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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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罗迪剧院的新年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大陆纪元拉开了它第1625年的序幕。
莉莉安·德加里斯小姐抬头看了眼剧院高大台阶上的正门拱顶，抬手裹紧了宽大的魔法师外袍。
“哎呀，这不是德沃特公爵吗，您怎么才来？”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莉莉安侧身望去，王都有名的交际花伊曼小姐挽上德沃特公爵的手臂，冲莉莉安眨眨眼。德沃特公爵也注意到了莉莉安，有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剧院里人很多，衣香鬓影，笑声与谈话声轻浅交织，华丽的玻璃吊灯被施过光明魔法，投射出明朗而又柔和的光线，衬托着太太小姐们精心保养的皮肤。每年的最后一天，上流社会都习惯聚集在萨拉罗迪剧院，共同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莉莉安所在的国家叫作西斯林，实行少数贵族集体统治，各项重大决议由元老院制定，元老院的成员是国家各部门的部长。在很久以前，西斯林魔法师众多，贵族多少会点魔法，也可以称为魔法师统治的国家。而今，魔法没落，上流社会不再严格按照传统世袭划分，用贵族与精英的集合来称呼可能更为准确。
所以今晚在这里的举行的，可是说是一个名人的聚会。元老院在每年最后一天会开总结大会，一直到深夜。零点钟声敲响后，各部门成员才会陆续到来。
莉莉安上楼，来到一个包厢里坐下，不一会儿，伊曼便推门进来。
“怎么这么快？”莉莉安问。
伊曼笑了：“是我缠着他，当然快了。”
“你不要欺负他呀，德沃特公爵是个好人。”
伊曼不置可否，莉莉安叹气：“他现在一定很招人怨。”
伊曼噗嗤一笑，抓起桌上的点心放入口中，边咬边问道：“会议结束了？你要留下来吗？可以一直玩到天亮。”
莉莉安看着她的动作，边笑边摇头。
“咦？”伊曼不解，“为什么这么着急，希尔斯兰大人还是赫茨伯格先生催你？”
“怎么会，明天回学校交论文，我担心万一过不了……”莉莉安表情纠结万分。
伊曼耸耸肩：“你太忙了。”
莉莉安很是懊悔：“其实不忙，我不应该应付论文的。”
“怎么不忙，你不是在做魔药吗？”
“那是生活所迫啊，我明年才考魔药，现在还没有许可证呢，被抓到可是要判刑的。”
“不至于吧，最多赔点钱。”
“哦不，我就是因为没钱啊，真是一个恶性循环。”莉莉安头痛地扶额。
“真不容易。”伊曼感叹了下，又说：“你可以搬来和我住，学院宿舍每年得交好多钱。”
莉莉安闻言顿了顿，接到：“已经交了，不能退吧。”
伊曼无所谓地拍掉手上的饼干屑，起身理了理裙子：“我要下去了，你呢？一起去吗？”
“不了，我一会就走。”
“随便你。”伊曼挥挥手离开了。
按在以往，一位身份高贵的贵族小姐与一位交际花交往，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家族也会为之震怒。绅士们流连花丛只会是风流的美谈，而世俗对贵族小姐的要求却极为苛刻，不能不说是毫不容情的，对于名誉，是不能有一丝一毫污点的。
但是历史发展了这么久，在这个魔法师统治的国家，一切传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确切地说，这是一个转折期。
一个时代的结束，必然引起当时人们的恐慌，很多旧的观念、沿袭的惯例都在被一点点侵蚀。然而，如果我们从未来的视角来看，回忆起那个同样也是开启新时代的时期，我们会发现，其实当时拥有很多和平时期难以见到的东西，比如崇高的理想，比如审慎的敬畏，以及带有发展眼光的宽容。
我们的莉莉安是位魔法师，同时也是德加里斯家族最后的继承人，她的父母和姐姐在六年前与萨里王国的战争中牺牲了。
家破人亡，领地被吞并，莉莉安很长时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而伊曼是她在生活最低谷时结交的朋友。即便她是位交际花，即便后来莉莉安进入斯特莱尔魔法学院，两人都一直保持联系，感情非同一般。
伊曼非常漂亮，有着及腰的长卷发，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很受欢迎，虽然莉莉安和伊曼看上去一样年轻，但魔法师生长缓慢，寿命要长于人类，事实上，伊曼的年龄只有莉莉安的一半。
莉莉安挑了点能填饱肚子的点心，三两口吃完，端着茶杯来到窗前。
