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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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下课后，烟桥回到宿舍时看见荀世书站在楼下。她走过去，笑问：“咦，哥你怎么来了？”
荀世书也向她走去，似有若无地笑：“昨天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烟桥这才想起来，前日晚上她说明天见。
“啊对不起，亦铮拉我去看电影了。”烟桥解释，抱着书的手紧了紧，轻声问：“哥，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两人并肩走在女舍旁的小径，在一颗大树下的长椅上坐下。
荀世书说：“你成绩不错，想好考哪个高中了？”
烟桥仔细想了想，才说：“我想去范德女中。”
“嗯，历史悠久，名人辈出，很不错。但我听说范德十分难进，需推荐，还需面试。”
她点点头：“老师已答应我为我推荐，面试事宜也已在准备当中。”
荀世书微微吃惊：“你准备多久了？”
“才一年。”
傍晚时的微风有些凉意，日暮西山笼着城市，很容易让人思念。
他轻声叹息：“是我们家做得不好，才让你有想要逃离的欲望。”
“不不，你们已经很好了，我是局外人，要看清自己身份。”
荀世书还想劝她，但这些年相处，他也知道烟桥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孩子。一旦拿定，很难改变。出于关心，于是问她：“你在校舍开不开心？”
“我寻到此生挚友，亦铮是一个很好的伙伴。”
“那就好。”
烟桥坐在这侧，远远看见有人往这边走过来。待看清时，原来是荀世美。
他起身告别：“你要照顾好自己，每月生活费我亲自为你送来。记得答应哥哥的么？”
她嗯了一声：“记得，要笑。”
荀世美上前，挽过他的手臂，趾高气昂：“走吧！”
烟桥也起身挥手告别，但无人回头。
日复一日的考试轰炸中，时光流转至六月末，迎来中考。
烟桥被分配在本校参加考试，从考场出来那一瞬，她站在学校门口回望那栋教学楼。楼体被漆成绣红色，被历届校友亲切称作“红楼”。像是挥手告别一段岁月，但这段回忆里除却黄亦铮，并无可留恋。
有时烟桥会想，是不是像她一样的孩子，都如散落的星星，被遗忘在各个角落。只能被命里的另一颗星星所珍视？
她忽然咧开嘴笑起来，告别这段岁月。
亦铮在邻校考试，烟桥在校外二人经常去的咖啡馆等她。
很快，咖啡馆门响起叮叮声，有人推门而入。
她高兴得快飞起来：“阿桥，我都会做！我都会！”
烟桥也高兴，淡淡地笑：“愿你我在范德女中再续前缘。”
“一定！”
亦铮告诉烟桥，今夜自家父母为感谢她对女儿生活与学习上的帮助，在伊麦金餐厅订下包间，请客以示感谢。
烟桥摆手：“伯父伯母太客气，我受之有愧。”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仍面有难色：“我性格太过……我实在怕伯父伯母不喜欢我。”
亦铮拍胸保证：“你与我更胜家中姊妹，他们不会不喜欢你的，放心！”见烟桥仍有拒绝之色，又说：“你可知伊麦金多么难订？一顿饭而已，请不要拒绝。”
“那好吧，我需要和阿姨说一声。”
亦铮点头同意，拿出手机递给她：“用我手机打吧。”
电话接通后，是荀世美接到电话，她漫不经心：“你打电话干嘛？”
烟桥客客气气回答：“请转告阿姨，今晚同学请客，我不回来吃饭了。”
电话那边远远听见荀世书声音，“谁的电话？”
荀世美不耐烦回答：“范烟桥！她说今晚不回来吃饭。”
然后电话挂断，烟桥拿着手机，传来“嘟嘟”忙音。她将手机递还给亦铮，两人在街上逛了逛，小女生最喜欢文具屋，沿着金咀街一路走，玲琅满目都是可爱的学习用品，仅是看着便赏心悦目。走过三个街区，便至津城商务区，伊麦金餐厅便坐落于此。
包间很简朴，低调奢华。
进门镂空红酸枝屏风隔断，看见有一对中年妇女坐在里间。烟桥绕过屏风很有礼貌微微躬身微笑问好，挑不出错的礼貌。
黄修然笑着点点头，臻棠却微微有些吃惊，只是一瞬即逝。
“你好。”
黄修然起身，处于基本礼貌握手示意。他是一个保养得很好的男人，皮肤很白，鼻子高挺，亦铮继承了他的五官；臻棠面色温和，说话徐徐缓缓：“亦铮，你与烟桥一同坐这。”
她本以为自己多年来早已对此无欲无求，原来看到人间幸福场面，还是会有羡慕欲望。
饭菜很快上来，臻棠为烟桥布菜，笑着说：“小姑娘瘦瘦弱弱，多吃点。”
“谢谢伯母。”
臻棠拉了拉垂下的披肩，眉眼温柔：“美丽又乖巧的女孩，长大迷倒一众青年。”
“妈，你怎么……”亦铮嘟嘴。
黄修然也说：“孩子才多大，别瞎说。”
这时，有人破门而入，哐当一声撞在屏风上，房体都似晃了晃。
