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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今日微风轻抚,丹桂飘香。死而复生、在府中让人提心吊胆的段蓓珊段小姐,现正在后园子里看书。段老爷交待了,还有七日就要出发上京,此事攸关段氏一门几百口性命,绝不可儿戏,一定要看好小姐,保证她平平安安、毫发无损的进宫。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疯沓如流星……”后园中,段蓓珊一人坐在小亭里,秋色怡人,便忍不住摇头晃脑,吟出两句诗来。七天,还有七天!上帝创造世界便用了七天啊。毕云涛,咱俩就要见面了。

      “阿珊……”背后突传来一声呼唤。她回头一看,见个男人站在背后,二十如许年纪,长身玉立,长得好清俊模样。段蓓珊一愣,这人是谁?关键时刻,段老爷怎还无声无息放个年轻男人进来?

      “阿珊,你……”这男人看了她一会儿,低声开口道:“我,我今日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你要上京去了?”

      “嗯。”

      “好,好……你要嫁给皇上了,很好。”男人说完这句话,呆了呆,身子微晃,背转身去,接着说:“我还记得,两年前在城外番香寺,你去进香,看见了我,从此便……我为咱俩有缘,这两年除了你,都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你说是不是?”

      “嗯。”

      “可是,如今你要嫁给皇上了,这话我也就说了吧。其实,我自小是订了亲的,母亲为我择了远房表妹为妻,你身份这般尊贵,我不能委屈你做妾,故此一直不敢告诉你,但母命难违,唉……如今你要当皇妃了,咱俩的事便……你,你忘了我吧。”

      “我已经忘了。”

      说完,不管这男人如何错愕惊诧,段蓓珊扭头就往前边走。今日真是倒足血霉,居然碰见这样的贱男,更恶心的是,这人竟是让段蓓珊为他寻死的叶安!真是让人无语,明明家里有未婚妻,还哄了段蓓珊两年,说什么你看见了我,便……怎么,莫非还是段蓓珊这傻女倒追他的?不可能,天塌下来也不可能。枉为他寻死觅活,结果人家一听你要嫁给皇帝了,立刻狗颠儿似的来撇清关系。哦,其实他还不够贱,没说“苟富贵,勿相忘”,只装出一副深情嘴脸——忘了我吧,靠,老娘早忘记你了!

      “阿珊,阿珊你别忙走,听我解释。”叶安冲上来抓住她衣袖,脸上是依依不舍的表情。段蓓珊只觉恶心,用力挥手,想将他甩开,一时也推不开。情急之下,她低声怒斥:“放手,不然我喊人了!”“阿珊,你怎如此无情?”叶安说得戚戚切切:“阿珊,我知你心里难过,所以今日才特意从你家后园翻进来看看你,怕你想不开。你别难过,咱俩情分我终生铭记于心,日后若有什么,你安哥哥一直都会……”说到这儿,伸手拥住了她肩头。

      日你丫松手!段蓓珊心头痛骂,又不敢大力挣扎,万一引来旁人看见可不妙。略一思索,她抬头对叶安笑道:“叶安,你知男人在外头偷娶二房、养小老婆叫什么吧?叫金屋藏娇,对不?”叶安见她话题突转,笑语嫣然,不由点点头。段蓓珊又一笑,接着说:“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想同我一刀两断,刚才叫我忘了你,这会儿又……” 叶安被她说中,心头一跳,扭过头,不敢同她眼光直视。

      “这男人偷养女子叫金屋藏娇,若女子婚后还私下同别的男人相好,甚至偷偷助他发展,为他钓取功名,这叫什么,你可知道?”听她说得直白,将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都剥出来,饶是叶安如何厚脸皮,此时也不由脸色微红。

      “这叫卧虎藏龙。”段蓓珊皮笑肉不笑的说:“安哥,咱俩好了两年,这情分我会惦记着的,你就安心当二房吧。日后但凡宫里有的,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我都给你弄出来,苟富贵,勿相忘嘛。”

      叶安听这话说得太不成体统,怕她是一时急怒攻心疯了,立刻放开她向后退。段蓓珊抓住他衣领,一耳光挥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五个红指印,同时大骂:“狗叶安,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说完转身飞快地跑了。

      五天后,该来的终于来了。

      这日清晨,段老爷夫妻二人将段蓓珊拉到房内,关起门耳提面命,絮絮叨叨地将宫中规矩,皇家体面,妃子贤德这些早已说过的老话再讲一遍,并叮嘱她知礼守节,切不可乱说乱动。段蓓珊听得耳朵起茧,但此时也只能低头答应。心想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自己虽不是这儿的人,好歹看过不少古装戏,历史课也上了十多年,不至于什么都不懂。再说,凡外头女子进宫,都要给安排教引嬷嬷一类,先给你做个全方位礼仪培训,才能正式上岗,自己想无法无天还没机会呢。