楼下大门口是欢呼的人群，凌晨时分，结束家宴或者是会议的大臣们陆续来到萨拉罗迪剧院，有时还会有外国的王公贵族，今年人群要比往常热闹，莉莉安忍不住探头望去。
那闪耀的金发绝对夺人眼球。
楼下的人儿从马车里出来，扶了扶帽檐，抬头望了眼楼上，吵闹的人群竟然安静了一瞬间。莉莉安吓了一跳，把头缩了回来，在心里估计着有没有被看到，接着楼下爆发出更加响亮的欢呼声。
身后有人敲门，莉莉安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开了。
“嗨……你在这啊，怎么不等我？”
温和淡然的声音，莉莉安回头，拉斐尔银色的长发晃了晃，转身关上了门。
“他怎么来了？他从不参加。”莉莉安指指窗外。
“我怎么知道。”拉斐尔走到窗前，楼下只剩下熙攘的人群，他顺手拉上了窗帘，“你要留下来参加舞会吗？”
“不，我要回学校。”
“哦，这样。”
“你要一起走吗？”莉莉安问道。
拉斐尔摇摇头。
“你们两都在，我觉得这会有点尴尬。”莉莉安尽量委婉地劝道。
拉斐尔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我都没意见，你尴尬做什么？”
莉莉安还能说什么呢。
“走吧，我送你到门口。”拉斐尔开门。
莉莉安犹豫了下：“要不我留下陪你？”
拉斐尔失笑：“谢谢，不过我觉得还是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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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群居的动物，节日聚会便是这一观点的体现，一群人的狂欢，牵扯着情绪的连接点。然而总有些人不喜欢这样虚伪的牵连，法洛·法德兰魔法师便是其中的一员，或者可以叫他，法德兰部长，外交部的部长。
关于这点，莉莉安作为九大贵族家族代表之一，为拉斐尔投了至关重要的一票，使拉斐尔成功当选魔法部的部长。虽然莉莉安清楚地知道，拉斐尔的魔法远不如法洛魔法师。
在斯特莱尔魔法学院的最后一年，有魔法等级考试，把魔法师们划分为低阶魔法师、中阶魔法师和高阶魔法师，只有三级的划分其实特别模糊，大部分都会是高阶魔法师。但是，就像你能拿到高阶证书是因为你过了线，而他能拿到，是因为最高的等级只有高阶，高阶魔法师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刚刚踩线过的拉斐尔显然与公认实力的法洛差距明显，不过知道这点的人实在不多，部长评选也只要求高阶魔法师证书。
莉莉安作为一个没落的贵族家族的一员，选举权大概是她仅剩的那么点权利之一。
至于莉莉安为什么投了拉斐尔，如果你问她，她一定会告诉你，作为一个上司，拉斐尔明显比法洛好相处啊。但是经验告诉我们，魔法师们真正的理由从来没有这么简单。
法洛魔法师从不参加萨拉罗迪剧院的新年狂欢，但他就算来了也没有多奇怪，人们只会赞叹，为他至高无上的魔法，也为他惊为天人的美丽容貌。
所以吧，魔法部部长这个职位，按理说毫无意外是属于法德兰魔法师的。并且一般来说，在一个像西斯林这样传统的魔法师统治的国家，魔法部的地位是高于外交部等其他部门的，这也是莉莉安觉得拉斐尔和法洛不和的原因。但是两位魔法师都那么彬彬有礼，在众人眼里和谐而养眼，至少表面上如此。
此刻，我们众人拥簇的法洛魔法师停下他的脚步，抬眼望向铺着红地毯的大理石阶梯，莉莉安看着眼前一幕，简直绝倒。法洛魔法师就像一台精致计时的时钟，他一停下，整个大厅就像静止一般。
拉斐尔熟练地走下台阶，优雅地行礼，没有一丝犹疑，法洛还礼。
“你要离开吗？”法洛问。
“不，我送莉莉到门口。”拉斐尔仍旧是那么认真的咬字，莉莉安爱极了他说话的样子。
法洛点点头，上前绕过拉斐尔，在莉莉安身边停下，微微偏过头，莉莉安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轻调笑道：“怎么，论文没写完？”
莉莉安淡定道：“难为大人毕业这么多年还记得斯特莱尔交论文的时间。”
法洛笑得妖娆：“这时间很不好吧，新年第一天。”接着他拍拍莉莉安的肩膀，往舞厅走去。
人群渐渐散去，拉斐尔目送法洛离开，在莉莉安身边颇为怀念地感叹道：“其实吧，你大概不知道，斯特莱尔这该死的时间表，就是他定下的。”
看着莉莉安一脸见鬼的表情，拉斐尔补充道：“我们毕业时，他说要为学弟学妹们留下点印象深刻的礼物。”