一位穿米色连衣长裙的批发女郎倚在屏风上，浑身散发酗酒味道，一张脸被掩在头发里，唯有似吃人的双目还露在外面。那双眼，扫过众人，然后盯着烟桥。
然后有服务员跟进了，不停道歉：“黄先生，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横冲乱撞，打扰您用餐。”
臻棠拉着女儿起身后退，撞倒了椅子。场面一片混乱。
烟桥静静地看着一切，并不作声。
黄修然很生气，久经商场的经验告诉他，怒火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平息怒气，然后说：“赶紧处理好，明天叫你们本店负责人来黄氏找我。”
又进来两名服务员，强行将这位女子拖拽离去。
烟桥这才反应过来，黄修然向她致歉：“不好意思，请你吃饭，出了这样的插曲。”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冷静又漠然，完全不似当事人。
黄修然愕然，放松的神色忽地有些紧张。
臻棠和亦铮还站在一角絮絮说着刚才的陌生女人，烟桥低头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走过长长走廊，尽头便是洗手间。她推门而入，那个醉酒闹事的艳丽女子已经神色清醒地在补妆。
烟桥这才看清她的脸，很美丽的面孔，如黄太太所言，足以迷倒众生。
那女子在镜子里见到烟桥进来，她自恃甚高，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她蔑视地看着烟桥，如大人与小孩。她说：“我怀孕了呢，呵，他一直想要一个儿子。”
烟桥不做声，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她还在笑，像一个胜利者，同谁都要炫耀一番：“他们说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才痛苦，哈你看他太太，被蒙在鼓里，痛不痛苦呢？”
然后她收起化妆包，转身离去。
烟桥呆呆站了一会儿，也回到包间。伊麦金餐厅服务周全到位，此处如事前，连桌上的人也像是为经历过方才的事情，谈笑自如。
亦铮见烟桥回来，招手：“快来吃东西。”
黄氏夫妇很亲热，一顿饭吃得如同回家。
饭后，黄修然致电楼下司机，预备离去。黄太太臻棠拉着烟桥慢慢走在后面，轻声话语。她很喜欢烟桥，安安静静，就像孩童时的自己。烟桥也喜欢臻棠，与那场大火里的母亲截然两样，她多少次午夜梦回，如果母亲换张面孔，她会不会有不同未来？
臻棠很关心她：“听亦铮说，你父母是本埠高校教授？”
烟桥摇摇头：“亦铮一定是说，我的家长乃高校教授。”
黄太太满脸疑问。
烟桥解释：“我的父母在我幼时不知所踪。”
黄太太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很可怜，怜爱地摸摸她的额发。
“那你一定要多来我家做客，我很喜欢你，不介意多一个女儿。”
烟桥笑笑：“亦铮兄弟姊妹那样多，伯母哪里会寂寞？”
黄太太叹息，说不出的惆怅：“可我只有亦铮一个，他们……都不是。”
“你知道么，亦铮说要住校舍，我伤心好久。”
车上已经坐定的父女二人冲烟桥招手，亦铮大喊，笑得如同夏花：“阿桥，这里！”
臻棠也看见了，二人一同上车。
司机问烟桥目的地何处，她报出荀家地址。夜间车流少，很快转至荀家楼下。
她下车挥手作别：“伯父伯母，亦铮，谢谢今日款待，再见。”
车上人嘱咐路上小心，然后汽车扬长而去。
黄氏夫妇回到黄家大宅，董事长秘书周安安从楼上走下来。看见一家人回来，打招呼：“三少爷，三太太，小小姐。”
亦铮问她：“爷爷睡了？”
周安安摇摇头：“这几天事情太多，二少爷又总不在公司。董事长愈来愈差，该让医生过来看看。”
“老大呢？”
“大少爷去美国了。”周安安毕恭毕敬。
黄修然点点头，往后院去了。臻棠看出气氛不对，安慰周安安：“他最近压力大，你先回去吧。”
周安安点头，出门开车离去。
亦铮一回家往自己房间里窝着，臻棠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
她轻轻为黄先生按摩头部：“你与周秘书是怎么回事？”
黄修然睁眼，皱眉道：“什么怎么回事？”
“她好心好意，你对她态度未免冷漠了些。”
他哦了一声：“一个秘书而已，能有多么亲热。”
臻棠默默不做声，两人背对背各怀心事而眠。
过了几日，亦铮在家中无聊，邀请烟桥来家里玩。臻棠也在家中，亦铮疑问：“咦，妈你今天没去打八圈？”
黄太太眉眼欢喜：“你说烟桥要来，我们可一起喝下午茶。”
亦铮对母亲如此热情觉得奇怪，开门迎接烟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