，它跟敌人签下合约，保证在限期内为它们完成10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换爱人的命，否则就必须发誓一辈子隶属于这伙强盗为它们服务。你知道对一只狼来说最不可忍受的耻辱是什么吗？”

　　“是什么？”白泠打个嗝。

　　“是被驯服！白方是狼中之王，它怎么可能忍受被人操纵的命运？于是它拼了命地去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务。终于，在执行第6个任务时，它死了。”

　　“死了？”白泠捂住嘴。“怎么会？”

　　“怎么不会？人人都以为白方是不死的，可它们忘了，就算最勇猛的战士也终究不过是血肉之躯。死亡，并不因为它是强者就过门不入。”我灌一口酒，“临死前，白方用一种独特的方式留给爱人一句话，‘Never stop smiling, not even when you’re sad, someone might fall in love with your smile.’它直到死还惦记着爱人，希望它能放下仇恨去寻找幸福，永远不要再被哀伤的心蒙蔽住双眼。……”我揉揉白泠的头发，“所以你就别再哭了，笑一笑，说不定在下一秒钟就会有人因为爱你而爱上你。”

　　白泠不语，眼泪却流得更凶。

　　过了好半天，她终于擤擤鼻涕嘟哝着问我，“那白方的爱人呢？它后来怎样了？”

　　“……它的爱人啊？”我深沉地看看酒杯里的金黄色液体，“本片是根据多年前一部动画片改编，结局我还没编好呢，你就自己充分发挥想象力去想吧。”

　　……沉默10秒。

　　然后，“一树堂”酒吧突然爆发出史无前例的狮吼功加大喇叭：“聂风！！！！！！！！”

　　危险系数过高，宜暂避风头。我捂住头，撤！

　　出得酒吧，夜色如水，晚风如歌。我踏着月辉灯影漫步于寂静无人的街道，低低的傻笑被柔若无骨的轻风传送入黑丝绒般的天幕，隐隐交汇成泣不成声的呜咽。

　　白方白方，若没有了你，微笑还怎样带来幸福？

　　我掏出手机给区正东打个电话。“白泠在‘一树堂’喝多了，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她送家去。”

　　“你是谁？”

　　“我是她弟弟。——嫡亲嫡亲的弟弟。”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打车去了区氏化工。报上利氏名头狐假虎威地进了总裁办公室，我二郎腿一翘，鄙睨着区家两兄弟。

　　“聂助理到底有何赐教？”半响，区正南终于耐不住我的眼神杀伤攻势主动开口。

　　“区氏出现危机了吧？”

　　区正东拧眉，“聂助理从哪里听到这样的谣言？”

　　“还用听吗？”我甩出一沓文件。“有眼睛的不会看不会分析吗？三家关联企业连续被不知名人士吞并，以自己名义出口又面临高额反倾销税，你们在欧盟的市场眼看就要被喻氏吃干抹净了。”

　　“什么关联企业？哪有这种事。”区正南抵死不认，“再说喻氏不也被认定倾销吗，怎么会抢我们的市场？”

　　我冷冷一笑，“你不承认没有关系，据我所知喻氏化工的总部在欧盟，占有当地60%的市场，而他们在中国的产品则绝大多数在本地消化或销往东南亚，所以是不是倾销对喻氏中国公司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最多放弃欧盟那2%的市场份额而已。但区氏就不一样了，本来还可以利用非控股的国外关联公司进行规避，没想到被人先下手为强断了后路，一时无计可施才找上陆发贸易进行联姻的吧？”

　　区正东无言默认。

　　“你还敢承认？！”我咚地踹开桌子揪住他的领带。“妈的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你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有没有想过白泠的感受？要不是打你嫌脏了我的手我真他妈想抽你个二皮脸！”

　　“你干什么？！”区正南上来抢救他哥被我一个直勾拳抡到墙角去。秘书闻声闯进来见状连呼保安。

　　我瞪她一眼，“叫什么叫？老子就是保安！”回过头来问区正东，“白泠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钱，跟她这么久的兄弟我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钱没了可以再赚，你犯得着为了这么个破企业断送自己的爱情吗？”

　　区正东闭上眼，“白泠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她会没事的。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你还是打我一拳出气好了。”

　　“孬种！”我松开他，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擦手，将纸甩到他脸上。“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白泠，但是你丫不配！人这辈子真爱只有一次，你以后最好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完，我大踏步走出他的办公室。

　　保安跑到门口，被我凌厉的眼神瞪得没敢吱声，老老实实一路目送着我搭电梯直下一楼。

　　我愤懑着，——人们是不是总喜欢忽略身边的，追寻遥远的，在磕磕碰碰之间蹉跎一生？又或者，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早已没有了选择的机会？假若时光倒流再来一次，新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怔忪间，一辆骚包的红色法拉利停到我面前，探出的脑袋龇起一口海狸先生的白牙。“娃娃！”

　　“娃你个头！”我一把将他塞回车里，开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开车！”

　　“去哪呀？”喻真言兴致勃勃地，“去我家？”

　　我绑好安全带狠狠地剜他一眼，“你怎么不说直接带我上宾馆？”

　　“嘿？”臭小子闻言眼睛唰地放光，瞧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在意淫。我啪地扭过他的贱脸，骂道，“少想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我让你带我去兜兜风！这么好的跑车在市区里开真是暴殄天物。”

　　“遵命！”喻真言乖乖地发动汽车，“娃娃今天心情不好，我的任务就是哄他开心，逗他高兴，一切指示全部照办！”

　　……黑线。

　　我系统重起了半天，终于挣扎着告诫他。“我叫聂风。”

　　“我知道呀。”

　　“……我比你大6岁。”

　　“我也知道。”

　　“我是利青云的‘弟弟’。”我意有所指。

　　“没关系，就算你是人家老婆我也照抢不误。”

　　汗。“……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男人。”

　　吱……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喻真言将车停到方位不明的荒郊野外。

　　他解开安全带猛地压住我，在我耳边亲昵道，“娃娃不乖哦，你喜欢男人的。”

　　我推开他，“我不喜欢。”

　　他又压下来，“你喜欢！”

　　“我不喜欢！”我大吼。

　　“你喜欢！”他吼的声音比我还大。我努力将他的脸推到离自己一寸远，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是喻真言。”他越压越近，眼中闪烁着掠夺，笑中显露着自信。“只要我说的，就一定是真理！”

　　我忍不住翻白，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他低下来轻啄我的眼睛，按住我条件反射挥过去的拳头，郑重其事道，“我不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伤心，但以后你就算哭，也只能是为我而落泪！娃娃，我看上你了，所以请你也一定要看上我！”

　　……
　　……
　　……靠！这哪有一点“请”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