莉莉安回头，看见拉斐尔颇为清澈无辜的蓝眼睛，眨啊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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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里的火光跳动着，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晚餐时间即将到来，莉莉安几乎闻到了新年的烤鸡芳香四溢的味道，然而斯特莱尔魔法学院的论文大纲是现场交的，老师还要有个大致的评价，不行的当场退回。那么多人，就算等到明天也正常。合家团圆的日子就被法洛魔法师的一条法则破坏了……天知道这条法则有什么意义。
莉莉安颇为不安地注视着赫茨伯格校长翻动纸页的动作，校长先生一脸严肃，看了一天论文也不见他露出疲惫的神情，金丝边眼镜架在他高高的鼻梁上，掩藏着他灰色眼眸的锐利。
“莉莉安小姐。”
莉莉安赶忙回过神：“是的，校长先生。”
赫茨伯格校长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翻论文，说道：“你只是在论述问题。”
莉莉安的选题是当下热门的关于《法卡兰古记》的研究。
法卡兰是传说中众神居住的大陆，自创|世纪以来，法卡兰战争不断，神明陨落，原本侍奉神明的那些人类被赋予了特殊的力量，被称为魔法师，他们开拓大陆，建立国家，然而一代代下来，神明赋予的魔力越来越弱，魔法师的人数也越来越少。
法卡兰众神在上，《法卡兰古记》中有一章提及人类发展的平衡需要一种相对和平的环境，因此魔法必然是少数的存在，一旦魔法无法掌握在统治者手中，那么统治者一定会急于消灭魔法。
现今大陆上就有不少国家禁止使用魔法，甚至处死魔法师，所幸莉莉安所在的西斯林王国还是传统的贵族魔法师统治。然而邻近的国家，比如科林王国，就是禁止魔法的典范。
莉莉安认为这是一个无法避免的趋势，于是她的论文就结束在了这里。只提现象，没有解决设想的论文当然好写。
莉莉安略感委屈，我要是能提出解决办法，我就不呆这儿了。
赫茨伯格先生循循善诱：“你是魔法师啊，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能把事业融入生命的职业吗？与其他工作只为了生存的人不同，你的努力体现生命的价值。”
等待交论文的同学们还在门外，在屋里可以听到外面悉悉簌簌的谈话声，然而这时却突然安静下来，校长和莉莉安都望向关着的门。
在这一片安静中，门外传来对话声就分外明显：“我能进去吗？”
“啊，当然，当然可以。”不知是谁接话，带着一点惊讶与受宠若惊。
话音未落，也没有敲门，拉斐尔就直接进来了。莉莉安腹诽道这习惯可真不好。
拉斐尔看到赫茨伯格先生，先是愣了下，然后说道：“哦，你好，理查，我是来找莉莉的。”
赫茨伯格校长点点头，一点避开的意思都没有，冷淡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有个任务。”
“什么任务？”
“……我可以说是机密吗？”
“那么，恕我直言，魔法部有很多魔力高于德加里斯小姐的人选。”
“只是个小任务，莉莉不会有事的。”
莉莉安无语凝噎，在心里呐喊道，亲爱的拉斐尔部长，校长先生担心的是你，不是我！
赫茨伯格先生于是转眼望向莉莉安，但是拉斐尔毫无察觉，他努力怂恿莉莉：“哦，去吧，不会有危险的，我会给你发报酬的，30个金币哦。”
“30个？”莉莉安感叹道，要知道，赫茨伯格校长一年也就2000金币的工资，莉莉安在魔法部只有少得可怜的300金币一年，这300金币并不够付斯特莱尔一年的学费，虽然300金币对于平民来说算是相当不错的年收入了。
拉斐尔期待地看着莉莉安，莉莉安毫不犹豫地点头，赫茨伯格校长生气地合上论文：“拉斐尔大人，至少您得多带点人。”
“哦，敬爱的校长先生，我得说，魔法部的经费有限……那么，莉莉，一会我来接你。”
“请等一下，”校长说道，“拉斐尔大人，上次说的回斯特莱尔讲学的事，您还没有给我回复呢。”
“哦，那个啊，魔法还是魔药？”
“您是魔法部部长，自然是魔法。”
“……”
魔力取决于灵魂的资质，而魔药技术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学会，即便在人类的国家，药剂师也是重要的存在。虽然懂得魔法体系的魔法师的魔药水平，自然高于普通的人类药剂师。拉斐尔的魔药研制水准可以称得上是全王都最好的，莉莉安觉得，他将来如果不当部长了，开家魔药商店也能挣不少钱。
拉斐尔看了眼莉莉安，问道：“法洛答应了吗？”
校长回答：“当然。”
“那么好吧。”
拉斐尔离开后，剩下莉莉安一人面对赫茨伯格校长，在校长先生阴沉沉的目光注视下，莉莉安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做对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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