      交待完毕,段蓓珊见他俩都不说话,正要出去,段直澜想了想,又叫她过来,叹气说:“你虽不是我家真正的女儿,此时身负重任,我段家上下几百口姓名,都系于你一人身上。有句话,我本不想让你知道,但你于我家有恩,这事我也不该瞒你。皇上他……”

      “怎么了?爹爹。”段蓓珊问。

      “老爷!你……”梅沁娘见丈夫似乎要说出那事,有些慌。段直澜朝她摆摆手,深吸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低声对段蓓珊道:“皇上在国事上处理得极好,但对宫内妃子特别严厉,甚至些喜怒无常。今年春天,梅妃娘娘便触怒龙颜被杀。你千万小心,宫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段家虽受圣武皇帝器重,沐皇恩多年,但伴君如伴虎,你进去了别太争宠,凡事也别太计较,保住自己性命便罢,别考虑家里了。”

      原来这毕云涛还是个暴君啊……段蓓珊心里一惊,又有些感动,看来段老爷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就冲着这点,自己也不逃婚、不捣乱,乖乖进宫会会那毕云涛,看他究竟是三头六臂,还是青面獠牙。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段蓓珊就这样离开了新人生中的第一个驿站,开始走入更精彩、更广阔的时空。现在她身着华服,打扮得光彩照人,在侍女搀扶下,翩翩跨出了段家大门,坐上辆八匹马拉的檀木朱漆掐金镶翠大车。礼炮奏响,鼓乐齐鸣,车队如龙,将一条宽阔的大街塞得满满当当,平日车水马龙的凤城大道此时被凤河水洗得干干净净,来往行人车马均被拦在两旁,看段家小姐出嫁入宫的大场面。人群中不时传出窃窃私语:“哎呀,段家好风光,段小姐出嫁居然这般气派。”

      “什么段小姐,该叫段贵妃了……”

      段蓓珊坐在车里,将帘子掀开一条缝,凑在上边看路旁景色。她看见繁华的凤城大道,看见高大的城墙,看见辽阔的平原、起伏的丘陵,看到路途几个大市镇,终于看到都城巍峨的红墙,京城到了。

      “娘娘,按祖制,段家女子皆无需先行教引,请入宫吧。”

      段蓓珊的岗前培训黄了,她被一停华丽的轿子抬过金水桥,顺东门入宫,穿过错落的楼台,穿过仿佛永远走不出的建筑迷宫,停在栖雨殿。宫女将她扶下来,伺候她简单吃点东西垫底,又送她去沐浴,将洗好了的她领到间富丽堂皇的寝宫内,齐身行礼道陛下等会儿就过来,说完便退出去了。

      “太快了……”段蓓珊觉得自己在做梦,哪有这般草率的?是毕云涛的意思,还是这宫中规矩和她知道的不同?她摸摸身上华贵宫装,丝缎的柔滑触感和刺绣的精美都如此真实。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走动,最后停在一副画前细看。

      “你看什么?段妃。”她正看得入神,突然背后传来句冷冷的男声。

      ——毕,毕,毕云涛出现了!

      段蓓珊脑袋里“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有颗超新星爆炸,她深吸口气,在心里默数到十,缓缓转过身来。

      “长得倒好看,胆子也不小。朕问你话,敢这么久才回头。”毕云涛冷笑一声,淡淡说道。看到他样貌,段蓓珊呆了呆,这人长得和她想像中完全不同,她本以为毕云涛会是个满脸横肉、粗俗丑陋的暴君。哪想这人长得还挺好看,比那叶安俊美好些,年纪也不大,约莫二十四、五岁模样,段蓓珊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咧开嘴笑起来。

      毕云涛皱眉,这段家女子好生奇怪,见了自己既不行礼,也不害臊,就这么大刺刺盯着男人看。算了,只要她别和那些嫔妃一般缠着自己就行,反正横竖是个摆设,只是今晚上这关……他心里暗叹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朝她招招手。

      段蓓珊想起段老爷的吩咐,心头有些不安,他招手是什么意思?叫自己过去吗?然后呢?要帮他脱衣服,还是让他自己来?思索间,她慢慢摸过去,在离毕云涛一尺远的床边也坐下,目不斜视,眼睛直瞪着虚空中的亮点,大气也不敢出。毕云涛有些惊讶,这段家小姐好奇怪,寻常嫔妃有难得的侍寝机会,哪个不是含羞带怯的蹭过来,扒拉扒拉衣服,就要对他动手,这女人倒像自己会吃了她似的。也罢,宫外女子没见过自己,或许目睹天颜过于紧张了。想到这儿,他放柔口气,低声道:“歇息吧,段妃,长途跋涉,辛苦你了。”说罢自己动手解了外衣,脱去鞋袜,取下冠带,便要上床睡觉。段蓓珊忙站起来,别挡着他拉开床单被子什么的,看这皇帝自己上了床,盖起被子,然后朝她说句朕累了要休息,段妃你也睡吧。说完便翻身向内,背对着她睡了。

      不对,相当奇怪……这家伙有问题。

      段蓓珊呆站在地下,看着毕云涛背对自己缩在被子里,心里渐渐有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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